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沙漠雄獅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是個蠢材
譚凱愣了一下，因為這是蔣一凡第一次稱呼他小譚。
畜牧業更是扯淡，這一帶山區是不允許放牧牛羊的，雖然有養豬場和養雞場，但那是工商業的範疇。
自己的確是個菜鳥，而且是那種還保留著正義感和良知的菜鳥，在仕途的道路上他還沒學會投機鑽營，他根本就沒有一個合格的老師，因此他現在只能依靠從雷東和江鈴那裡偷學來的一點皮毛，以一腔熱血為底氣，不管不顧的往前闖。
譚凱唯一的優勢就是不怕失去，因為年輕，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當不了鄉長，還可以當工人，當老闆，在青龍混不下去，還可以去高陽，去天海，甚至去國外。
這個稱呼並不陌生，一個月前幾乎所有人都這樣叫他，只不過因為雷東來了之後，他的稱呼才逐漸由小譚變成譚秘書，譚主任，譚副鄉長，並最終定格在了譚鄉長上。
「就拿辛紅來說吧，表面上看是你我聯手打壓了他。可事實上呢，他更傾向於痛恨你，因為你們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節的，而我，只需要單獨找他談談話，許諾扳倒你之後讓他上位成正鄉長，他就會感激涕零，繼續死心塌地的為我服務。因為，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譚凱作為鄉長兼副支書，負責統領全局，財政審批。
因此辛紅用超強的意志力將即將奔涌而出的淚水強行逼了回去，以平穩而又洪亮的聲音說道：「我完全贊同蔣書記和譚鄉長的決定，我會以百分之兩百的努力來配合書記和鄉長的工作安排！」
最慘的是辛紅，和圖書他作為常務副鄉長，本應是鄉里的三號人物，卻只得到了農、林、牧、漁、水利，計生、維穩等多項分工。
破釜沉舟而已，大不了魚死網破，但最少可以維護自己的尊嚴。
蔣一凡說道：「我說過了，你太嫩了，必須好好鍛煉，否則不可能勝任青龍鄉鄉長的職位。」
政府辦和黨委辦合併成黨政辦公室，主任由趙楠擔任，原政府辦的主任劉廣全變成了副主任。
接下來對幾個鄉領導的職權範圍和工作安排進行了確定，蔣一凡作為書記兼青龍峽景區開發管委會主任，主抓組織工作和景區的招商引資。
漁業倒是有，可有數的幾個魚塘早就承包出去了，而且是長包，連承包費都不需要收了。
譚凱很清楚，這種策略其實不適合他，闖下去的結局很可能是粉身碎骨。
「幫我？」譚凱更糊塗了。
相敬如賓，互相謙讓，互相給予對方全力支持，當初江鈴和雷東搭班子的時候也不過如此啊！
「你說我是蠢材？」譚凱怒了，一把推開蔣一凡。
江鈴給了譚凱十天，而譚凱同樣給了蔣一凡十天，這是一個坎，是喜劇還是鬧劇，全在這十天之內了。
只有辛紅一個人面色蒼白，低著頭，委屈的淚水在眼圈中打轉，憤怒的火焰令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
「政治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拼的是智慧和背後的實力，可在這兩點上，你都不如我！」蔣一凡靠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說道：「論智慧，我是從基層一步一步打和_圖_書拚上來的，每一次升職都是一次驚心動魄的戰役，在更大的權力面前，所謂的正義和良知都不再重要了，你必須想盡一切方法打垮你的政敵，否則的話你講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在這一點上，我經驗豐富，而你只是個菜鳥！」
「幼稚的可愛！」蔣一凡搖搖頭，起身來到譚凱面前，盯著譚凱的眼睛說道：「傻兄弟，我不是要扳倒你，而是想幫幫你！」
「應該是這樣的。」把收納盒摞起來，譚凱在飲水機旁接了半杯水潤潤嗓子。
掌聲還在持續，所有人都沒有看明白，台上這兩位究竟是唱的哪齣戲？
正如譚凱決心和蔣一凡斗一斗的時候想的那樣，本來就沒有真正得到，哪還在乎失去？
鄉長辦公室內，因為要搬家，蔣一凡幫著譚凱收拾房間里的東西。
「現在就很像！」蔣一凡笑了，很開心，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蔣一凡說的很尖銳，但譚凱卻不顯激動，因為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至於林業，青龍峽內森林茂密，但封山數十年，沒人敢動。
辛紅真想跳起來破口大罵，像雷東，江鈴乃至譚凱那樣，不管不顧的發泄心中的怒火。
「你真這樣認為？」蔣一凡噗嗤一笑。
可人們死都不會相信，蔣一凡和譚凱會成為雷東和江鈴的翻版！
