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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作者: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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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漠上行 第六十二章 化敵為友

卷一 漠上行

第六十二章 化敵為友

暮青道了謝,依言坐下,吳老執過燈燭來瞧了瞧,道:「舌邊紅,苔薄白,有無惡寒、胸悶、咳嗽、頭疼、喉痛?」
「是,見過吳老。」暮青抱拳見禮,這才走了過去,「昨夜淋雨,有些風寒,來吳老處求副葯。」
韓其初目光閃動,果真叫他猜中了!在青州山中時,他便猜測新軍到了西北要剿匪!
出了呼查草原,越往西北走,土地越荒蕪,黃風越大,大軍速行了半個月,進入西北地界時,見巨大成片的黃岩橫亘在廣袤的半荒漠地帶,風刮著岩石,帶起層層黃沙,岩石表面留下縱橫的溝壑,無聲訴說著西北風刀之烈。叢草堆在岩石之下生長著,僅草尖兒看得見綠色,草葉已被黃沙吹得灰濛濛,烈日晒著黃沙,靴底似要被那熱浪燙透,悶不可言。
暮青從昨日那清理出來的路上走,一路遇到的精兵皆停下來與她打招呼,她只淡淡點頭,便去河邊將衣物洗了,回了山上。
暮青上了床,棉被裹上,聞著醫帳中的葯香,聽著藥罐里咕嘟咕嘟的聲音,漸生睡意。
正想著,章同端著葯碗臉色陰沉地走進來,只瞄了她一眼便將目光轉開,葯碗直直地遞了過來。
暮青束著胸帶,但女子即便再束胸,那觸感也不同於男子胸膛的堅實。
草原上的機關陣歷時三日,清理出了三千多機關短箭,裝滿了整整二十輛運糧草的大車。
這裏只是西北的邊界地帶,大軍卻未再前行,這日只是中午,便下令紮營了。
「不必了,吳老忙著傷兵之事,我便不添亂了。昨夜發了一身汗,我回營帳換身乾爽衣裳,一會兒去瞧瞧劉黑子。」暮青說罷,鑽出帘子就走了。
暮青未起,章同伸手便拽了她的胳膊,「走!」
他轉頭看向床上,她蜷在棉被裡,眉頭皺著,睡得並不安穩。簾旁葯爐的火光映著她的下巴,清清瘦瘦,不見稜角,反倒有幾分柔和細膩。
章同欲辯,暮青一把按下他,她按在他手腕上,隔著束腕,章同卻似被燙著,倏地收手,往後倒退一步,耳根被燈燭暖光渡了層奇怪的紅。
但帳外有人。
暮青未瞧他,只覺越發頭痛,起身對吳老禮道:「此人與我同伍,心急冒犯,望吳老莫怪。聽聞軍中藥草金貴,時常有缺,因此藥方不敢求精,麻黃、防風、姜芥、蔥白即可。」
暮青躺下,閉眼,淡道:「剖屍的,你要瞧?」
四人皆怔,魯大要一起去?他是西北軍副將,幾個人去探馬匪寨子的虛實是少了些,可犯不著他親自去吧?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是了,誰能想到這平平無奇的相貌,這疏離清冷的性情,會是個女子?誰能想到,女子敢假扮男子入軍營從軍?
魯大一見暮青額前濕漉漉的模樣便皺了眉,「叫你小子別逞能,偏要去淋那場雨!昨晚風寒,怕老子說你,才沒敢告訴老子吧?有能耐你小子一晚上就好利索了,老子不知道,你就不用挨罵!」
章同冷笑一聲,「你自己便可?那老頭趁你睡著了給你把脈怎麼辦?」www.hetubook.com.com
暮青這才掀開被子下了地,抱拳道:「好了。」
他為何以前沒發現?
