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行走在新宮之中，蕭牧遠覺著胸膛內好像塞滿了東西，一顆心變得無比煩躁，腦子裡彷彿有千軍萬馬在那裡鬧騰，他極力想擺脫這樣的感覺，可是他提不起精神，也喚不起力量。

縱雪笑道：「不必了，你身上有傷，再說，這宮裡到處都有侍衛巡視，沒有什麼事情，我還帶著燈籠呢！」她拿起宮燈翩然離開了淳熙閣。

「饒命……」龍玄驕哀號道。

那老闆笑眯眯答道：「真是不巧，兩間上房剛剛被這位公子訂下，普通的客房倒是還有六間，各位不如將就住下！」

蕭牧遠忽然抬起右腳狠狠地踹在龍玄驕的小腹之上，龍玄驕肥胖的身子被他踹得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縱雪讓兩名太監將龍玄驕扶到不遠處的淳熙閣內，找來清水和金創葯，為他擦去臉上的血跡，又幫他敷上傷葯。龍玄驕有生以來還沒有人待他這麼好過，心中感動萬分，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就在這時，從門外又進來了一人，他大聲道：「這是幹什麼？我們住店，人家做生意，為何要為難別人？」

龍淵微笑道：「按照原來的計劃，從水路出川，然後一路向北前往東都！」

走到普恩宮前，回過頭去。卻看到後面龍玄驕一瘸一拐的帶著那兩名太監遠遠跟了上來，看到縱雪回頭，龍玄驕向她用力揮了揮手，直到縱雪進入普恩宮，方才轉身離去。

聽到他這樣說。蕭牧遠更加的憤怒，怒吼道：「混賬東西，你以為這是兒戲嗎？你想做便做，想不做就不做？」他一腳踢中龍玄驕的小腹。痛得龍玄驕滿地打滾。也合該龍玄驕倒霉，蕭牧遠正是一肚子的悶氣，此刻剛好將他當成了出氣筒。

人群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大聲道：「老闆，還有上房嗎？」

蕭牧遠想要對縱雪露出一個微笑。卻感覺到此刻自己臉部的肌和*圖*書肉如此僵硬。無論怎樣都笑不出來。他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去。看都不看龍玄驕一眼，大踏步向遠方的宮闕走去。

顯王聽到她的這番話，慌忙用袖子抹去眼淚：「我……我……不哭……」

龍玄驕看了看縱雪，只覺著鼻子一酸，兩行熱淚流了下來，他鼻青臉腫，臉上到處都是血污，形容實在是狼狽到了極點。

狄驚雷不禁皺了皺眉頭，龍淵知道他眼裡素來揉不得沙子，悄然向他使了個眼色，提醒他不要惹事。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蕭牧遠的聲音陰森可怖。

龍淵放緩了馬速，隨著人流緩緩進入城內，他們就在三回頭住下，可巧三回頭還留有兩間上房，秦暉過去全部訂下，他這邊剛剛下了定銀，卻看到又有十多人走了進來。

龍玄驕有些心虛的向後退了一步：「我……我……」

蕭牧遠的腳停在半空，他緩緩放下，轉過身去。卻見縱雪俏臉煞白，一雙美眸充滿傷心和幽怨怒視著自己，顯然剛才他毒打龍玄驕的情景已經被縱雪看到。

那老闆的脾氣也頗為硬朗，聽到那漢子出言不遜，不由得被激起火來，冷笑道：「我敞開門做生意，你愛來不來，住在我這裏，我敬你是我的主顧，若是出言不遜，請恕我概不伺候！」

龍淵此時方才知道，那位看上去冷酷傲慢的貴公子竟然是平南王梁靖的孫子梁軒宇，虛翰良既然和他在一起，十有八九是陪他參加這次在東都的會談，想起虛無我父子當初明哲保身的立場，坐視大康陷於水火之中卻不聞不問，現在竟然藉著告老還鄉的借口投奔了平南王梁靖，龍淵心中已然憤怒到了極點。

