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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這東西又從哪兒來的？」

外頭是提刀帶槍的官府之人，為首的青松提著一張拘捕令，「人犯薛子安涉嫌私營春宮圖藉，特來捉拿如有違抗，立斬不赦。」

「一文紙三頁，年後大家都有壓歲錢，都有錢看。」

可最近幾天，他發現元寶也有些怪怪的，似乎躲著他在偷看什麼東西，就留上了心，今天下午回家之後，趁他上茅房的時候，就從他書包里翻了這張紙，瞧得很是稀奇。但他年紀畢竟大兩歲，略曉人事，覺得有些不妥，可又不敢直接拿給大人瞧，想來想去，便偷偷來給姐夫報信了。

「知道。」兩犯錯的孩子巴不得將功贖罪。

孟子瞻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忽地哈哈大笑，吩咐旁邊的師爺把他的話記下，「記住，一定要一字不拉，要是你會作畫，最好再把此人的嘴臉畫下，倒是讓後人記得，這扎蘭堡曾經有過這麼一號人物。」

原來自新年開學之後不久，他就發現班上有不少男同學神神秘秘地在傳閱著什麼東西，幾回想看，可他們因為他有個當老師的姐夫，不肯給他看。弄得他就更加好奇了，一門心思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成材聽得臉色鐵青，若是依著銀寶所言，那證明這些東西在學生們當中已經留傳好一陣子了，見元寶哭得好些了，便質問他，「銀寶說的是不是實話？」

孟子瞻一夜沒合眼，此刻懶得廢話，直接將一本春宮冊和-圖-書扔下，「你可認得這是何物？」

「也許我是不夠分量，但請大人不要忘了，我夫人的娘家姓何。」薛子安好整以暇的整理起衣衫，「大人初來乍到，對此地不熟也是難免的，事情還請大人打聽清楚，再來說這個話。」

孟子瞻冷笑，「就憑你？恐怕還不夠分量。」

張元寶的小臉上印著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含著眼淚想哭也不敢哭，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得問吳大勝。」

「岳父！」趙成材趕緊把他攔著，「先把話問清楚再說！」

翌日，天剛蒙蒙亮，薛家的下人才剛剛起身，便聽到門外咣咣咣的砸門之聲。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極不耐煩地把門一拉開，傻眼了。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孟子瞻撫額嘆息，「這一沓全是你手下的證供，不僅是那黑書店的，還有你們銀鉤賭坊的。」

公堂之上，鐵證如山，昨晚孟子瞻一舉搗獲那書店之後，又順藤摸瓜到了銀鉤賭坊。在查獲到大量真憑實據之後，才出手抓捕，因事先沒有泄漏一點風聲，順利得超乎想象。就算是衙門裡有薛家的眼線想通風報信，都做不到了。

待看他進了一戶宅院，青松高舉火把將那家門楣照亮之時，幾乎要放聲大笑了，這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他們可以很快回京了。

張元寶連連點頭。

「和*圖*書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既不記得來本官處申請經營證照，怎麼卻記得收錢呢？」孟子瞻將搜出來的賬簿往底下一扔，「這你總不可能忘記吧？」

這簡直是……太陰損的話趙成材罵不出口，只覺得天下怎麼有這樣恬不知恥的人，把這種生意都打到小孩子頭上了。

孟子瞻坐在高台之上，頗為玩味地看著他，「有件事情還忘了告訴你，你那夫人何氏，因涉嫌杖斃婢女，也已經收押在監了。本官現在就等著你們兩家找人來鬧事說情，就看你們能搬動幾路神仙，可千萬不要讓我太失望啊。」

「那是小人還未來得及申請，便有些夥計自作主張擅自經營了，與我無關。」薛子安把書一扔，推得是一乾二淨。

家丁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群人如狼似虎地衝進了家中。待他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腳板抹油，跑了。這也是薛家唯一一個漏網之魚。幸運的是，這條魚太小，讓抓的人都沒興趣，算是白揀了一個漏。

兵貴神速。

薛子安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大人明鑒，這都是我家掌柜私自行動，小人一概不知情。大人若是不信，請檢查這賬簿上面，絕無小人一個簽名落款。」

張發財轉而喝問張銀寶，「你說你們倆成天待在一塊兒的，這事多半你也有份！」

等他帶著吳大勝和家長一起到了衙門，孟子瞻已經點齊了差役，https://m.hetubook.com.com就等著那孩子來指認地方了，端的是面沉似水，「在我的轄區里竟有人如此膽大包天，干這樣的勾當，簡直是目無法紀，咱們就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是……是吳大勝給的他……他說，好像是在哪兒開了個新書店，就賣這樣東西。書院里好多人都在傳看，還……還得給錢！」反正也是招認了，張元寶抽抽搭搭地索性|交待得更加明白。

