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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2·大爭天下

作者:媚媚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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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飄香緣自寒霜雨 一、軍奴

第二章 飄香緣自寒霜雨

滾滾大浪淘盡,前塵多少事?不戀世間佳麗地,獨上寒山去。狂飆過盡絕勝處,獨有奇葩凌風起,收拾起,曉風殘月,撒開了,金裝玉裹,方識廣天闊地。萬里雲濤長空遠,飄香緣自寒霜雨。

一、軍奴

這個王庶到流州的時間不長,加上白|嫩嫩的長相,和身上那股說不出來的冷淡勁,人人都不愛親近他。誰知這長得丫頭一樣的人,干起活來比誰都賣力,別人欺負他,他也不理會。流犯中會幾下子的不少,他們一見他的架勢就說他是會家子,會打架卻不還手,至少說明這人脾氣不壞,不難接近。這個每天幹活累得要死的地方,也沒人有那麼多精力天天欺負別人,時間長了,也就勉強接納他進了隊伍。一些好說話的,比如這個張二,和他也算有點交情了。
流州是上百年的荒蕪地帶,是大苑流放犯人的地方,這裏只有駐軍沒有居民。犯人來到這裏,官方的文書上稱為「流州軍務脅從」,私下裡的稱呼更直接——軍奴。一切軍事設施興建、防務需要,以及軍官認為有必要做的艱苦工作,都由他們來完成,他們是軍隊里沒有休息的勞工。
張二愣了一下,問道:「你……犯的什麼事?」
王庶沉默一下,才道:「沒說,就說流放流州,我想……大概是回不去了。」他突然輕輕一笑,自嘲似的搖了搖頭,「還想著回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不定哪天一句話下來,我就悄無聲息地死了。」
並不是因為流州比京都靠北多少,毗鄰流州的青州還在流州以北,現在卻仍然溫暖舒適。流州的酷寒緣於它的高,它地處高原,朔風一年四季不斷地吹,吹得地上只能留下石頭縫裡指頭厚的一點薄土,除了苔蘚寸草不生。而現在,這點凍土也早被厚厚的積雪掩蓋了。
已經是夜晚,今夜有雲,連月色都十分暗淡,但常年積雪的地方卻不需要火把也能看見道路。雪地上有兩個人正哆哆嗦嗦地走著,看服飾是兩個軍奴。
張二呵呵打量著他,笑道:「現在黑了壯了,看著還有那麼點樣子。你剛來的時候,長得可不就像個丫頭似的,王庶,你不知道,那些老兵痞子還打賭看你干一天活下來,會不會哭著叫娘呢。」
王庶微微嘆了一口氣,「算是得罪權貴了吧……」
為了躲避讓人睜不開眼睛的朔風,兩人都停了一下,年輕的那個趁著機會使勁蹭著兩隻腳。
王庶重複了一遍,「皇上那邊的親戚多得很……」和圖書輕輕笑了,仰起頭,吸了一口高原稀薄卻甘冽的冷空氣,道,「二哥,你不用勸,剛來的時候我確實想不開,只想著把自己丟下算了。可如今我想通了,這天、這山、這土地,哪裡不好?公道就算不在人心,難道不在我心?老天讓我來流州,我就來流州,老天讓我幹活,我就幹活,要是哪一天老天讓我死,那我就死了。這又有什麼要緊?我還是我,總不能因為老天折騰我,我就連自己也不要了。」
「小書生,以前沒長過凍瘡吧?看把你癢的。」年紀大的停下來,回頭看他。
張二有些聽不懂他說的話,跟著嘿嘿乾笑了兩聲,心道:什麼叫不要自己?怎麼叫只想著把自己丟下?不吃飯自殺?可是回想一下,王庶剛來的時候吃飯也不少啊。
年輕人攔住他,說:「張二哥,不是。大夥對我都不錯,沒有人欺負我。我就是不信,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就這麼嬌貴了,風吹吹也能壞了?」
