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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蘭納芮心中忽然浮現出龍淵的影子，誠然龍淵在她心中極其重要，可是她始終認為感情和江山畢竟要一分為二。完顏兀都的叛亂讓她深深感到加強女真國力的必要，她必須要留給完顏鴻泰一個穩固的江山。她並不認為蕭氏的土地不可以染指，畢竟現在龍淵的勢力還遠沒有發展到這裏。先下手為強，她並沒有和龍淵為敵的意思，可是白白錯過這次的機會，她又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崇侯烏蘭漠諾靜候在王宮之中，桌上的奶茶已有些涼了，可是女兒烏蘭納芮仍然沒有到來。他等得不禁有些焦躁，宮女也看出了他的焦躁，正想安慰他兩句的時候，太后烏蘭納芮在兩名宮女的陪同下緩步走了過來。

月黑風高殺人夜，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僅僅是秦暉一個。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沿著雞鳴關的城牆宛如黑煙般躥升上去，轉瞬之間已經來到城牆之上。一名駐守的士兵正靠在城牆上望著遠方，倏然眼前多出了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詭異面孔。那士兵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黑衣人的手掌已經切入他的喉頭。喀嚓一聲骨骼碎裂，士兵軟綿綿倒在了地上。那黑影將士兵的屍體拖到暗處，然後迅速衝到城牆的另外一側，確信無人發覺，從城牆之上一縱而下，貼著城牆筆直滑下。

石娃子低聲道：「我們支持不了太久了，看來要準備撤軍了。」

石娃子和秦暉並立在雞鳴關城牆上，兩人都是面色凝重。拓跋烈不顧一切地盲目攻城，讓這兩天雙方的損失巨大。雞鳴關已經折損了九千名將士，不過胡人的損失要成倍於他們。饒是如此，對胡人而言，他們的戰鬥力並沒有因此而大幅度削弱。

石娃子慌攔住她的去路，苦笑道：「好姐姐，秦叔叔已經說了，他和_圖_書這次回來一定會娶你！」

秦暉低聲道：「告訴春香，我若回來，一定娶她。若是我回不來，讓她不要等我……」

盧蕈兒的攻擊已經再度發動，可在她發動進攻時，一條黑影從後方無聲無息地向她逼近，閃爍著寒光的匕首刺向盧蕈兒的后心。盧蕈兒已有察覺，不得不暫時放下石娃子，去拿那偷襲者的手腕。

烏蘭納芮嫣然笑道：「爹，這兒沒有外人，你何必要拘泥於禮節呢。坐吧！」

盧蕈兒居然緩步繞到了石娃子的身體前方，冰冷的目光透過面具落在石娃子的身上：「果然長大了，明知自己要死，可是還能保持這份鎮定的心態，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烏蘭漠諾低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蕭氏雖然是蕭牧野當家，可土地卻是屬於大康的。我看龍淵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烏蘭納芮反問道：「那又如何？」

石娃子不敢回頭，後背冷汗已經簌簌而下，可是他的聲音依舊鎮定：「你這一輩子都喜歡站在別人的身後，你害怕什麼？為什麼不敢面對面看著別人？」

石娃子姿勢未變，抬腳踢在方桌之上。方桌向盧蕈兒呼嘯攻去，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向後滑出一丈有餘。

春香含淚道：「你明知道他是去送死，為何不阻止他？」她一把推開娃子。在她心中活在世上的意義就是秦暉，假如秦暉出了事情，她也不活了。

盧蕈兒咬牙切齒道：「龍淵狗賊竟然敢騙我，我發誓一定要讓他對自己的所為後悔。」

烏蘭納芮靜靜看著父親，她不知父親所說的擔心究竟是為了什麼？輕聲道：「蕭氏虛弱，現在正是四面楚歌之時，對於這樣的落水狗就是要一打到底。」

石娃子被她封住去路唯有拚死一戰，他hetubook.com.com爆發出一聲狂吼，試圖以吼叫聲招來周圍的武士。

「可是秦叔叔，你……」

烏蘭漠諾這才重新下。烏蘭納芮也挨著他坐了，微笑道：「爹，咱們派往南疆的大軍怎樣了？」

※※※

秦暉淡然道：「我早已定下這個主意，雞鳴關不可丟。若是讓拓跋烈了雞鳴關，虎跳關一樣會被他再度拿去。只待他恢復精力，必然一鼓作氣拿下後方四關。到時候再後悔已經晚了。」