暮青將手收回來,起身往帳外走,「我自己去。」
「不,是六個人。老子和老熊這回跟你們一塊兒去。」魯大的面色沉了下來。
暮青並不意外,今日草原上發掘機關,大軍雖不必行軍,晨練卻還是要的。她晨練未出操,老熊得知她昨夜風寒,驚動了魯大,三人便一起來了軍帳。
吳老道:「哪有這等道理?老夫幫你探探脈,能耗多少時辰?」
「你就不怕我告發你?」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今早他將魯將軍和熊陌長帶去醫帳,他以為會看到她驚慌失措的臉,沒想到她依舊淡定,就像知道他不會告發她一樣。
吳老能辭去朝中御醫來軍中行醫,定非追名逐利之人,他定有一顆醫者仁心,志在造福蒼生。章同拿藥方說事,他怎能不怒?原本,她雖病著,精力有限,但尚能推斷這老者的心理,與他推說幾句,許能開出葯來,章同這一鬧,她平白多費些口舌。
西北新軍隨軍的軍醫是位老者,面色紅潤,山羊胡,乍一瞧有幾分仙風道骨,聽聞姓吳,曾在御醫院里做過左院判,后請辭隨軍做了西北軍的軍醫,救過不少邊關將士的性命,在軍中頗受尊敬。
章同一怔,難以反駁。他承認,他以前沒注意過,這軍營里都是粗人,每日操練累得人回帳便想睡,誰有閑心注意誰晨起長沒長鬍渣?他跟她同營帳月余都沒注意過!而且,她這性情,這張臉,這名字……確實也沒人會覺得她是女子!
章同看了暮青半晌,看不下去了,問:「你真的打算去西北軍營?」
山風涼爽,暮青卻只覺寒意陣陣,頭越發昏沉隱痛,胃中翻攪,她戴著面具,那臉色在月光下都瞧著發白。醫帳中軍醫未歇,這今日有傷兵,夜裡也要熬藥煎藥,帳中三名葯童忙碌著,軍醫坐在桌前就著燈燭開方子。
暮青清晨醒來時,章同正引著魯大和老熊進來。
暮青回了營帳,章同在醫帳煎藥,韓其初和石大海在陪劉黑子,她便避在帳后,迅速擦乾了身上汗,換了身乾爽衣物,這才覺得舒服了些。她端著換下的衣物下了山,草原上發掘機關陣的精兵人數已增加至了三百人,草地上隨處可見掀開的草皮,挖出的機關全被撤了觸髮夾堆放在一處,已近百。
其初說,若非他示警,死的人會更多,他嘆他重情,殊不知真正重情的那個人是那總沉默寡言的少年。
身後卻傳來章同起身的聲響,隨後聽他走了過來,語氣不太好,「走!去醫帳!」
暮青閉眸不言,這病來勢洶洶,熬了半夜愈有加重之勢,想來是不能再熬了。爹通醫理,她往日跟著學了些,知道解表散寒可用哪幾味葯,稍時待章同睡了,她得悄悄去尋月殺。兩人雖未約定相見的暗號,但以他的功力,想來她去他營帳外,他能聽見。
來自江南的新軍從未見過這等荒蕪,一雙雙眼睛望著這和*圖*書他鄉的路,想著連月來的千里行軍,忽然思念家鄉。
章同掃了眼她指間,眉頭皺得更緊,「你手裡是何兵刃?」
四人沉默,除了韓其初世故地笑了笑外,其他三人皆不給面子的嚴肅著一張臉。
暮青張口欲答,帘子忽然掀開,章同沉著臉走進來,未瞧暮青,只對吳老道:「就問你開副方子,哪那麼多麻煩事?問也問過了,看也看過了,開藥便是!不就是染了風寒?左右不過那些方子!」
「你不會。」暮青道。
大軍挺進呼查草原之時,翻開的草皮無聲訴說著連日來三百精兵的辛勞和三日前少年的壯舉,五萬大軍踩在那草皮上,腳跺得分外響亮。
吳老瞧瞧她,再瞪一眼章同,哼道:「老夫就覺著你小子說話文縐縐的,比軍中一些狂妄莽漢強得多,怪不得老夫瞧你順眼,你也算半個後生。」說話間,他又坐下了,取筆蘸墨,一張方子順手便成,「魏家給軍中備了不少葯帶去西北,暫時不缺藥草,但前線戰事緊,藥材確實要緊著用。老夫且給你開一方,你今夜不得回帳,醫帳中就有歇息之處,你去那邊歇息,夜裡若不好,老夫好再給你瞧瞧。」
他哼了哼,打了帘子出去,那哼聲分明是不屑的,嘴角卻不知為何揚起抹笑來。
「你一個女……」
不丟人,也不能死,但軍醫會瞧脈,她女子之身會瞞不住。
暮青回想了下昨夜事,實在有太多原因沒能去尋他,又一時說不清,最後只道:「昨夜事……別告訴他。」
魯大嗓門大,暮青剛醒,被他一吼,一時有些懵。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那懵懵的表情落在章同眼裡,不知為何心底有些暢快。
「你怎知我不會?」章同有些怒意,她憑什麼如此以為?
