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有病吧
梅如焰抓起桌子上一把蜜餞砸下去，才快步跟上。
梅久嘴唇抿成一條線，委委屈屈的又坐了下來。
雯翠背起梅久，梅如焰跟在後面，餘光瞥見莫思歸正抓住欄杆往上爬，於是趁人不注意扭頭狠狠推了一把。
梅如焰怒了，「要不是你品德有虧，怎麼會入不了族學？你調戲別人，別人還得乖乖任你調戲嗎？你就活該！」
「你平時睡眠好嗎？」
雯翠忙伸手扶住，梅久兀自沉浸在傷心裏，伏在雯翠懷裡嗚嗚哭了起來——她從小過的雖然不是大家閨秀的生活，但在母親的照顧下，也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哪裡像現在，時時刻刻處在驚嚇之中，這個不能幹，那個不能做！連吃不吃東西都由不得自己……
「十五娘指的是郎君？」雯翠淡淡笑道，「十五娘不知，郎君一手醫術冠絕汴京，家主也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才會破格讓他入啟長老門下。啟長老的醫術更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和圖書，只有在皇室中人性命危急時，他老人家才會出梅花里。郎君為人隨性，在醫人治病方面卻從不打誑語。」
梅如焰道，「你若是不出賣我，沒人知道，都是他在那邊問七問八把姐姐弄哭的。」
梅久越想越傷心，「我想我娘，嗚嗚……」
安久微怔。
「你有病吧？」莫思歸瞬也不瞬的盯著梅久。
莫思歸仔細端詳梅久的面色。
梅久不理他，木偶似的往嘴裏送菜。
「我不想吃了。」梅久站起來。
雯碧小聲道，「娘子，您這樣做不厚道。」
雯翠被方才那一幕唬的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娘子，娘子，咱們現在就回去，奴婢派人去請嫣娘子。」
梅久垂著眼，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流到口中與菜混合在一起有中咸澀的味道，從舌根開始發苦。
梅久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
莫思歸頭也不回，「因為她，我連族學都上不了，不把她丟水裡是我有氣質、有風
和_圖_書度，瞪一兩眼又能怎樣！會死嗎？」
「你小時候，你娘會不會經常打你？打你的時候，你心裏是不是特別想反抗？」
這是在罵人？梅久蹙眉，「表哥是什麼意思？」
安久打了個呵欠，「這小子就是皮癢，反正得罪都得罪了，趕快一腳踹水裡，吃蟹是正經。」
梅久的手緊緊抓這衣角，這件事情有她的錯，但梅如焰說的也有道理。
蟹子還沒有蒸好，但是桌上已經上了一些河鮮。梅久哽咽道，「妹妹，我們吃飯吧。」
「誒，別忙著吃……你平時會不會常常情緒失控……」
安久猛的控制梅久的身體站起來，一個迴旋踢將莫思歸踹進湖中！然後就自動放棄控制權。
雯翠非但沒有遵從命令，反而很認真的詢問莫思歸，「我家娘子身體有哪裡不好嗎？」
難道是中了邪？
「你才失心瘋！為人輕浮不能入族譜，竟然還是不知悔改！」梅久疾聲道。
「啊！」莫思歸的驚m•heｔubｏｏk.ｃom•ｃｏｍ叫聲被水聲掩蓋。
「你平時有沒有意識中斷的時候？」
「是桌上的乾果。」安久不悅的沖梅久道，「我的敏銳度都被你給拉低了！」
「流氓！」梅久掙扎，可莫思歸的指頭好像鐵鉗一樣根本無法掙脫。
回到玉微居時，梅久已經昏睡過去。
安久感受著那種哭到渾身發麻的感覺，沒有暴躁，亦沒有說話。彷彿有幾個世紀她都沒有這麼暢快的哭過了，但是這種感覺突如其來的時候又是如此熟悉，那些不能觸及的舊傷疤，就這麼猛然被揭開，先是麻木的感覺，隨後越來越疼。
安久立刻發飆，「信不信我殺你全家！」
安久不控制身體的時候，只能被動得到梅久的感受，明明看得見但看不見自己想看的，明明聽的見但聽不見自己想聽的，若非她受過特殊訓練，斷然承受不住這種煎熬。安久對這具身體還算滿意，除了體質太弱，視力、聽力以及肢體靈活度都很好，只不過www.hetubook.com.com梅久太遲鈍，並不能很好的利用。
「既然如此，怎麼說不讓入族譜就不讓入了呢？」梅如焰不信梅氏就因為區區一點小事放棄一個神醫。
「十五娘言重了。」雯翠欠身，並未出手去拉莫思歸，「郎君，您這樣不合規矩。」
莫思歸鬆開手，搖頭，「她情緒無常，性子奇特，我一開始懷疑她得了失心瘋，但從脈象上看，除了有些虛火之外，並無異狀。你貼身伺候十四娘，可曾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莫思歸蹲在椅子上，抄手盯著她。
「雯翠！」梅如焰怒道，「還不快點把他拉開，莫不是你瞧著我們姐妹初來乍到存心怠慢不成！」
莫思歸從房樑上輕飄飄的落在梅久身邊的椅上，蹲下身，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好。」梅如焰也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既然不想吃，又何必這樣委屈自己？
「雯翠，你還不快拉開他！」梅如焰厲聲道。
莫思歸對食物不感興趣，只想弄清楚梅久性格和-圖-書變化的秘密，「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受過驚嚇？或者傷心過度？」
雯翠把脈，心知並無大礙，便請眾人出去。
梅如焰心裏突了一下，暗悔自己太衝動，一下得罪了一個神醫，人這輩子誰還能不生點病？況且梅氏又有什麼勞子詛咒，保不準哪天她就用得上人家，雖說她不懼早死幾年，可是能多活幾年誰又不想？
待出了屋，梅如焰客氣的道，「雯翠姐姐，方才你怎麼不阻止他？」
雯碧不再多話。
梅久已經哭的腦袋發懵，胡亂點點頭。
莫思歸仔細端詳，眼前這個少女分明是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根本不是那天從眼睛里透出的自信狂妄。
莫思歸很感興趣的道，「怎麼？這麼快改變主意？」
「這樣啊，倒是我太急躁誤會雯翠姐姐了。」梅如焰滿是歉意。
「誒？你別哭呀，有什麼傷心事向哥哥傾訴吧！」莫思歸往前湊了湊。
雯翠面上一直掛著謙和的笑意，處事態度卻從來都是不卑不亢，「十五娘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