石娃子笑道：「關乎軍情自然不好向外人說。」

秦暉低聲道：「看來只能如此。」

烏蘭漠諾道：「為父正是為了這件事過來的。」

石娃子微微一怔，望著秦暉臉上堅毅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低聲沉吟道：「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盧蕈兒一掌拍落在方桌之上，那寸許厚度的方桌在她的掌下竟然輕薄如紙，喀嚓一聲裂得粉碎。漫天飛舞的木屑之中，盧蕈兒宛如一條追魂索命的鬼魂，瞬間向石娃子身邊欺去。石娃子已經抽出腰間長刀力劈盧蕈兒的胸膛。盧蕈兒尖嘯一聲，手掌竟然沒有閃避的打算，直接迎向長刀。長刀被她五指準確無誤地拿住，五指發力，長刀從中折斷。石娃子無心戀戰，身軀再度後退，以後背撞開房門退入院落之中。

烏蘭漠諾雖然身為父親，可是女兒貴為太后，自然還是要保持君臣的禮儀，他站起身。

春香點了點頭道：「好，不跟我說，我便自己去查！」

烏蘭漠諾嘆了口氣道：「我擔心的正是這件事啊！」

春香從未聽說過什麼武名揚，手中匕首仍然不停向盧蕈兒攻去。盧蕈兒空手去奪她匕首，可是手還未觸及匕首，那匕竟然爆裂開來，暗藏的飛針向她射去。盧蕈兒以衣袖將飛針拂去，右手一抖，一條https://www.hetubook.com.com亮晶晶的銀色長鞭展露出來，宛如靈蛇般向春香襲去。

燭光忽然閃爍了一下，石娃子沒來由打了一個冷顫，一股逼人的殺氣壓迫得他不敢回頭。石娃子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恐怖氣息，他雙手平攤在桌上，身軀紋絲不動，微笑道：「盧蕈兒，為何在這種時候找上了我？」

盧蕈兒低聲道：「你這小小的雞鳴關，無人可以擋住我的去路！」

秦暉道：「這件事不可告訴任何人。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謝庸和趙無涯對望了一眼，都是一臉的迷惘。

石娃子默默點了點頭。

石娃子暗自感嘆，走回桌前，默默看著那張地圖。剛才他和謝庸、趙無涯商量之後，都認為雞鳴關已經保不住了，必須要做好撤退的準備。石娃子真正擔心的是拓跋烈堅持進軍。倘若拓跋烈堅持進軍的話，龍淵和拓跋烈之間的對決就會提前展開。無論最終的勝利者是誰，丘朗、蕭氏都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而己方剛剛壯大的力量就會遭到重挫。

烏蘭納芮抿了口茶，慢慢將茶在桌上：「爹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夜風已經漸趨猛烈，院落之中草木被烈風催動，樹葉在夜空之中瘋狂飛舞。盧蕈兒冷笑道：「你逃不掉！」她身法比石娃子快出數倍，已經截住石娃子的去路。

烏蘭納芮原本明朗的心情被父親的一通話說得有些低沉，秀眉微蹙，暗想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春香心中一陣激蕩，隨即俏臉又變得煞白，她已經聽出這句話其中蘊含的意思，驚聲道：「他莫不是去行刺了？」