狄驚雷強忍住怒氣，咬牙切齒的在一旁看著，如果不是龍淵拉住他的手臂，他早就沖了上去。

縱雪來到龍玄驕的身邊，挽起和-圖-書他的手臂，關切道：「你有沒有事？」

蕭牧遠怒道：「混賬東西！你睜開自己的狗眼看看，大康的江山已經完了。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裏捉蟋蟀！你們龍氏列祖列宗地心血全都斷送在你們這些不肖子孫的手中。」

看到老闆被打，店裡的夥計全都圍攏了上來。

龍玄驕聽到她這樣說，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龍淵暗忖道：「虛無我已經告老還鄉，為何虛翰良會重新來到蕭氏的地盤，他周圍的這群人是誰？那名年輕貴公子看起來應該是其中的首領，他又是何等身份？」

狄驚雷哈哈大笑道：「這下。我可以好好見識見識東都地風光，我還從未去過東都哩！」

那漢子勃然大怒，忽然揚起手來朝著那店老闆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打了過去，那老闆躲閃不及，被他打得原地轉了一個圈，半邊面孔已經腫了起來，那漢子怒道：「媽的！今兒我們還偏偏住定了，沒有上房，我便將你這三回頭一把火給燒了！」

梁軒宇看來對自己的這位世伯頗不買賬，冷冷道：「不就是銀子嗎？東福！問問他這客棧究竟值多少銀子，我花雙倍的價錢買下來！」

龍淵哈哈大笑道：「好，咱們今晚就去三回頭好好地喝上一場！」

蕭牧遠一把抓住他的領口，揮動拳頭照著他的鼻樑就是一拳，打得龍玄驕鼻血長流，那兩名太監都知道龍玄驕根本就是一個傀儡，可是也沒有想到平時看起來和善可親的攝政王竟然變臉，宛如惡魔一般對龍玄驕毒打起來，他們雖然同情龍玄驕，卻不敢上前，反而遠遠躲到一邊。

蕭牧遠猝然抬起右腳將那蛐蛐碾死在腳下。

縱雪嫣然笑道：「這樣才對，你傷口還痛不痛？」

縱雪看到天色已晚，收拾好藥箱，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以後晚上不要出來和_圖_書到處亂走，若是被……」她本想說被我大哥遇到就麻煩了，可是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輕聲道：「忘掉不開心的事情，多想高興的事情，你的日子就會過得輕鬆許多。」

縱雪莞爾笑道：「說起來都是我大哥的不是，應該我這個當妹子地向你道歉才對！」

秦暉道：「前面是封州城，我曾經到這裏來過，城中有一個名叫三回頭的客棧不錯，當時我喝過他們店裡窖藏的秦江春，那酒的滋味，我到現在還記得。」

為了能夠及時趕到東都，他們一路之上都不敢停歇，現在已經是人困馬乏，龍淵算了算日程，最多再過五日就能夠抵達東都，一顆心頓時鬆快了許多，他指向前方紅日西墜的城池道：「咱們今晚便好好在那座城內休息一下，明日正午再繼續出發！」

龍玄驕連連點頭，看到縱雪要走，他一瘸一拐的跟了上來：「我……我……送你……外……外面……黑……黑得很……」

狄驚雷道：「好啊！今晚總算可以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場了。」

那公子身邊的武士全都抽出兵刃，眼前一場打鬥就要發生。

秦暉道：「公子，咱們是走水路前往東都嗎？」

龍玄驕看到蛐蛐被踩死，忍不住罵道：「哪個瞎了眼……眼的奴才……」當他看清對面站著的是蕭牧遠時，臉色立時變得煞白，不過對龍玄驕而言，心底更害怕的還是蕭牧野，他擠出一個笑容道：「我……我當是……是……誰……，原來……來是……王……王……」

蕭牧遠拳打腳踢，覺著還不解恨。又抬腳向龍玄驕的大肚子踢去，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住手！」

