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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周龍山久未回應自己，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秦暉已經悄聲無息地來到他的身邊，微笑道：「你既然有這樣的良知，就帶我去拓跋烈的大營走一趟吧！」

秦暉雙手迅速將兩桿短槍抽出，全力揮出，準確無誤地磕在兩片迴旋刀之上。寒光顫巍巍落在地面之上，秦暉後撤一步，一槍刺入一名武士的胸膛，另一桿短槍磕開一名揮刀攻向他的武士，狠狠刺入對方的咽喉，兩聲凄厲的慘呼響徹在軍營的夜空之中。

低頭混入隊伍之中，進入內營巡邏之時果然沒有人盤查。來到裏面拐彎處的時候，秦暉又迅速脫離了隊伍，此時風越來越大，漫天塵土飛揚，為秦暉的隱蔽創造了良好的條件，他貼在營帳之中，忽然聽到帳內傳來喟嘆之聲，內心不由得一震，慌忙屏住氣息。此時帳門一動，一人身披大氅緩步走了出來，秦暉看得真切，那人竟然是周龍山，這個發現讓他真是又驚又喜。周龍山是拓跋烈的親信，只要抓住他，必然能夠逼問出拓跋烈的下落。

越吉冷哼一聲，後撤一步，從刀架之上緩緩抽出他的兵器，這是一把長達六尺的長刀，刀身細窄，刀背寬厚，重量在八十斤左右。越吉雙手握刀，暴吼一聲，長刀捲起一股暴烈的罡風向秦暉席捲而去。

林選並不知周龍山被制住，他和周龍山十分熟悉，從桌上拿起奶茶自行倒了一杯飲下，嘆了口氣道：「大王為何執意要進攻雞鳴關？就算他拿下雞鳴虎跳兩關，又有何意義？胡國不是沒有土地，論到疆土之廣闊比起大康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為何一定要入侵中原？嗨！作為漢人，我這心中真不是滋味啊！」

他看準時機，倏然沖入那隊伍的尾部，落在隊尾的那名士兵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回頭和圖書一望，口鼻已經被秦暉捂住，一個利索的擰動，已經將他的頸椎擰斷。秦暉這一系列的動作做得極為隱蔽，前方士兵只看著前面的情形，並沒有留意到後方發生了這種變化。

秦暉怒道：「你也是一個漢人，可為何助紂為虐？你和藍氏有仇，豈可將私仇和國家存亡混為一談，虧你還是讀書人，連大是大非都分不清楚！」

春香看到盧蕈兒神情如此怪異，心中也不禁生疑，她知道師父的名諱乃是伍秋堂，難道就是這怪女人口中的武名揚不成？

看到春香落淚，盧蕈兒心中更是緊張：「他怎樣你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

盧蕈兒仰天長笑，笑聲過後忽然變成了哭聲，哭聲之後又轉為笑聲，整個人宛如癲狂了一般。

秦暉道：「帶我去找拓跋烈！」

盧蕈兒焦急無比：「你告訴我，若是我可以幫你，我一定把他找回來！」

春香不知為何在盧蕈兒面前竟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親切，她顫聲道：「他……他……」

周龍山閉上雙目，引頸等死。

周龍山似乎有話要說，秦暉解開束縛他手腳的穴道，周龍山在紙上寫道：「我帶你去！他無法接近大帳！」

秦暉跟在周龍山的身後走入大帳，大帳內燈火通明，六名武士站在兩旁，正中長案前一位身軀魁偉的胡人正在燈下看著羊皮卷，秦暉暗道：「難道他就是拓跋烈？」

大營也分為內外兩部分，拓跋烈的營帳位於營地的中心，越往裡走戒備越是森嚴。秦暉在內營前停下，悄然觀察著周圍的形勢。

春香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春香……」

燭火忽然閃爍了一下，周龍山以手去護，可是那燈火仍然熄滅，他內心頓時感到不妙。不等他做出反應，冰冷的刀鋒已ｈtｔps://wwｗ.ｈetｕｂｏoｋ.ｃom.ｃoｍ經緊貼在他的頸部，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不要出聲，否則我一刀要了你的性命！」