烏蘭漠諾道：「假如你不計後果地向南擴張，日後必然會和龍淵成為敵人！」

「你撒謊。如果只是送信，他為何不對我說？」

烏蘭漠諾低聲道：「有件事hetubook.com.com你不要忘了，蕭氏也是大康的土地。倘若你拿下蕭氏的土地，日後如何面對巴蜀？」

盧蕈兒又道：「在你死前，我要回答你一個問題。我本不是漢人，漢人的死活與我何干？」這句話說完，她揮手向石娃子攻去。

石娃子頓時沉默了下去。春香對秦暉的了解很深，從這句話中已經覺察到秦暉已經抱定必死的決心，春香厲聲道：「走開！」

春香咬了咬櫻唇道：「秦暉呢？」

秦暉道：「胡人越多，越是適合隱藏。就算殺不了拓跋烈，製造一些動靜，讓他們軍心進一步感到恐慌，也是值得的。」

石娃子充滿嘲諷道：「你不是已經得到了飛羽令，為何還要糾纏不休？」

烏蘭納芮讓宮女給重新換了熱茶，自己端起一杯品了品，輕聲道：「這奶茶雖然香氣四溢，可是比起龍井的味道總是少那麼一股清雅的餘韻。」

烏蘭漠諾靜靜看著女兒，他聽出這句話中還有一層其他的意思，烏蘭漠諾道：「我們出兵攻打蕭氏的初衷是為了震懾他們。現在蕭氏已經退兵，我們的目的可以說已經達到了。」

石娃子看了看門外，關上房門這才低聲道：「他前往關中送信，只怕要有一陣子才能回來！」

烏蘭納芮笑道：「他的心胸應該不會那麼小吧？」

盧蕈兒一身黑衣宛如鬼魅般立在石娃子的身後，她的目光冷冷盯住石娃子的後頸，似乎看到石娃子頭頸斷裂的情景，唇角露出殘忍的笑意：「石娃子，現在已經成為石大將軍了！」

來人正是春香，她剛才並未走遠，聽到石娃子房內傳來打鬥之聲，第一時間趕到了這裏。春香的武功比起石娃子要強上許多，她的攻勢也是以快捷詭異為主，連番殺手居然逼得盧蕈兒後退了一步。盧蕈兒驚聲道：「你是武名揚的什麼ｈttps://m.hｅｔu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人？」

烏蘭漠諾道：「關中已屬龍淵，拓跋烈在雞鳴關外止步不前，丘朗越過黃河，大有直取東都之勢，蕭氏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撤軍東都。我們若是繼續前進，勢必會面臨和蕭氏的一場血戰。」

石娃子點了點頭道：「很好！」

石娃子握住秦暉的手臂道：「秦叔叔，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謝庸和趙無涯兩人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石娃子嘆了口氣道：「你現在若是追上去只會驚動敵人，讓他陷於危險之中。我看你還是耐心等待吧！」

石娃子咳嗽了一聲道：「謝先生你們先走吧，我和春香姐有話說。」

石娃子仰望灰濛濛的天空道：「今夜會有大風！」

石娃子道：「你也是漢人，殺了我，只會對胡人有好處。胡人入關，對你的同胞燒殺搶掠，你於心何忍？」

盧蕈兒陰惻惻笑道：「對於一個要死的人，站在他的前面還是後面有什麼分別嗎？」

石娃子和謝庸、趙無涯三人正在籌劃明日的守城大計。此時忽然房門被推開，春香臉色蒼白地站在那裡，一雙美眸之中隱然有淚光閃爍，她厲聲道：「秦暉呢？」

秦暉道：「月黑風高是個適合殺人的夜晚。」

拓跋烈連續三次發動對雞鳴關的進攻，三次都被石娃子指揮將士擊退。雞鳴關的護城河已經被成功填塞，城牆上到處都是破損的痕迹。鮮血和死屍隨處可見，蒼茫的暮色之中幾隻烏鴉正在戰場上尋覓食物。

石娃子笑道：「你殺了我，以為自己能夠逃得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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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倘若你只是想幫助盟友，那麼我們震懾蕭牧野退守東都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可繼續南進便意味著我們會付出更大的代價，僅僅為了幫助這兩個字似無法圓滿地解釋。」

烏蘭納芮道：「爹以為我會把到手的土地交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