暮青反應了一陣兒才辨出這聲音是吳老的,而自己正在醫帳中,那簾外被喝斥的人應是章同。
「多謝。」暮青終於能出聲,她將葯碗遞給章同,道,「你回營帳歇息吧,我自己在此便可。」
「這回老子必須得去!」魯大目光沉沉地掃了眼暮青四人,四人心中皆生了肅穆。除了暮青看出魯大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其他三人也都感覺了出來。
「杵著做什麼?去那邊取了藥罐煎藥,這小子不是與你同伍的?叫他煎藥去,急吼吼地闖來老夫醫帳,不就是為了來幹活的?」吳老沒好氣地擺擺手,「去吧去吧,別用我的葯童,都忙著給傷兵煎藥,沒那許多人手!」
她待人疏離,毒舌如刀,湖邊演練,林中驗屍,孤身一人提著把箭與呼延昊在草原上對峙五日,不費一兵一卒破了機關陣——她哪一點像女子?
夜色已深,除了崗哨和巡邏,大軍已歇。老熊帶著四人在夜色里直奔大軍營帳,幾里的路,到了時四人已經被黃風颳得灰頭土臉,魯大見了大笑一聲,滿意點頭:「這個樣子才像我西北軍!」
但……
他怎敢欺瞞主上!
魯大的意思很明顯,這十三處寨子是以前的,匪禍平定后寨子便空了。年前戰事一起,馬匪又捲m.hetubook•com•com土重來,但不知有多少人,哪些寨子里有人,西北軍沒時間沒精力去查,這事便落到新軍頭上。他們要摸清這些寨子的虛實,以便新軍制定剿匪戰術。
身後,章同半晌無話,聽他似起身回了自己席上,只是沒過多久又問:「你真的沒事?」
十三處寨子的虛實,四個人去探?
章同話未說完,暮青眸光忽然一冷,章同話也同時止住,瞪了她一會兒,道:「你就敢保證不會再有人看出來?」
月殺也等那裡,看來也被魯大點了名。
他挫敗自責之時,她獨自提箭與呼延昊草原對峙,替劉黑子出了頭,替全軍出了口氣。
暮青道了聲謝,便將飯放到地上,盤膝坐在席子上,低頭吃飯。她的坐姿半點女子的矜持也無,昨夜他背她,識破了她的身份,她竟像是那事沒發生一樣!
章同冷笑一聲,「少年英雄,逞能淋雨染了風寒,不瞧軍醫偏要忍著,很能耐?軍醫大帳離此不遠,去瞧瞧,能丟人還是能死?」
「不然呢?」暮青喝一口粥抬眼,她看起來像是去西北旅遊的嗎?
「我會小心。」
帳簾撩了又落下,幾縷晨陽照進來又關出去,章同臉色明了又暗。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聽簾外傳來一位老者的喝斥聲:「葯都煎好了,端著碗杵在這兒做什麼?再不送進去葯都涼了!哪來的毛躁小子,照顧病人都不會,還敢闖老夫醫帳!」
說罷,她人已出了營帳。
老熊趕緊岔開話題,問道:「好些了沒?」
出了營帳,暮青未回頭,也未往月殺帳中去,只直往醫帳方向走去。章同應是發現了,但他不會說出去,此人心驕氣躁,但還算珍視戰友,不然今夜便不會過問她的病情,想帶她去醫帳問葯。章同雖渴望軍功,但絕非靠出賣同袍邀功請賞之輩,她可不必擔心。但她不敢保證他不跟出來,所以月殺的營帳此刻不宜去。
暮青不言,低頭將早餐吃完,又將葯喝了,端著盤子往外走,「你不是那種人。」
見她不出聲了,章同就地坐了下來,將葯碗放到了旁邊地上。醫帳中並不安靜,隔壁有葯童在抓藥搗葯,有藥罐在咕咕嘟嘟,低低切切的聲音里,她的呼吸聲仍能清晰地鑽入他耳中。
他真是……瘋了!
