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定
庄親王爺這話一出，卻是讓明啟帝好似喉嚨生節，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祁善抬眼看他，言道：「你知？」
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被活生生地圈死，不願死得窩囊，這話雖未有半句指責，可卻好似一把刀直接戳中明啟帝心中最脆弱、仍然存在的那份良知之上！
明啟帝回身看向庄親王爺，吩咐太監，言道：「重新擺座，皇弟與朕同席！」
庄親王爺雖在他眼中看到了這份愧疚，可卻並未往心中深去，因為這股愧疚就似曇花一現，在利益面前，終究會隕落消失！
祁善臉上沒有驚疑之色，回頭看了一眼沈無名，沈無名知這眼神帶著禁言之意，便點了點頭，轉過頭與其他人攀談吃酒，祁善也未做停留，直接起身隨那小太監往安和宮的方向而去……
這恭維話也不過是看著明啟帝那一臉笑意才敢說出……
「我不知才來問您啊！」三等伯一副無奈之舉，又往前湊了湊，低聲細語，「剛剛皇上可是叫了齊、令、鍾三位將軍進殿，會否因為剛剛那侍衛前來通稟的戰報？」
那三等伯被噎了半晌，卻自嘲一笑閃了一邊兒去。
「狗嘴吐不出象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是離你這小子遠點兒，改天再隨你染上點兒惡習，這可不是好事！」祁善說著，便欲轉身換個座，沈無名一把抓住他，「那這話挖苦我？雖說你比我爵位高，可也不能如此挖苦人啊！和圖書」
沈無名掃了那人背影兩眼，譏笑道：「公爺，見義不為，非勇也！您卻沒幫人家解解疑惑？不應該啊！」
心中各有不滿，卻誰都不敢說，太子秦中嶽急忙上前，拱手道：「父皇、皇叔還快上座，這宮宴已開始半晌，門外眾人都在等著為父皇拜壽磕頭，父皇可不能讓大家這一份心等的太久！」
這話一出，可是把所有人都驚了！
明啟帝與庄親王爺二人後殿密談一個時辰。
「母后，還有皇兄孝敬，臣弟自是沒這福分，皇兄也莫覺愧疚不安，臣弟可是還有條件的！」庄親王爺話語一出，明啟帝心中頗有無奈之色，捂著胸口慷然言道：「朕，定全都答應！」
這正殿大門一關，中殿、外殿之人更是慌亂了手腳，明啟帝六十大壽的宮宴，卻突然出現如此一幕，這簡直讓人掉了眼珠子都不敢相信！
正是這時候，一小太監匆匆而來，卻不是這永安殿中伺候的，手上拿著一個令牌，通過侍衛的重重檢查，才行至祁善身後，低聲回道：「國公爺，太后請您到安和宮去一趟。」
「此地只有皇兄與臣弟二人，何必尋這借口？」庄親王爺徹底地把這一層遮羞布扯開，卻是讓明啟帝攤手無奈，臉色怔了怔，帶著點兒斥責之意言道：「把軍權交出，朕也可保你一生榮華，何苦與朕較這份勁兒？」
明啟帝帶著庄親王爺行至後殿，把身和-圖-書邊的太監和侍衛、宮女一個不剩地都打發下去，只留他與庄親王爺二人在此密談。
這正殿內等候的所有人都不免嘴角抽抽……這些人心急火燎，這二位卻笑滋滋地出來，這豈不是把他們當傻子玩么？
皇后依舊端坐在那鳳位之上，秦中嶽也沒什麼話勸慰，這母子之間的私言自不可能在眾人面前知無不言。
正殿之內，所有人都等得無可奈何，越發地沒有那沉穩心思，不時地往後殿方向看去。
秦穆戎倒是抬眼看了一眼庄親王爺，隨即一口氣嘆了下來，沒有什麼輕鬆之意，卻有苦悶之感。
葉雲水此時才悄悄上前，秦穆戎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又把兜兜從她懷裡抱到自己身上，二人對視一眼未都多言，卻都知明啟帝這番作為，應是庄親王爺欲要出征之事已經定了！
中殿內，沈無名正與祁善二人在你斟一杯，我飲一杯，壓根兒就不提那大門關上所為何事，其餘之人熙熙攘攘地小聲嘀咕，沒多大會兒功夫，便有一三等伯湊上前來，低聲問著祁善道：「國公爺，你可知那裡發生何事？這時候關上正殿大門，這事不一般啊！」
正殿內的眾人急不可待，各個都似熱鍋上的螞蟻。
庄親王爺此時也未有尋常那般恭敬，扭頭言道：「皇兄有何為難？之前戰事都乃臣弟統帥出征，這一次又有何不可？」
不止皇后震驚不已，秦中嶽也似傻了和-圖-書一般，那幾個郡王更是眼睛快眨么得碎了，互相看著對方，似是都不敢相信這話是真！
