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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雁離隔著衣袍握住她的手腕，表情平淡，「你認輸一回又能如何，我不會嘲笑你，你知道再微弱的血味我都能聞到。」

小二微微躬身，「是，客官有事拉動床頭的紅繩即可。」

耶律凰吾盯著她包紮動作，面上的偽裝一點點碎裂，眼眸中泛起的霧氣在睫上凝成淚珠。

一個瘋子還能做到這種程度，耶律凰吾便是有再重的疑心也相信了這份真心。

楚定江伸手關上窗，返回在她面前坐下，「不是，碼頭是消息的集散地，在這裡能打聽到許多事情。」他頓了一下，「你說不對勁，哪裡不對？」

寧雁離微微抬頭，那美艷的側臉落入眼帘，「當初你叫我對他用藥，現在可曾後悔？凰吾，和-圖-書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像他這樣愛你，就算不抹去他記憶、神智，他也一樣會心甘情願為你賣命。」

她抽出耶律凰吾的手，用布條把傷口包紮起來，「不是你出手相救，這世上不會有寧雁離，我的命是你的。崔易塵不一樣，他不欠你什麼。」

耶律凰吾藏在寬袖中的手緊緊攥起，緋色指甲嵌入掌心，有血滲出。她面上卻毫無異狀，甚至挑眉微笑，「那麼你呢？」

遼國從來沒有這樣的人。

微風拂過，青草窸窸窣窣。

「就要這間吧。」楚定江道。

一個身著青布裙的女子靠近，卻沒有人阻攔。

小二方才收了好處，這會兒回答問題特別耐心仔細，「這可不一和_圖_書定的，有時候一兩天不幹活，有時候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小的昨個下午瞧見有幾艘大貨船剛剛靠岸，恐怕今夜都不能停歇了。明個定有人退房，客官若是還住，小的為二位留間上好的。」

「先擠擠，明日再作打算。」楚定江道。

寧雁離看著新墳，待其他人都走遠，舉步走近耶律凰吾，站了須臾才道，「節哀。」

楚定江拋給他一袋錢幣，「送兩桶熱水來。」

「嗯。」楚定江不說住還是不住，只道，「出去吧。」

「哈。」耶律凰吾輕笑一聲，「你未免將我看的太高尚了。何況『喜怒哀樂』這種奢侈的東西，我享受不起。」

本是個很美很純真的開始，他們認識的時和*圖*書候並沒有互相表明身份，拋卻一切凡俗之事，天南海北的聊，她也曾動心過。

楚定江仔細回想剛才的一切，除了路上有不少人關注他們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和安久背上的武器都用革包裹，但依舊很顯眼，別人多看幾眼也無可厚非。

「你知道嗎？」耶律凰吾啞聲道，「我對他用了攝心術，他卻違背命令轉身為我擋箭。」

……

小二掂掂重量，頓時眉開眼笑，殷勤道，「好嘞，客官稍候。」

小二迎來送往的多了，見兩人沒有改主意的意思，便不再勸說。

原來崔易塵從來不曾被她的攝心術蠱惑，他聽從她的命令，是因為他願意聽從。

那年，崔易塵一襲月白衣袍，俊和_圖_書容朗朗，遠遠走來就像謫仙臨凡，他將白馬系在酒肆前的紅柳樹上，風吹過時，斑駁的光線在面上浮動，那雙眼看著她笑的時候清澈見底。

安久解下弓箭，靠牆坐著。

耶律凰吾低低旋首，嗓音微啞，「寧子。」

安久此刻已經將整個碼頭探了個遍，依舊是方才那種感覺，她分明能夠探知碼頭上一切正常，心裏卻隱隱覺得有哪裡有點怪異。

小二進屋把燈點著，還想著把對面那間屋租出去，「屋裡只有一張床鋪，您這麼高大，倆人睡著有點擠。」

安久合上眼，集中精神去探查碼頭上的情況。

「我還是沒變呵！」耶律凰吾捂起臉，眼淚瞬間浸濕手上的布條，「永遠只信死人。」

「主子。」那和-圖-書女子走到十步之外停住。

夜深。

她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沒有睡床的習慣，甚至能站著就絕不坐著，因為一旦坐下或躺下，反應就會變遲鈍。

她抬手，令周圍的人都退下。

江寧郊外一處莊子里，山腳下多了一個新土堆就的墳丘。素衣烏髮的女子抄手立於墳前，周圍數十個黑衣勁裝的大漢如墓碑一般矗立。

安久搖頭，「不知道，我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你也覺得這碼頭不對勁？」安久問。

小二帶人拎了兩桶熱水進來，楚定江順嘴問了一句，「這碼頭幾時休息？」

楚定江把窗子推開一條縫隙，抱臂倚著牆向外看，從這裡能夠清楚的看見碼頭，他在進來之前就用精神力探查過，知道這間房沒有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