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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謀

作者:袖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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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式微胡不歸

第二百九十六章 式微胡不歸

天要黑了,天要黑了,你為什麼還不回來?若非為了君主,何須受身披露水之苦。
屋內唯有晚風吹拂竹簾發出嘩嘩聲,沉默久久,忽而響起贏犧低醇的呢喃「式微,胡不歸?」
最後子庭得知消息,便告訴派人告訴他,宋初一接到君令秘密返回咸陽。
魏紈瞠目結舌,抬手揉了揉腦袋「這、這……」
「不會吧!」魏紈瞪大眼睛,壓低聲音道「男風這樣的事情,在大粱還為君子所不齒呢,宋懷瑾好歹是道家弟子,豈會做這等有辱師門之事!」
魏菀想到妹妹的性子,嚴肅道「此事非同小可!你管住嘴!」
咸陽宮的角樓上,贏袖抄手立於窗邊,望著鱗次櫛比的屋頂。
走到廊上,魏菀深吸一口氣,加快腳步。
言下之意,魏菀現在無知又自以為是,不足以明辨是非。贏犧挖苦人從來不留任何情面,若不是顧忌魏菀懷幕身孕,他怕是不會說的這樣委婉。
趙倚樓發現宋初和*圖*書一不見,抓住兩名黑衛軟硬皆施也沒能撬出半個字。
她悄聲道「你也曾見過那些服侍人的孌童,承歡之後那的走路姿態,見過一回就不會忘的。」
「倘若有閑工夫,多讀讀史冊,也好教育我兒如何明辨是非。」
贏駟蹙起眉頭,回首看了她一眼。
贏榀對於魏菀的態度,因她是國后,是他的女人,所以他給了足夠的尊重和寬容,這些都建立在她能認清自己位置的基礎上,現在的魏菀越來越不合格了。
陶監心驚膽戰的跟著「國后請緩步啊!」
不多時,魏紈雲鬢微散,匆匆進來「阿姊,這麼晚了喚我同事?」
這首是《詩》中的《邯幾式微》。駟國是春秋時期的一個小諸侯國,但其地理位置極好,靠近周王城,與宋、衛一樣,皆是人才輩出之地,因此雖是一個小國,民間存的詩卻很多。
魏菀沉默片刻,斬釘截鐵的道「我敢確定!這種種m•hetubook.com.com都是我親眼所見,另外我還暗地裡打聽過,宋懷瑾與趙刻將軍名為刎頸之交,實則不清不楚,趙刻從不回自己府邸,一直與宋懷瑾居於一處。」
「今晚我恰聽見君上自語「式微,胡不歸」放眼整個大秦,還有誰能合上這句話?」魏菀幽幽道。
魏菀其實是個很會看眼色的人,但自從懷孕之後,贏肱對她明顯比以往更加上心,偶爾竟能在她跟前和顏悅色,而贏駟對待其他夫人、女御又十分冷漠,獨一份的寵,日漸讓她失了分寸。陶監心裏嘆氣,恐怕君上對國后的尊重漸漸要到頭了!
連綿延伸到天際的城垛上掛滿了風燈,宛如游龍出沒于微暗的霞光里。
「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魏菀道。
他雖不在乎秦國得失,但並不是個任意妄為之人。
「是。」魏菀臉色泛白。
幾乎是所有女人都渴望自己的夫君是座山,可依靠,體貼而又長情。然而這些不過是hetubook.com.com美好希冀罷了,世上不會有那麼多完美的男子,就算有,也不一定能幸運的攤上。作為贏軔的女人,必須拋棄這種奢望,首先明白自己是一國之後,拿出國后應有的姿態來,其次才是一個女人。
咸陽日幕。夕陽下的咸陽城郭,遼原蒼蒼,渭水湯湯,巍峨的城樓上旌旗隨晚風微盪。
原詩本是怨憤徭役之苦,贏駟只截取了一段,意思便大不相同,魏菀卻非是給補齊了「夫君是惦念離石的戰況了吧?」
魏菀走到窗前,與贏袖並肩而立。
「去叫紈夫人來。」魏菀道。
宋初一全沒有被拘在敵營的自覺,每日下棋、品茶、飲酒,過的分外瀟洒愜意。她倒是閑下了,離石卻有人食不知味、夜不安寢。
她往窗外看了看,笑道「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魏紈近前執了她的手,仔細打量一遍,見並無異樣,不由疑惑道「到底怎麼了?」
「喏。」一名侍婢和-圖-書領命出去。
「君上這是念誰?」門口竹簾挑開,國後魏菀緩步走了進來。
陶監忙躬身迎上去行禮,轉臉便訓斥門口的內侍「國後來了怎的也不通報一聲!如此怠慢當差,還不快自己下去領罪!」
魏菀在贏駟的寬容與尊重里,由一個國后變成一個女人了。
魏菀屏退左右,與魏紈道「你可知宋懷瑾?」
「阿姊就沒有問問陶監?」魏紈還是滿臉的不可置信,要說君上玩弄個把孌童,她倒是信,可說一國之君與國尉暗通曲款,委實有些駭人聽聞了。
「坐下再說。」魏菀看見妹妹擔憂的模樣,面色微松。
大戰在眼前,儘管趙倚樓並不相信這個解釋,也不能撤手離開。
陶監詫異的抬眼看了那背影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
「陶監,送國后回去!」贏駟冷冷道。
「這我倒是聽說過。「魏紈雙眼亮晶晶的道「如此說來,竟九成是真的了!」
魏菀湊近她耳畔,輕聲將心中懷疑全都說了出來。hetubook.com.com
「我原也是這樣想,可是,你想普天之下,君上若想要哪個人,能得不到?」魏菀嘆了口氣,道「我之前見君上常常去角樓,便留心了一下,發現那角樓正對國尉府。我與君上夫妻時日也不短了,何曾見過他對誰服過軟?偏就肯對宋懷瑾低頭!如此倒也罷了,我曾有一回正撞見宋懷瑾與君上獨處之後,出來……」
魏紈攏了攏鬢髮,點頭道「知道呀,不就是秦國國尉?前段時日引得百家齊聚咸陽爭鳴,名頭可大著呢,聽說後來莊子竟為她斷指!」
一連八日過去。
陶監躬身應道「喏。」
贏腦冷淡道。
陶監噤聲,他心裏明鏡似的,訓斥責罰內侍不過是見君上不悅,才替國后解圍,誰知人家壓根不領情。
魏菀還想說些話,但看見贏袖如一尊冰冷的雕像般,微一咬唇,看了一眼幕色中那處與角樓遙遙相對的閣樓,忍著眼中的淚水,轉身離開。
魏菀絲毫不為所動,步履生風的回到寢殿便令陶監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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