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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趙成棟有些傲氣，「我早不在家種地了，現在馬場里養馬呢，那個可比種地有出息得多。」

原本自己的生意做得好端端的，只因想要報復趙成材夫妻倆，過年時他才從家裡一個兄弟那兒要了些春宮艷情書籍回來，意思就是想賣給書院的孩子們，藉此把書院的名聲搞臭，再伺機嫁禍到張發財的小書店裡去！

丁老漢讓兒女也給他們家人都見了禮，先樂呵呵地跟趙成材嘮了幾句，「您在書院里教書可教得好了，我們鄰居家有幾個孩子也送過來了，回去總誇來著！」

趙成材聽了心下不妥，丁家可是種地的，你說種地比不上養馬有出息，這讓人家怎麼想？

薛子安後悔了，簡直是心膽俱裂。他怎麼就一時糊塗，想起這個餿主意了？

「嗬，那這孩子還真是挺有用的。」丁家人臉上笑著，卻有些客套起來。

第二日一早，雖是頂著兩個黑眼圈，但趙成材仍是高高興興地穿著新衣回家相親了。

薛子安的心開始往無底的深淵沉去，連何氏也被收監了？那證明孟子瞻是動真格的。他的目的不僅是自己，還有他們身後的薛何兩家人。不覺喉頭有些發緊，薛子安終於沉不住氣，「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沒呢，你們學堂辦得好，在十里八鄉名聲可大著呢。我們那莊子上的幾戶人家搭夥雇了車把孩子們送來，早接一趟，晚送一趟，這便是了。」

日上三竿，已交巳時，不和_圖_書算早也不算晚，那敲門聲正好適時響起。

這下大伙兒都聽出弦外之意了，趙王氏有些不悅，這老漢，怎麼這麼挑自己兒子的理？這成材也是的，怎麼不說幫著弟弟說話，反而揭他的短？

趙成材聽得眉頭直皺，這人家剛進門，就說這些幹什麼？他趕緊泡了香茶一一奉上，打斷話題。

「這話說得很是。」丁老漢點頭讚許，瞟了趙成棟一眼，「這種地是比不上養馬出利息，但若是大伙兒都不種地了，你喂馬吃什麼？哈哈。」

不過眼見他摩拳擦掌，似要大肆收拾一番，秀才心裏還是暗爽無比。回家跟章清亭一說，二人擊掌相賀，只等著聽好消息了。

趙王氏提高嗓門喊了一聲，趙成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怩怩出來了。

「這便是我們家成棟了。」趙王氏瞧著自己的小兒子，是滿心驕傲與歡喜，「成棟，快給人問好。」

她惦記著這頭，趙成材也惦記著她，沖她那屋一使眼色，低聲問：「娘，她那兒囑咐了么？」

「過獎過獎！」出於職業病，趙成材追問了一句，「只是您那兒似乎離我們這學堂有些遠吧？孩子們來上學方便么？是寄宿在這邊親戚家？」

當下又閑扯了幾句，便把話題導向正路了，媒婆適時提出，「請你家老二也出來坐吧，總是要相看相看才能放心。」

「這就很不錯了，瞧這樣，你們家在洪水中沒遭多大災吧？」

中和*圖*書年男子便是姑娘她爹丁老漢，帶著老婆和大兒子，陪閨女一起上門相親了。一家子都穿得體體面面，看來對此次相親也很是重視。

哦，趙成材點了點頭，心裏卻惦記起這事來。現在書院里可有不少孩子離得挺遠的，聽說走路都要大個個時辰，著實有些辛苦，要是怎麼著能想個辦法統一接送，方便孩子們上學就好了，這事情得回去找夫子們議議。

趙成材心下更覺得不妥了，一個獸醫有什麼好值得顯擺的？咱家開馬場才多久，你能學出點什麼東西來？沒的讓人笑話他忙接了句，「其實學獸醫也是讓他有個一技之長，成棟你可別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就吹噓起來，這學手藝就跟做地里的農活一樣，要會做都不難，但要做好可就不容易了。」

「好好好！」丁家人俱都賠笑應著進來，除了那要相親的閨女紅著臉低著頭只看著腳尖，其餘三人倒是認真地打量起趙家的屋子。

「這房子是新蓋的吧？真氣派！」過日子總要適當探探家計。

趙成材卻很是驚喜，看來這家子並不是一味的忠厚老實啊，看這丁老漢，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他這樣人教出來的閨女，那可差不到哪裡去，肯定當得住家，管得住相公，秀才心下就更想促成這門親事了。

「應該的應該的！」趙成材仍是奉完了茶，才退居父母下首坐下，趙成棟還未蒙召喚，暫且不能出來見客。

和_圖_書哎喲，我的親娘，你那小兒子可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好小伙兒。趙成材心中腹誹，卻不願再與母親爭執，只勸她盡量謙和些，便安心等著人上門來訪了。