相對而言，新晉副鄉長劉雲成了最大的贏家，他主要負責青龍的工商業，以及景區的基礎建設，可以說個個都是實權的肥差。
原政府辦公室騰出來，作為譚凱和蔣一凡的辦公室，而譚凱原來的那間小辦
和圖書公室，則成為劉雲和董大鵬的辦公室。
譚凱雙眉一挑：「想扳倒我？這麼說，縣裡已經有決定了，新鄉長的人選是辛紅還是董大鵬？」
聽起來權利的範圍似乎很廣，而且和農民息息相關，可是如今都聯產承包了，農民種什麼鄉里根本就管不著。
而計生和維穩，卻是整個基層最複雜，最瑣碎，最得罪人，最難做的工作，一股腦的交給辛紅，可以確保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睡不了安穩覺，忙死，累死，還落不下好。
譚凱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調，越聽越迷惑，問道：「你究竟想表達什麼？」
然而這才是震撼的開始，譚凱隨後又拋出了幾條令人目瞪口呆的決定。
「雖然有點緊，不過我儘力。」因為涉及到相關文件，蔣一凡基本插不上手，因此就等著譚凱整理好一箱子，就往門口挪動，說道：「不過，你就不怕我利用這十天緩衝期，把下面的人一一擺平了，然後殺個回馬槍？」
因為還有雷東，還有江鈴，因此譚凱並不是很在意，繼續笑眯眯的看著蔣一凡。
「散會！」譚凱起身，拿起公文包，笑著說道：「蔣書記請！」
因為年輕，就可以毫無留戀的選擇離開體制，而太多的人，則是因為要留在體制之內而顧慮重重。
蔣一凡用手指敲擊著沙發靠背，以一種老大哥的口吻說道：「而我，卻可以進退自如了。拋棄他，是順勢而為，決定我來下，仇恨你來擔。拯救他，是皇恩浩蕩，他會變成我最好用的狗腿子。這就是御下之道，巴掌和甜棗都是恩www.hetubook.com.com澤，巴掌打得越疼，他們就會感覺甜棗越甜。哪怕他們就是明知道被利用了也不會有任何的抱怨。因為這世上本來就有那麼一群人，生來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權力的狗腿子。他們——以成為狗腿子為榮！」
「你不會的，否則你就不會那樣對待辛紅了。」最後一些關鍵文件整理完畢，剩下的桌椅板凳自然由下面的人來搬，譚凱抱著一個塑料收納盒來到蔣一凡面前，說道：「你寒了辛紅的心，也寒了大傢伙的心，除了和我合作，你不會得到任何支持了。」
「蔣書記，我今天配合了你，但並不代表我認可了你。只是你的那一句話說動了我，不能讓鄉政府變成角斗場，那樣對全鄉的老百姓不好。」譚凱將一摞文件放進一個塑料收納盒裡面，說道：「十天時間，證明你是一個為了青龍百姓謀福利的好書記，否則我還是要趕你走！」
掌聲停息，蔣一凡盯著辛紅問道：「辛副鄉長，作為青龍的常務副鄉長，你對我和譚鄉長的安排有什麼補充的地方沒有？」
然而辛紅沒有那樣的勇氣，工作十多年了，好不容易熬到副鄉長的位置，他無法承受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導致仕途崩潰的後果。自己沒有一技之長，除了會當投機鑽營的官員之外，什麼都不會，他不敢想象自己突然變成了普通的辦事員，甚至離開體制之後，自己該如何生存。
提到背景，譚凱更承認沒有蔣一凡深厚，但要說蔣一凡鐵定能吃了他，他卻不信。
「很好，那……就散會吧！」蔣一凡轉向譚凱。
蔣一凡盯著譚凱，目光中有一種玩味的意思，幾秒鐘之後坐在沙發上，搖搖頭，笑著說道：「小譚，不得不說你的政治素養實在是太幼稚了，就你這種性格，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真不知道你的自信從何而來！」
會議結束了，人們以最熱烈的掌聲表達對書記和鄉長的支持。
因為譚凱負責財務審批，再加上董大鵬副鄉長目前還在和平鎮派出所關著，他被縣裡授予的財權被剝奪了，負責的方向是社會治安和科教文衛。
蔣一凡不知道譚凱的心理活動，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說道：「說到背景，你更不如我。我來自市裡，三十多歲晉陞實權副處，只有努力和優秀是絕對不夠的。這一點你清楚，青龍鄉的所有人都清楚。今天市裡和縣裡的領導之所以同時出現在青龍，表明的就是一種態度——他們支持我！也就是說，我是市縣兩級領導重點支持的對象，在青龍是不可能倒下的。而你，我調查過，祖宗三代都是農民，親朋好友當中幾乎沒有體制內就業的人。這一點，青龍鄉政府的人更清楚。你說，如果讓他們選擇，他們會站在誰身邊？」
「既然命運選擇你我兩個人搭班子，既然我們準備放開手腳大幹一場，那麼我們的能力要相匹配才成。」蔣一凡握住譚凱的手，以極其真誠的語氣說道：「我需要的是一個有能力，能獨當一面的將才，而不是一個單憑一腔熱血就不管不顧，以為任何難題都可以一頭撞開的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