張二立即瞭然,道:「嚇了我一跳,我說你這個書生能犯什麼殺人造反的大事?不過說老實話,得罪了有錢有權的,那事和_圖_書可真是可大可小。」他又使勁拍了一下王庶的肩膀,道,「小書生,你也別這麼喪氣,要是真想整死你,恐怕早就動手了,你都來了大半年,這不是好好的嗎。八成你得罪的人把你忘了,不會有事的。你呀,好好保養自己的身子,日子雖然沒有準頭,但是沒準哪天來個大赦,就能回去看你娘了。
「你們南方人就是嬌嫩,晚上回去找點熱水燙燙腳,再去老徐那兒要點猞猁油,抹上三次就好了。」
「什麼皇上登基、立太子、大婚,或者給快要死了的人祈福……都有大赦令下到咱流州來,說道挺多的。我聽說有個運氣好的人,晚上關進來,第二天就遇上大赦令到流州,十二個時辰都沒待上就放了。皇上那邊的親戚多得很呢,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有事了。」
京都只是初秋,皇宮中的鶯鶯燕燕還穿著夏天的薄紗沒有換,她們愉快地享受著炎熱的盛夏之後,這幾天舒服的涼風。但是在流州,卻已經下了幾場冒煙雪了。
流州右側就是高聳入雲的青山山脈,主峰大青山高得看不到頂,山上永遠覆蓋著積雪。太陽只在山頂露出和*圖*書一抹痕迹,遙遠得沒有半點熱量。這裏的感覺只有一個「冷」字,冷得地老天荒,冷得無邊無際。
被稱作小書生的人點點頭,道:「又疼又癢,疼還罷了,這癢得真是難受。」他狠狠地跺了兩下腳,把手攏在嘴上不停地哈氣,手背上黑里透紅,全是凍裂的傷口。
老天爺如此偏心,別說流州的軍務脅從們,就是看管他們的軍官,也總會用羡慕的眼神望著北邊的一座小山,越過這座小山,便是溫暖的青州了。軍奴和軍官的區別就是軍官經常會換守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從這個鬼地方調走,而青州對於軍務脅從們來說,卻是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即了。
王庶笑著看了他一眼,道:「二哥,走吧,應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你別往心裏去,我就愛胡說八道。」說罷,拉著張二就走。
而緊挨著流州的青州卻截然不同,那是山腹中的一個盆地,說盆地都說小了,它更像一個不小的平原。高聳的大青山一邊擋住了來自西北的寒風,一邊留住了來自南邊的水汽。此處降水充足、物產豐美,常年能見到青翠之色,所以得名青州。居民和正規駐軍和圖書駐紮在這裏,成了物富人豐的好地方。
年紀大些的凍得直跳,快速地走在前面,腳印虛虛點在地上。另一個二十多歲的隨後跟著,他走出幾步就用一隻腳在另一隻上蹭蹭,緊趕幾步之後再停下來蹭蹭,他留下的腳印隔幾步就有兩個實實的,看著笨拙很多。很快一陣風過去,或虛或實的腳印全被抹平,就像沒有人走過一樣。
由於流州艱苦的環境限制,這裏一般的犯人都有時限,少則三五年,多則十年二十年,時限到了視犯案情節輕重,可以釋放或者回內地服刑,只有極少數才會終生流放。
年紀大的把眼睛一瞪,「是不是老徐又欺負你了?他媽的,不過是個破落戶,一樣的流囚,見著個軟的就捏,他那點威風還耍不到我張二面前,等我回去幫你要。」
年輕人遲疑了一下,道:「算了,不麻煩徐大哥,我年輕,過些日子就好了。」
張二見他驟然沉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切地問道:「小書生,想娘了?」王庶仍然不言,張二道,「你多久能回去?」
一個月前。邊境,流州。
他本是開玩笑,誰知王庶臉色卻突然一黯,半晌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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