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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二哥，你也不能這麼說，只有居安思危才是正道，高祖也是為了後世子孫能享平安。」

王庶泄氣地道：「萬一有人從這大青山上翻過來，不就能繞過青州突襲驍羈關嗎？」

的的確確，不可能啊，這地方的崗哨就是沒用的擺設。然而此處地理位置這麼重要，別說兩個軍奴嫌冷，就是天天有人凍死在山岡上，也沒人敢說撤了這沒有用的崗哨吧，就怕萬一出了事，誰能擔待？

險峻的大青山的確無路可走，但是一條天然河流切割成的峽谷邊，卻有條小道勉強可以讓大軍翻越，就是張二所說的「尿出來那麼粗細的小道」了。西瞻大軍要能安全地從這峽谷邊的小道過來，先全力攻打青州，等拿下青州之後再攻下百裡外的驍羈關，再前面可就是一馬平川了。從這裏到京都柔軟的腹地，地勢一片平坦，好似專為西瞻快馬鋪好的一樣，從雲中過來的十六座堅如磐石ｈetuｂoｏｋ.com•ｃoｍ的雄關這邊一座也沒有，大苑可謂再無遮攔。

「屁！」張二道，「西瞻那邊能有什麼狗屁動靜？我就不信，西瞻人能從大青山雪窩子里拱過來？他們能來才好呢，老子打上一仗，立點軍功，就能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王庶看了一眼冰球留下的痕迹，又看了看夜裡仰直了脖子也看不到頂的大青山，只得承認張二所言不假。

張二呵呵笑了，道：「做夢去吧，你這個小書生別是凍壞腦子了，西瞻人要打，也是從雲中那邊打過來。要我說，我們在這兒放哨純粹多餘，也不知咱大苑老祖宗怎麼想的，這裏設個崗哨作甚？」

走到半山腰，張二找了塊熟悉的大石頭，招手叫道：「小書生，過來擠著坐暖和些，這他媽的天氣，真快要了人命。」

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我在想張二m.ｈｅｔuｂｏｏk•com•ｃｏｍ哥剛才說的，要是西瞻真的打過來，我們肯定是要上戰場的，無論如何，倒也比現在這樣痛快。」

即便是西瞻人勇猛無比，使得青州駐軍無法把他們堵截在大青山關口外，而是進入青州形成纏鬥局面，那也不要緊，青州是咽喉要地，一向駐有重兵，怎麼也能支撐些時日。只要青州一開始打，大苑就有足夠的時間派兵救援。任戰鬥多麼激烈，大苑只要攔住驍羈關一處，敵人就會被困在青州無法前行，大苑卻可以不斷增兵。西瞻那邊千里曠野，增兵糧食補給等都不可能有大苑這樣方便，時間長了，進退不得，仍是自尋死路。

「瞎扯！」張二道，「從大青山上翻過來？哼哼，你試試，為什麼你不從大青山上翻過去？那你可就遇上特赦了，跑了管保沒人找你。能上到半山腰不死你就不是人了，你覺得嚴扒皮讓一個個軍奴晚上放哨，是信得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咱們有良心，不會跑了讓他作難？還不是因為我們沒路跑，算準了想要命就只能乖乖地回來？呸！」說罷，他狠狠吐了一口吐沫，那口水還沒落在雪裡就變成了一個冰疙瘩，骨碌碌滾下去了。

他們是夜晚巡視防衛的崗哨，正規軍人不願意深夜站在小山上吃風，就命流州的脅從替他們站崗，自己在軍營門前守著。這個規矩雖然沒寫進條文里，可幾十年來一直如此。流州來來回回那麼多軍官，也沒有一個替自己管理下的軍奴說一句——白天他們已經幹了一整天的活，晚上該歇歇。而是默認，安排他們輪流去站崗了。

王庶道：「可是哨位在山頂，我們停在這兒就看不見西瞻那邊的動靜了。」

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地方不只是流州，同樣遭受老天不公平待遇的還有身邊的西瞻。西瞻和大苑接壤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雲中的平坦草原，一處就是青州群山。和-圖-書西瞻在大青山一帶的領土面積遠比大苑大，可惜再沒有青州那般得天獨厚的好處了。那邊是和流州一樣常年刮著刺骨狂風的雪域高原，寸草不生，人馬都難以立足，根本沒有放牧的可能，屬於西瞻的荒蕪地帶。西瞻人也沒有流放犯人的習慣，所以那邊還不如大苑，千里之內，毫無人跡。

王庶想了很久，也只能點點頭。他懂得軍事，地域所限，從這裏進攻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這個道理雙方都知道，所以大苑早就在峽谷口安排了崗哨，還修建了關口。礙於地勢險要，雖然關口駐守不了多少人，真有大軍來是攔不住的。但是只要有敵軍出現，就一定會被青州駐軍發現，攔在半路一打，西瞻大軍進不能攻入青州，退則身後就是無路可走的大青山，原路退回，則要通過毫無補給、千里無人的酷寒荒原。真可謂進退不得，隨時有全軍凍餓而死的危險。瘋子也不敢輕易嘗試，更別說打下青州之後還要m.hetubook.com.com去攻打有「驍羈關天下險」之稱的驍羈關了。這正是西瞻進犯從來只走雲中小路，而沒有從西南進來的原因。

張二也就把剛才困擾他的話拋開，和王庶閑聊起來。兩人邊走邊說，不覺已經到了與青州交接的小山底下。

王庶這樣的，每月都能輪上好幾次，張二略好，但也不是招人待見的，他們搭檔巡防，總比別人多些。

「別看我張二沒上過戰場，可我也知道，雲中離人家西瞻的京城比我們這兒近得多，調兵調糧都方便。我們這邊大老遠的不說，還就一條撒尿尿出來那麼粗細的小道，西瞻倒是想打，軍隊能進得來嗎？別的我說不上來，只說要是能從這邊進來，為什麼幾十年來，沒有一個西瞻人進來？」

謝娘別後誰能惜，漂泊天涯。寒月悲笳，萬里西風暫作家。

「想啥呢？小書生。」

王庶也實在是凍得難受，遲疑一下，也就停下來和張二一起靠在石頭後面，有了大石阻擋寒風，略覺暖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