盧蕈兒搖了搖頭，雙目之中卻是飽含淚水，她忽然道：「你不怕死嗎？」

「春香？」盧蕈兒聽到她的名字內心劇震，一段遙遠的往事湧上心頭。當初她和武名揚相戀，兩人情難自禁，珠胎暗結，生下了一個女兒。此事被鬼域知曉，方才將她按照門規處置。她千辛萬苦從鬼域中逃出來，一直以為武名揚父女早已被鬼域殺死，萬萬想不到今日會遇到春香。春香乃是她昔日的閨名，很少有人知道，而春香的外貌和她年輕之時何其相似。看到她所用的武功招式，應當和武名揚同出一門，所以盧蕈兒越看越是奇怪，甚至放棄了殺死石娃子的想法，將春香擒到此地問個究竟。

越吉拋出長案之後，雙手在背後抽出迴旋刀向前方拋去。秦暉一個後仰，兩片迴旋刀貼著他的腹部飛了出去，在空中弧旋行進，倏然又射向他的頸部。

春香愣在那裡，竟不知盧蕈兒為何對她會如此熟悉，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周龍山被他訓得無言以對，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你走，我絕不示警！」

卻見一名身穿胡服的中年人走入營帳之中。此人叫林選，是拓跋烈的幕僚之一，平日里負責翻譯公文，周龍山坐在那裡靜靜看著林選。

盧蕈兒顫聲道：「他的右手手背之上是不是有塊月牙般的胎記？」

想到秦暉此時生死難測的命運春香不由得落下淚來。

夜晚在大營中巡視的士兵很多，所以秦暉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春香想起秦暉，咬了咬櫻唇道：「反正秦暉也不要我了，活在這世上也沒有什麼意思。你殺了我吧！和-圖-書」

秦暉慌忙點中周龍山的穴道，藏身在屏風后。

秦暉微笑道：「你是不是擔心我的性命。放心，我這條命早已不屬於自己了！周龍山，若是你能夠活下來，記得一件事，千萬不要一錯再錯，繼續危害漢人！」

周龍山內心劇震，想不到竟有人無聲無息地潛入自己營帳之中，他迅速從開始的慌亂中鎮定下來，靜靜道：「是誰派你來的？」

春香滿面錯愕，幾乎已經可以斷定這女人口中的武名揚就是師父了。盧蕈兒從春香的表情已經明白了幾分，望著春香她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幾分少有的慈和，她忽然道：「你叫什麼？」

盧蕈兒臉色微變，她點了點頭忽然向牆外掠去，留下一串聲音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給你帶回來！」

秦暉想得不錯，此人正是拓跋烈手下的越吉，被尊稱為胡國第一高手。拓跋烈早已將行刺的因素考慮在內，所以他每晚並不住在大帳，都是越吉在大帳之中留宿。

盧蕈兒微微一怔，她自然是認得秦暉的，從春香的話語中她已經察覺到春香對秦暉情根深種，心中暗自感嘆，為何自己母女二人都會如此不幸。她小聲道：「他去了哪裡？辜負你了嗎？我幫你去殺了他！」

秦暉趁著夜色潛入拓跋烈大營之中，他雖然知道拓跋烈的大營在中軍之中，可是營帳相連，想要在其中找到拓跋烈的大營談何容易。貼在營帳前方望去，卻見前方一小隊巡邏兵馬經過，他躲藏一會兒，等到那些士兵走後，方才繼續向大營腹地深入。前方兩名衛兵駐守，秦暉確信周圍無人，猛然躥了出去，有力的手臂乾脆利索地扭斷了兩人的脖子，將他們的屍體拖到暗處藏好，迅速換上其中一人的皮甲皮帽，拿起他的彎刀。

