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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庶有些猶豫，道：「大人，小人實在不明白，西瞻人佔盡地利，何必舍易就難？還是小心為上！」

「好哇！」嚴郊順著他叫起來，「我正愁攻關艱難，西瞻人如此託大，竟然自己下來了，正好報仇。」

嚴鄭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於是喝道：「西瞻人竟敢如此小看我們大苑，騎兵大隊，隨我出擊，今日定要給西瞻人點顏色看看！」

嚴郊略略猶豫，想到自己有五萬大軍，斷然沒有敵不過一千五百人的道理，於是也在盾牌手的掩護下，指揮剩餘大隊向陣前移動起來。

「莫里，今天你可以殺個痛快！」拙吉看著土丘下已經跑得氣喘吁吁的大苑重甲兵，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楚地傳到了身邊每個人的耳朵里。

他示意第一支重甲隊先上。這支重甲隊人數有五千，又是個個身著重甲，比起那一千五百人的西瞻騎兵，聲勢自然是壯大了許多。

戰鼓聲中，五千重甲兵叫喊著向敵人衝去，士氣雖然挺高hｅtｕboｏk.cｏm.ｃom，但由於距離較遠、指揮不當，五千人的隊形跑到一半就散了，無緣無故，還沒打仗戰鬥力就去了一半。

王庶點頭，「肯定是我們的。」

「孬種！孬種！」會說漢話的士兵隨著主將的笑聲一同叫罵，不會說的也一起哈哈大笑。

軍人的熱血終於在號鼓聲中燃燒，輕騎在嚴鄭的帶領下沖了過去，陣前的重甲兵也為剛剛的退卻而羞愧，呼喝著向山坡發起衝鋒。

「殺！」所有西瞻人一同舉起兵器，高喝之後兵刃斜下，指向山下的敵軍。

他有點理解霍慶陽為什麼寧願待在荒僻的雲中，寧願和定遠軍駐守苦寒之地，當初被楊予籌以景帝的名義調回南方反而悶悶不樂。那是因為，對面的西瞻人才是鐵甲雄師的樣子，如果有可能，大苑的軍人也應該是這樣。

「大人，嚴大人，等等……前方山丘發現敵人。」幾匹快馬沿著官道快速奔跑，邊跑邊喊，正是嚴鄭派出的斥候。

漸漸離近，士和-圖-書兵們心虛起來，他們這邊喊得地動山搖，山坡上那一千五百騎兵竟然紋絲不動。離得近了，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經可以看見，對面戰馬上一個個釘子一般的身影，眼神好的甚至能看見西瞻士兵嘴角不屑的笑意。

嚴郊又暗地裡打量了一下王庶，憑他多年的經驗看，此人定然曾長時間身居高位，才會在不經意中露出習慣性的優越，他心底對自己的判斷又多了幾分把握。兄弟兩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最好，怎麼都有迴轉餘地。於是他問：「這麼說，西瞻人這一千五百匹戰馬還是搶我們的了？」

嚴家兄弟是不敢離西瞻人太近，所以將陣列得遠了些。而王庶則是沒有趙子雄那樣指揮成千上萬人作戰的經驗，看到敵人了就想應該衝鋒，根本沒有發現距離不妥。

王庶遠遠看到，心中比任何人都痛。沒想到自己國家的軍人怕西瞻人怕到了這個地步，區區一千五百人竟能嚇得大軍後退。

「好，擂鼓！」嚴郊叫道，https://m.hetubook.com.com「祝將軍得勝，揚我國威！」

「如果我還有機會……」他咬牙切齒地想，「我一定要讓大苑的軍隊像一個真正的軍隊。」但是他也知道，他還有機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擂鼓！盾牌手退後，重甲出擊！」嚴郊也喊起來，重甲隊聽到鼓聲，叫喊著沖了過去。

嚴鄭一擺手，不再理會他，哥哥也說了，和王庶不能過於親近。

重甲兵們沒想到敵人在人數對比這麼懸殊的情況下，還能爆發出如此濃烈的戰意，一時間很多人竟本能地向後退去，他們笨重的盔甲把身邊的旌旗撞得東倒西歪。

嚴鄭皺皺眉頭，王庶沒有經過他們示意就直接開口說話，雖然口稱小人，卻沒有一點小人的覺悟，他聽了很不順耳。正想開口斥責，卻見兄長嚴郊用眼神制止。

王庶這邊出神，嚴郊卻沖嚴鄭一使眼色，示意他上。無論如何，此次嚴鄭都難脫干係，攻打驍羈關的時候嚴鄭必須立下一功。但是驍羈關攻打起來必然是要用屍和*圖*書體堆的，哪有現在的機會好？如果嚴鄭能在這裏立下首功，以後活動起來就容易得多。

這要是讓趙子雄看到，肯定著急。行軍大半天，最應該做的是停下來調整好體力、規整好隊形。絲毫沒有休息，人已經疲憊，何況他們現在離敵人尚遠，沖的什麼鋒！步兵身著重甲，這麼長的距離跑下來，先失去了一半體力，再一路叫喊著衝過去，等到了敵人面前氣勢也弱了。

人數多有什麼用，當年高祖南征北戰的時候，身邊只有二十萬人，可這二十萬人卻打遍天下，莫可匹敵。如今大苑的軍隊加起來超過五百萬人，卻除了拖垮財政什麼用處也沒有。

嚴鄭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於是也叫起來，「想必西瞻人自恃勇武，不甘於在山上死守，想直接下來與我們交鋒，我們就打他一個落花流水。」

「殺！」莫里舉起兵器，仰天高呼，如同打雷一般悶響。

嗚——嗚——嗚——親兵吹起號角，低沉的角聲壓抑而綿長，軍中的鼓手聽了，立即擊鼓回應https://www.hetubook.com.com，咚咚——咚咚咚咚——一聲聲彷彿擊在人心上。

「什麼？」嚴郊愣住了，原本以為敵人會在驍羈關據守，等待他們到來，怎麼會讓斥候發現？他縱馬從隊列中沖了出來，急急問道，「什麼地方發現敵人？有多少人馬？是不是西瞻已經大舉進攻？」

「哈哈哈，大苑軍好個孬種！」拙吉指著山坡下的敵軍哈哈大笑。

「人數在一千五百人左右，都是騎兵，就在驍羈關左面山丘列隊，似乎……似乎在等候我們進攻。」

衝鋒的腳步不由慢了下來，嘴裏的喊聲也變得底氣不足。他們忽然間有種錯覺，好像面前的不是人類，而是一群冰冷的野獸。儘管他們還在喊著、舉著兵刃，準備以生命捍衛自己的職責，但他們手中的長矛都開始發抖。

「什麼？」王庶也呆住了，愣了一下突然怒道，「趙子雄和小人說過，一千五百匹正是驍羈關內戰馬的數目。好個西瞻狗，未免欺人太甚。縱使西瞻騎兵再精銳，難道你們就想憑藉一千五百人，抵禦我們數萬大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