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碼頭
一路順利的到了江寧府。
楚定江無奈的嘬酒。
「二位客官，就剩下這兩間了。」
那老叟灰發散亂，掙扎了半晌，手上青筋都暴了出來，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可惜怎麼都推不開重物。
江上一夜之間百餘人被殺的消息迅速傳遍沿河，整個京東西路沸沸揚揚，八百里加急連夜急奏汴京。
官府現在正在全力搜查沿江的碼頭。若是有人劫船，一定會有痕迹可循。
楚定江說過自己是華氏貴公子的事，常常遭到安久無情的挖苦諷刺。
楚定江走過的時候，順手將重物掀開。
「官府的人趕到時，火勢太大了。撲滅之後船板散開，很多屍體都被江水沖走，聽說現在清理出來八九十具。」
休息了一晚，二人直接棄了水路，騎馬走官道，大大方方的落腳官辦驛站，不懼盤查。
剛入夜，碼頭上點了燈籠，一排排猶如長龍盤踞，許多貨船停靠在岸邊等待卸貨，工頭拿著鞭子負手站在船板m.hetubook.com.com上監督勞工搬貨，時不時的揮鞭呵斥。
安久並無視天下為己任的想法，所以她未必能理解天下安定什麼的，楚定江不再說那些，但是倘若找不到一個方向，以後執行任務的時候難免也還會有這種情況，「在我家鄉，列國伐交頻頻，朝友暮敵是常有的事，普通兵卒也像你一般，不明白為什麼打仗，但是刀光劍影里，遲疑一瞬、退縮一步都會死。你既然走到這條道上，若不能無心，就讓自己狠心吧。」
安久鼻腔里輕輕哼了一聲，怎麼聽怎麼像嘲諷。
工頭見他半晌沒爬起來，不禁又抬腿踹了一腳，唾罵道，「要死給老子爬出碼頭再死！晦氣！」
「知曉了。」安久道。
楚定江和安久從旁邊路過，便見他一抬腳將一個瘦弱的老叟踢趴在地，比老叟人還打的大包重重壓下。
策馬疾馳。
因江上百人被殺的大案，路上各個關卡盤查的十分嚴格，和*圖*書兩人花了一個多月才到了揚州一個私人渡口。
楚定江尋了一個私營的客棧落腳。兩人洗去一身風塵，換了乾淨的衣袍，在客棧的堂中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吃飯，順道聽聽消息。
那人咂了一口酒，嘆道，「唉！這樣大手筆。背後定是很有勢力，這年頭不都是如此，上位者相拼，死的都是無辜之人。」
小二打著燈籠在前引路，領著二人穿過抄手游廊，走一個陡而狹窄的樓梯上了二樓。
鄰桌的談話聲，吸引了楚定江和安久的注意力。
兩日後的傍晚，兩人順利到達應天府。
她環視一周，屋內坐著的人多半都是如此，不管樣貌如何，都擺出一副儒雅斯文|做派。
狠心，她是有的，否則面對李廷的時候也不會如此迅速的做出決定。
大宋重文輕武，受儒家影響很深，宋人性情大都十分溫和，一般死一兩個人都是大案重案，而百人悄無聲息的死亡，這在大宋是十幾年沒有過www.hetubook.com.com的大案了！
另一人附和道。「正是如此！這歹徒真是可恨，有如此本事不去抗擊遼狗，竟然做這等兇殘之事！」
「欸？官服可曾查到什麼線索？」
在這附近有個小鎮，因靠近碼頭之故，這裡是不夜之地，酒家、客棧都是子夜打烊，但是在子夜之後，客棧還會接受往來投宿之人。
只聽另一人緊接著道，「才一天，哪有什麼線索可言？那一段江面頗寬，四周皆是田野，距離事發地點最近的一艘船隻都在二里之外。說是半夜時隱約聽見船上有嘈雜聲，他們以為不過是直到天亮發現船隻著火才知道出事了。」
兩人背著包袱，穿過碼頭。
安久表情平淡的道，「這位公子你注意言談舉止。」
這些書生大約從來沒有想過。遼人不僅能大搖大擺的出入汴京，還敢在大宋的地盤上撒野吧！
船出發時，上面所載的貨物和人數都會在碼頭有記錄，當初這艘船上是一百四十四個人wｗw•ｈｅｔubｏｏk•coｍ•ｃｏm，如今船散了，沒有人知道是不是還有倖存者，究竟是船上人所為，或是有人劫船。
兩人在鎮上先轉了一圈，江南小橋流水，黛瓦白牆，就連酒館客棧的名字都是別具風韻。最後他們入住了一家叫「翠玲瓏」的私人客棧。這家店在鎮上中等大小，有十余間客房，回字形的建築，中間有個小小的院子，其中花草扶疏，角落裡還有個小池塘，裏面養了十幾肥碩的尾錦鯉。
這是揚州城除了官辦碼頭之外最大的碼頭，是揚州一個船商的產業。
兩人在大堂中聽了一會兒消息，便返回客房。
兩間房在對面，中間隔著院子，小二先將面前的門房門打開，「這間屋臨江，大是大了點，就是靠近碼頭，有點吵。另外一間清靜，但是沒有浴桶，若要沐浴得去一樓的浴房……」
相距二里，若是有很大聲音或者異常。應該是能夠發現的，但這本是一個小規模的暗襲，弄出的動靜不大，剛開始甲板上還有很多和圖書圍觀者以為是瘋子和陸丹之兩人起了衝突，也沒有高聲向其他船隻呼救，誰也沒有料到事情發展直轉急下，他們的生死就只在耶律凰吾的一念之間，而那些底艙的人更加無辜，到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定江知道她在看些什麼，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就這樣的，我一巴掌能拍死一片。」
「當年儒家弟子一巴掌也能拍死一片。」楚定江不滿，這在戰國是多麼正常的事情，儒家人也有血性、野蠻的時候。
楚定江找一艘私人的小船，與安久一起乘船去往揚州。
沿途的人有意無意的都會看上他們一眼。
安久眉頭輕蹙，緊跟著楚定江身後出去。
大堂里酒菜混合成一種獨特的味道，到處嘈雜熙攘，十之八九都是在談論這樁駭人聽聞的凶殺案。
老叟感激涕零的朝他磕了個頭，連忙背著貨物顫巍巍的走下去。
安久微微側臉，看見鄰桌上坐著的兩個面白青年，風度翩翩不假，但估計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