醫帳里聲音越來越遠,暮青尋路回營帳,一條小路旁閃出道人影來。
「家父略通醫理,我習得些皮毛,說得不對之處,望吳老莫怪。」暮青垂首恭敬道,面上已現疲態。
章同目光落到暮青那粗眉細眼上,皺了皺眉。
歇息了一下午,晚飯過後,大軍歇息的時辰,老熊來了暮青營帳外。
果然,聽魯大道:「你們四人在新軍里是出類拔萃的,老子看好你們,所以想練練你們。但是老子這回不放心放手叫你們去,不瞞你們說,原本老子打算速戰速決,五萬大軍,幾個馬匪寨子,老子沒看在眼裡!在大軍到達西北之前,軍中先後派了三撥人去探這些寨子的虛實,打算到了西北咱就開打!但是,派出去的那些人……全都沒有回來hetubook.com•com!」
砰!
這女人……
「好了?你說好了就好了?」魯大氣得發笑,掀了帘子扯著嗓子喊,「吳老呢?給這小子瞧瞧!瞧她好利索了沒!」
「無咳。」暮青道。
月殺望著她的背影,皺眉。昨夜事指的是她生病的事?她生病之事要他別告訴主上?她是在教他欺瞞主上?
吳老咦了一聲瞧向暮青,「小子竟懂醫理?」
「哪來的張狂小子!」吳老被喝斥得一怔,隨即沉臉起身,「醫者,行的乃是望聞問切之法,雖是風寒,陰陽臟腑、經絡氣血,各有不同!不切脈,藥方不精,他如何能好得快?」
魯大的軍令,點了暮青、章同和韓其初悄悄去軍中大帳。石大海這些日子一直隨軍跟在醫帳里,一路照顧劉黑子,他不在,三人出了營帳,帳中便沒了人。
「沒事。」暮青將刀收起,藏回指間,翻身欲躺下。
吳老見了暮青一怔,「你是那個……姓周的小子?瞧著臉色不太好。」
「哼!如何小心?」章同哼笑一聲,眯著眼看她的下巴,「你去河邊時就沒照照?天下間有幾個男子晨起時臉上沒鬍渣的?」
大興律,女子擅入軍營者斬!她不知?
那人一張臉在人堆里挑不出來,唯一雙眸冷峻,正是月殺。
出了醫帳,聽魯大在裡頭罵道:「臭小子!怕添亂以後就別給老子逞能!章同,再去跟吳老抓副葯去煎了,待會兒帶回去給她灌下去!給她留了早飯沒?叫那幫伙頭兵……」
暮青的心頓沉,章同倏地回頭!
原定的草原演練因破陣挖掘總共耽擱了七八日,不得不取消,西北戰事緊,新軍抵達西北的日子原就有日程安排,如今不得不加速行軍。
強者自強,弱者自責,他深深挫敗,深覺有她在的一日,他會永被她的光芒遮掩。所以,今夜發現了她的秘密,他本該趁此出擊,告發她,讓她離開軍營,可是出了營帳,他的腳便不自覺地往醫帳來,他還替她在吳軍醫面前遮掩身份,替她煎藥,此時還替她守著床。
醫帳頗寬敞,用帘子隔開了三處,一處開方,一處煎藥搗葯,還有一處放著兩張木板床。那木板床只是幾隻大箱子上放著塊木板,上頭鋪著席子。如此簡易,暮青望著,眸中暖意漸替了清冷。睡床自然比睡草地好得多,昨夜草原上剛下過雨,地上濕潮,她染著風寒,席地睡只會加重病情。風寒風熱之症,軍中常有,喝幾副葯,歇息幾日便好,實在不足以占醫帳中一張床位,顯然是吳老胸懷仁心,故意留了她。
暮青頓驚,坐起身來便要將手甩開,未曾想章同竟蹲去地上,順手拉了她另一條胳膊,使力將她往背上一背!