趙成材也沒有想到，他不過是要查查春宮的來由，竟然讓薛子安栽了個大跟頭，這可真是大快人心，不過他很機靈，一見查出銀鉤賭坊，便立即告退了。

「哼！」孟子瞻不屑地瞧著他，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我是官，本地的父母官，薛子安，你既有膽子在我的地盤上作姦犯科，就得做好隨時人頭落地的準備！」

「趙嬸子，請問在家么？」是媒婆。

瞧這一家子面容和善，舉止端方，趙成材當即就有了好感，熱情地把人往裡請，「丁大叔、丁大嬸來了，快請進！」

「大人，求大人開恩啊！」

這也是人之常情，眾人皆善意地笑了。丁家人見這小夥子長得也算乾乾淨淨，不是那等歪瓜裂棗，對趙成棟的第一印象還算可以。

「行啦行啦！」趙王氏滿不在乎地打斷兒子的話，「就咱們家，什麼樣好姑娘找不到？那丁家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戶人家，這我相不相得中他們家姑娘還不一定呢！」

這是要問他有些什麼勞動技能了，趙成材心中點頭，這家人還是更注重個人品行，只望弟弟能好生回答這個問題。

薛子安真的怕了，暗惱自己怎麼就忘了，他再如何有錢有勢，也不過是個平民，而他對面的那個人，是官，是和_圖_書可以判決生死的官。只可惜，他的這一番悔悟來得太晚了些！

「娘，既是大嫂孝敬的，您就快穿上吧！」趙成棟喜笑顏開地把自己的那套揀了出來，「這是給我的不？真好看！」

章清亭還發表了一句感慨，「這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咱們不收拾他，他自個兒也要收拾自己！」

「囑咐了，她今兒要敢出來一步，回頭我就打斷她的腿！」趙王氏換了新衣，對鏡子照照，很是滿意。相處這麼長時間，章清亭早把他們幾人的脾氣喜好全都摸透了，衣裳無論是顏色還是花色都是他們中意的。

「其實見見也未嘗不可！」趙成材倒是說得實在，「人家嫁進來也是要住在一個屋檐下的，紙包歸是不住火，倒不如早些見個面，興許還更好些。只要注意態度方式，別讓人家覺得彆扭，得讓人家覺得，咱們是誠心誠意求她回來當正房……」

因為沒打算長做，故此也沒有去辦理證照。可萬萬沒料到的是，還沒等到他採取行動，卻被人捷足先登，摟草打兔子，整個連鍋端了，這就證明孟子瞻不是一朝一夕的謀劃了。

見他儒服方巾，丁家人便知是趙成材了，忙起身謝過，「您就是趙家大哥吧？快別忙了，不用客氣！」

偏趙王氏又補了句，「我這小兒子聰明，在馬場里還學了點獸醫呢。」

將章清亭準備的新衣奉上，「爹娘您們看，媳婦兒想得多周到？就眼下這麼拮据還準備得這麼周到！」

「ｈｅtｕｂｏｏk.ｃｏｍ.coｍ知道啦！」趙成棟捧著新衣歡歡喜喜地回屋換去了。柳芳坐在屋裡，氣紅了眼，憑什麼所有人都有新衣服，就她沒有？待會兒，她非把這婚事攪黃了不可！

趙老實滿口不住贊好，趙王氏卻嗔了一句，「既是拮据還破費這些個幹什麼？」

趙成棟別的本事沒有，就一張嘴甜，當下一一問了好，只到姑娘跟前時，未免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丁姑娘的頭埋得更低，只一對耳朵紅得發燒。

「就去年洪水之後翻修了一下，也不算太好，馬馬虎虎還過得去！」趙王氏很「謙虛」。

「在呢在呢！」趙王氏親自迎上前去，開了門，就見門外黑篷車上，已經下來了一家子。

「還好，就馬場里的糧食全都泡沒用了，幸好保住了馬兒，那些也就算不得什麼了！」趙王氏有意無意地賣弄著。

可過日子光外面光鮮是沒用的，丁大哥率先盤問起未來的小舅子，「成棟兄弟，你現在是幫著家裡種地還是幹嘛？」

作為老師和家長，他們的職責就是指認出售賣這些不雅圖籍的場所，而接下去該怎麼辦，就是官府的事情了。何況孟子瞻是如此精明而強勢的一個人，他要怎麼做，做到哪一步都該由他自己來全盤分析決斷，旁人若是在一旁搖旗吶喊，反而會讓他覺得生厭。尤其是自己家，本來就跟薛家有這許多過節，更要避嫌。

「你呀，一會兒可老實著些！」趙成材笑著拍拍弟弟的肩，「可得給人留個好印象，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