趙成材長長地吐了口氣，揉揉發疼的太陽穴，儘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此事是一定要追查下去的，可若是貿貿然在學生當中展開盤查，恐怕很快就要打草驚蛇了，到時人家把東西一收，那可就是死無對證，而那時，此事一旦流傳開來，對書院的聲譽可是個致命的打擊。若是讓家長們發現自己的孩子在學堂上受同學影響，看這種東西，那誰家還敢把孩子送來書院讀書？

張銀寶在弟弟哭起來時，他也嚇得掉下了不少金豆子，見爹爹如此生氣，此時也抹著眼淚跪下了，「沒，真不是我有心的！」他嗚咽著，總算是把話講明白了。

當薛子安被提到大堂之上時，連外衣還沒工夫穿上，他簡直是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就這麼被一網成擒了？就因為那些春宮圖？那也不是很嚴重啊？可話還是要問的，「大人小人到底犯了什麼罪？」

張發財又是生氣又是痛心，劈手賞了元寶一個大耳光子，「老子給你錢，是給你去干ｈｔtｐs://ｍ.hｅtｕbｏｏｋ.com•cｏｍ這個的么？你身上還有多少錢，全交出來。以後一文錢也不給你了，你還有臉哭？老子的臉都給你丟盡了，還有你，也把錢交出來。」他瞪著張銀寶，這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明晃晃的火光映出四個大字——「銀鉤賭坊」！

「知道是哪家書店么？」趙成材想得更深一些。此事光責罰學生沒用，得抓到主謀才行。

趙成材想了想，當即分派行動。陳師爺因家離得遠，平常就住在書院里，他親自去請了，說明事情情況，讓張發財陪著陳師爺先去衙門裡找孟子瞻報案。再讓張金寶騎馬去找書院另一位負責人李鴻文，讓他也立即趕到衙門裡去。

「答得好。」孟子瞻鼓掌贊同，「我朝是沒有禁止這類書籍，但是卻有明文規定，此類書籍的經營必須取得官府的專項申批，而本官並不記得你有在此申請過。」

薛子安終於覺得有些怕了，有抑制不住的寒氣從腳底板一直往上升，往上升，一直升到心裏來，一點點地抽去心裏的溫度。

當官差隨著孩子的指認，找到那家隱藏在暗處的小巷，破門而入時，當場查獲大量春閨艷情書籍。而看店的一個小夥計從睡夢之中驚醒，不假思索地就翻牆逃跑。衙役要追，孟子瞻卻一個眼色制止，讓青松帶了人在後頭悄悄尾隨，那小夥計慌不擇路，驚慌失措之下，頭腦也不清楚，傻乎乎地就奔回了主家。

什麼？薛子安終於色變這一條，和-圖-書青松在捉拿他時，可一個字也沒提到過。賭場里暗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玄機，他是最清楚不過了。當真搜查起來，那就是罪證確鑿，怎麼也洗脫不了嫌疑了。

銀寶元寶已經受了驚嚇，明日若是上學，小孩子家定會守不住秘密，未免露出馬腳，若給有心人知曉，聞風而動，那就毫無辦法了想及此，趙成材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起身來，「那吳大勝的家在哪兒，你知道么？」

張元寶又驚又嚇，又窘又怕，哭得一塌糊塗，哪裡說得出半個字來？

可他作威作福慣了，怎麼可能輕易服軟？當下獰笑著威脅，「大人，難道您真的要拼個魚死網破么？」

這頭，他親自帶著元寶去了吳大勝家裡，跟人家家長說明這情況，先不急著追究孩子，要把幹壞事的大人抓住才是正經。

就這還要在小孩子當中斂財？趙成材為之氣結，「那你看這一頁多少錢？」

「你還有臉哭？」張發財給這副不知從哪來弄來的春宮氣得渾身都打起了哆嗦，「老子天天辛辛苦苦地掙錢供你們吃，供你們喝，供你們上學，供你們使費，難道就是讓你們去干這樣下作的事情？」

瞧見這個，薛子安心裏更加安定了，輕輕嗤笑，「大人，我朝可沒有明文禁止經營這些東西，若是連這都要獲罪，那天下這麼多的妓院豈不是都要關門大吉了？」

他轉頭開始尋棍棒，「我索性打死你個小王八羔子，免得將來干出些什麼丟人現眼，敗壞門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