暮青將藥方接過一看,頓時目露感激。吳老嘴上說藥材要緊著用,方子里卻又給她加了幾味葯。
「嗯。」吳老沉吟一聲,「手拿出來,老夫幫你探探脈。」
暮青卻坐著未動,只道:「傷兵營帳事忙,不敢多擾吳老。」
「只有我們?」暮青問。
「如果你昨夜沒發現,你今早會注意我下巴上的鬍渣?」暮青淡問。沒hetubook.com.com人會認為軍營里混有女子,所以沒人會去注意一個男子下巴上的鬍渣,章同的話雖有道理,但他忘了人有思維定式。
暮青在草原上一坐五日,與呼延昊對峙的事早已傳遍軍營,吳老頓露瞭然神色,搖頭嘆道:「軍中都是你們這些不愛惜身子的小子,老夫有一日累死了,瞧你們還找誰討葯去。來這邊坐下,張嘴,舌伸出來老夫瞧瞧。」
帳中燈燭已熄,唯帳外架著的火盆里有光映著帳簾,山風颯颯,樹影搖曳,隔著帳簾晃得章同的臉色忽明忽暗。
女子養在深閨足不出,出則輕紗罩面,低眉順目,行路纖纖細步,笑顏當如花,吐字如玉音。她哪點像……他想起湖邊那夜,她將旌旗呼地插在他臉旁,便不由眉頭擰出一團疙瘩。
邊關尚未至,便似已見酷熱苦寒。
魯大也不尷尬,招手將四人喚過來,來到桌前,見桌上鋪著張地圖,大帳燭火昏黃,晃著地圖上標出來的大小十三個圈。
他應該將她告發的,軍營乃男兒報國之所,豈容女子混在其中胡鬧?但不知為何,這念頭一冒出來,他便想起她那日提著短箭從傷兵營帳里出來的身影。那短箭上帶著血,他瞥見便轉開了目光,他救了一人,卻死了一百。他忘不了清理戰場時,身後那兵一箭穿喉的模樣。
回到營帳剛將衣物晾好,章同端著早餐和一碗葯進來。早餐是稀粥,加了香噴噴的烙餅,居然還有一隻素包,這在大軍行軍路上來說很難得了,看來是魯大特地給她叫的病號餐。
他不是那種人?說得好似他跟她有多熟,她有多了解他似的。
「沒事,謝謝。」暮青皺著眉,裹了裹身上蓋著的軍服。盛夏時日,軍中未發被褥,她只有件換洗的軍服,拿來當了被子卻太薄,冷意一波一波襲來,頭痛欲裂,一開口喉嚨都疼。
暮青看了他一眼,此時無力吵架,便躺下閉上了眼。
「你們見的這些地方便是咱們大軍進入西北首邑葛州城前,路上會遇到的大小十三處馬匪幫。前些年,戰事稍平,咱們西北軍常剿匪,大將軍招安了一批,殺了一批,放了一批另謀生路。本來都乖乖的,年前五胡聯軍扣邊,大軍在戰場上損耗不少,江南徵兵的消息天下皆知,這些馬匪便他娘的以為西北軍要完了,又聚了起來!大將軍在邊關督戰,軍中好手都對付胡人去了,剿匪的事兒就落到咱們頭上了。這十三處馬匪寨子都是以前的,老子現在要你們想法子弄清哪些寨子里有人,在進西北之前,老子要新軍的刀先開開鋒!」魯大在那地圖上大大小小十三個圈上一劃,大手一拍!
「你昨夜病了?」月殺聲音有些沉,「為何不尋我?主上命我照顧你。」
暮青欲言謝,卻發現嗓子疼得難以發聲,只好先將葯喝了。葯不冷,也不燙,溫度剛好,喝完便覺五臟六腑都暖了些。
前胸後背無聲的撞擊,兩人忽然都僵了住。
床上有張棉被,正是暮青此時所急需的。她去床上前回身看了眼章同,章同正好從地上拿起只藥罐,掀了帘子出去,並未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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