肅郡王與陸郡王等人依舊坐在下側，不聲不語，時而往後殿那方掃上幾眼，卻也不敢太過，免得那鳳位上本就一肚子火的尋他們的短處用來撒氣……
無人敢上前問發生何事，依舊是三三兩兩地聚一起寒暄閑談，宮宴上美艷舞姬翩翩起舞，歡歌妙語，卻無一人有心觀看……
後殿大門一關，明啟帝迫不及待出言道：「皇弟，你這是何苦？你讓朕實在為難啊！」
縱使不能與其相依一生，哪怕相識一生，也是足願……
明啟帝尋了個借口，言道：「你挂帥出征，母后可是會擔心！你身體剛剛康愈不久，哪能擔這份重任？這不是讓人戳朕的脊梁骨，說朕刻薄無親？」
而且這話語，「皇弟與朕」這四個字明顯把庄親王爺擺在先，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明啟帝乃最重禮法、最重身份之人，如今卻有這般之言，這怎能不讓人心驚肉跳？
「有何對不住？」庄親王爺反倒是多了幾分硬氣，「臣弟有如今這份榮耀和身份，也乃是皇兄所賜，理應為皇兄賣這條命，故而還望皇兄能足臣弟心中所願……皇兄不知，那份窩在一個四壁如徒的屋子裡，就好像直接讓臣弟活在那棺材里一樣，那份等死的滋味兒，實在難受！」
沈無名一驚，目光不免看向祁善，顯然是在納悶和-圖-書這時候太后叫他作甚？
明啟帝目光愧色流露，整個人獃滯在地，不知該說些何言，庄親王爺轉過身去，繼續言道：「皇兄，就允了吧！」
那些個物件不用多提，明啟帝也知是何物，嘴唇抖了抖，明啟帝半晌才道出如此一句，「皇弟，朕……朕對不住你啊！」
沈無名自知祁善的心思，便只笑了笑不再多言。
秦慕瑾這會兒就似是那熱鍋上的螞蚱，幾次過來找秦穆戎探問，可秦穆戎卻都叫他安心等待，秦慕雲此時也沒有其他心思，又見秦穆戎已有不耐之意，便拽過秦慕瑾低聲安撫。
約莫過了一個半時辰，後殿的門有了聲響，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往那方看去，明啟帝與庄親王爺二人先後從後殿走出，二人俱都是一臉笑意，好似根本沒有剛剛那股子爭執之事一般。
祁善那一雙小桃花眼眯了眯，回道：「原來是為此啊，伯爺真是心思靈動，您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母后……母后真的會怪朕的……」明啟帝依舊未吐口，而此時再說此話，卻是心中真言……
這話說完，庄親王爺似是也心有感慨，仰頭一嘆，苦笑搖頭，那酸楚痛感只有他的心底才知，戎馬一生，總要死得榮耀、死得光榮，窩囊屈死哪裡能甘心？
庄親王爺嘆了口氣，目光沒有絲毫躲閃，從腰后解下個袋子，拎著袋子底往下倒，那各種零七八碎的物件灑滿了一地，其中也有葉雲水httｐs://ｍ•heｔｕｂook•com.ｃoｍ與秦穆戎給他的那一份秦中嶽本欲給庄親王爺喝的毒茶……
葉雲水懷裡哄著兜兜，胳膊都已抱酸，只得將小兜兜放在腿上……抬頭看了一眼在她前方的秦穆戎，依舊那般凝眉而坐，雖不似旁人那麼腳步蹣跚，心如雜草，可葉雲水卻也看得出他心裏越發的不安穩。
皇后那滿血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讓庄親王爺與明啟帝同席？雖是親兄弟可卻也從未有過如此不分等級地入座，這二人在後殿之中到底密談何事？會出現如此大的變動？
明啟帝看到這些個物件，眉頭皺緊，庄親王爺絲毫臉面不留，直與明啟帝言道：「臣弟一生戎馬，大月國唯一親王，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臣弟實在膩了，也夠了，也實在受不了這份罪了！臣弟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被活生生地被圈在窩裡，死得那般窩囊，那豈不是死都閉不上眼！」
文貴妃此時坐在位子上小寐，可那睫毛卻是時不時地動上兩下，顯然是沒真眯著。
「閉嘴！」祁善臉色沉了下來，他欣賞葉雲水之事身邊熟稔之人都知，可即便眾人皆知但這層窗戶紙卻不能捅破，否則他還如何與秦穆戎相處？如何與葉雲水相處？
「挖苦你？那又怎樣？」祁善這般一說，卻讓沈無名無了奈，「終究知道你與二哥為何那麼好了，倆人說話都帶著同一腔調！」說到此，沈無名那目光眼神曖昧起來，又補了句，「連喜歡的女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