周龍山靜靜看著秦暉，緩緩和-圖-書仰起頭閉上雙目，他的態度表明自己寧願死也不會出賣拓跋烈。

盧蕈兒顫聲：「你今年可是十九歲？臘月初五的生辰……」她已經意識到眼前的春香正是自己的女兒。

春香怒道：「你要殺就殺何必廢話？」

盧蕈兒冷笑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周龍山點了點頭，內心中竟生出無限感慨。自從知道藍循死後，他過去的目標和動力剎那間竟似完全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最終他想到了遠在烏庫蘇的妻兒，這才是能夠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

秦暉又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究竟帶不帶我去？」

「他去刺殺拓跋烈了……」春香說完禁不住大聲哭泣起來。她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說給盧蕈兒聽，若盧蕈兒是拓跋烈派來的，豈不是大大的壞事。可是春香卻感覺到盧蕈兒值得信賴，這種感覺實在奇怪到了極點。

秦暉緩緩搖了搖頭道：「我既然來了就沒有活著離開的打算，今晚一定要提著拓跋烈的人頭回去！」

秦暉道：「過去我還能夠理解你對藍氏的仇恨，可是現在藍循已經死了，你站在胡人的立場之上又是為了什麼？」

林選胸口一緊，穴道已經被他制住，臉上表情驚恐到了極點。

她從腰間抽出一支短劍扔到了春香的腳下，凌空虛指，春香覺著胸口一松，穴道被解開，她抓起地上短劍，全速撲向盧蕈兒，匕首向盧蕈兒胸口刺去。盧蕈兒向後撤了一步，春香嬌軀一擰一個詭異無比的反轉，速度驚人，短劍反手刺向盧蕈兒的咽喉，盧蕈兒卻對這詭異的招式早已瞭然于胸，一把拿住她的手腕，雙目中流露出無比激動的眼光：「迴旋刺……天下間只有武名揚才會使出這一招，你……你一定認得他……」她的聲音竟然顫抖m.hetubook.com.com起來。

秦暉點了點頭，抓起周龍山冷冷道：「若是你敢騙我，我必讓你血濺五步！」

秦暉一刀將兩寸余厚的長案劈成兩半，此時他心中已經完全明白，周龍山一定是故意引他去了別處，這名胡人絕不是拓跋烈。

那胡人抬起頭，一雙冷酷的雙目迎向秦暉，雙掌在桌下一拖，長案呼嘯向秦暉迎去。

周龍山垂下雙目，此時營帳外忽然傳來腳步聲，一個漢人的聲音道：「周先生，大王宣你過去！」

周龍山向後迅速退去，六名武士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將秦暉包圍在其中。

春香看得驚恐道：「你沒事吧？」

春香被盧蕈兒帶到一座破舊的土地廟之中，盧蕈兒盯著春香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你認不認得武名揚？」

周龍山恭恭敬敬道：「大王，不知深夜召我前來所為何事？」

周龍山猛然睜開雙目，他並不知道藍循已經死去，目光之中充滿震駭。

周龍山站在風中遙望大營，目光之中充滿滄桑之色，過了許久方才搖了搖頭，重新進入帳內，在長案前拿起地圖，看了看又放下。

觀察許久方才看出有一隊二十人的巡邏小隊不斷在內外營地之間巡邏。

秦暉伸手封住他的啞穴，這才重新點燃了燈火。周龍山望著秦暉，他們之前曾經見過，周龍山的唇角泛出一絲失落的笑意，想不到自己終歸還是要死在漢人的手裡。

秦暉聽他如此稱呼，料想那人定是拓跋烈無疑，身軀猛然沖了出去，手中彎刀閃電般向那胡人劈下。

周龍山換好衣服，和秦暉一起走出大門，以周龍山今時今日的身份胡國將士大都認識他，雖然如此，前往拓跋烈大帳之時也要經過層層守衛。周龍山頻頻出示通行令牌，前方終於可以看到那通明的大帳，周龍山停下腳步，回望秦暉，目光中流露出幾許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