縱雪歉然道：「我大哥喝醉了，所以才會打你，你千萬不要生氣……」

前方忽然傳來說話之聲，蕭牧遠走了過去，原來是顯王龍玄驕領著兩名太監正在那裡打著燈籠和_圖_書捉蛐蛐。龍玄驕目光專註在蛐蛐之上，並沒有留意到蕭牧遠的到來，他挪著胖乎乎的身軀猛然沖了上來，揮動絲網想要將前方的青頭蛐蛐捉住，可惜他的動作畢竟緩慢，那蛐蛐兒在被絲網罩住以前跳了出去，正落在蕭牧遠的足前。

虛翰良的出現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出現了轉機，他走到那年輕公子面前道：「軒宇，出門在外自然比不得在家中方便，凡事還要將就一些。」

縱雪只當他心中委屈，輕聲道：「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你大可以說出來，就算我無法幫你解決，至少你說出來也會好過一些！」

縱雪笑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你一個大男子漢，只不過受了少許挫折，為何要哭得如此傷心，要知道，你越是哭得厲害，別人就越瞧不起你。」縱雪性情單純，從未將眼前地這個顯王當成皇帝。

龍玄驕哀號道：「饒了我吧……我……我不做皇帝了……你……你想做……便自己做吧……」

他們三人在火山口登船。從嘉陵江進入長江。然後乘船沿著長江順流而下。在江陵登陸，一路向東北行進。二十天後已經順利進入蕭氏的勢力範圍。

龍玄驕結結巴巴道：「你……你和……和他們不同……你……你好善良……他……他們……都好凶……惡……」

龍淵離開回龍溝之日並沒有讓蘇紅袖送他。因為他很怕看到那種兒女情長的分離場面，天色還未亮的時候，他便和狄驚雷、秦暉三人縱馬離開了回龍溝，沿著古隧道一路馳騁，正午的時候已經穿越整條隧道，來到距離西荒最近地官道之上。

龍淵聽到那人的聲音內心不禁一震，他悄然轉身望去，卻見那發話之人竟然是大康過去的刑部侍郎虛翰良！龍淵此驚非同小可，要知道虛翰良乃是相國虛無我的兒子，而且差一點就要成為自己的岳丈，想不到他竟然和圖書會在這裏出現。

回頭凝望回龍溝的方向，龍淵心中浮現出淡淡的失落，這邊的一切剛剛有些起色。自己就不得不離開朋友和愛人前往危機四伏的東都，想起他將面臨的那場驚心動魄地角逐，龍淵心中頓時感到一陣難言的興奮，這興奮感瞬間將些許的失落沖淡。他整個人或許就是為了挑戰和冒險而生。

龍玄驕連連點頭：「真是……謝謝……謝你了……」他口吃地厲害，說上一句話總要中斷數次。

為首一人二十多歲年紀，相貌英俊，身材高大，衣飾華美，腰間懸著一柄黃金鑲嵌象牙手柄地長劍，劍鞘也是上等的鯊魚皮製成，顯見身份高貴不凡，他面上始終帶著說不出的倨傲之氣，嘴唇微微抿起，整個人顯得冷傲不可接近。

三匹健馬幾乎在同時衝到了封州城前，封州地處內陸，遠離邊境，所以城門前並沒有什麼嚴密的盤查。這裡是南方各部前往東都地必經之路，出入城門地百姓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聽到喝酒，已經勾起了狄驚雷肚子里的饞蟲，他早已迫不及待，揚鞭在馬臀上抽了一記，大聲道：「兄弟們，俺老狄先去佔個位置啊！千萬不要讓秦江春都被別人喝光嘍！」

龍淵道：「這一路咱們辛苦一些，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東都！」

龍淵和秦暉齊聲大笑，兩人策馬揚鞭向狄驚雷追了上去。

那漢子怒道：「我家公子是何等身份，普通客房如何住的？快給我騰出兩間上房，否則老子便將你這客棧給拆了！」聽他的口音應該是楚地附近，脾氣性情倒是異常的火爆。

縱雪道：「這金創葯十分的靈驗，幾天後你一定會完好如初！」

「我不生……生氣……」龍玄驕仍然沒能從剛才被打地驚恐中擺脫出來，牙關不斷發顫。

龍玄驕搖了搖頭，縱雪這樣關懷他，讓他感到身上被打得地方似乎已經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