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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使近兩百人，雖然象鄭允中這樣的正使，會有遼國的官員來宴請，但大多數都閑置於館驛里，可以說悶得發慌。周銓組織他們踢起球來，於是每日里大同館中都是歡呼聲叫喝聲四起。

若他立刻答應，蕭察哥倒還要想一想，聽他婉拒，蕭察哥笑了起來。

話才問出，他就覺得自己問傻了，果然，周銓用看白痴的眼光盯著他，然後很正式地解釋道：「院中狹小，施展不開，只能由七人來玩。」

難怪這些驛卒都看得忘了自己的職責，一個個在旁邊叫嚷喝彩。

他這一開口，立刻有僕從將驛管喚來，問起宋人足球之事，那驛管回應道：「宋人嫌大同館中閉塞，故此習足球玩耍，不過此足球之戲，非其正副使為之。」

在大同館中呆了才一天，周銓就坐不住了。

「不是蹴鞠，是足球！」

「可與我細說這足球之戲的規則？」

「讓他折騰，反正是在遼國，禍害的也是遼人！」鄭允中笑了。

周銓點了點頭：「正是，有前鋒，有中樞，有后軍，有門守，足球之戲恰如兩國軍陣！」

「貴使請往這邊來，此處大同驛，乃是南國使者住所，當初小蘇學士，便曾在此，老朽還曾經與他談詩論文。」

周銓笑道：「又非軍國機密，有何不可，足球之戲原本是二十二人共玩，雙方各出十一，其中有一人為門守……」

那個馬大郎在燕京出現一回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了。

那位伴使耶律章奴，自從到了中京之後就消失了，不過這一www.hetubook.com.com日，他陪著幾名契丹貴族，正要進入大同館，便聽得一片歡呼。

周銓看他穿著和氣勢，便知道此人身份甚貴，他心中暗笑，自己將足球聲勢弄得這麼大，引的就是貴人。此時聽得他問，當下點頭，傲然答道：「便是我大宋天子，也喜歡我改過的足球之戲！」

「這個卻有些不方便，須等陛下返京之後才可！」那位官員警惕地道。

周銓認得耶律章奴，聽得他這樣評論，搖頭哂笑：「美雖未必有用，但並不等於丑就有用，比如耶律貴人你，丑是夠丑了，至於用處……就只能哈哈哈哈了。」

「驛管！」他喝道。

那驛管就在旁邊侍候著，聞言立刻上來聽候使喚。

鄭允中會意，此前他們這些使臣，身處敵國有如軟禁，便是想要打探消息，與派駐遼國的細作密會，也極不方便，現在則不然。

「周小郎，聽聞這足球之戲，是你改自蹴鞠？」

這裡是遼國君臣宴射之所，地方空闊平整，還有大塊草地，正是踢球的好地方。周銓先是令軍卒推獨輪車，以氈繩為準，在草地上畫出球場來，然後又讓人搬來兩座球門。當手下人忙碌這些準備工作時，他自己陪著蕭察哥等，講解球場上那些粉線的作用。

大同驛既然能裝下兩百人的宋國使團，佔地規模當然不小。進來之後，便是一個大院子，原本應是比較空曠的，但如今，卻被宋國使臣、遼國驛卒圍著，幾乎水泄不通。

中京人口遠少於燕和*圖*書京，雖然城周也有三十里，但入內之後，卻發覺城中空蕩蕩的，與中原一座州府城比都要嫌荒涼。雖然城中正街是南北向，但宮室卻全是東西向，也非常簡陋，唯有文化、武功二殿。

蕭察哥看到周銓時，便覺眼前一亮，忍不住贊道：「不愧是南國人物！」

「我欲請宋國使臣宴飲，宴飲之地就在南園，你且去準備好來！」蕭察哥道。

不是蹴鞠，而是足球，耶律章奴倒是沒有聽過此物，他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漸漸明白了足球與蹴鞠的區別。

因為場地小的緣故，此時球場上對陣的雙方各只有七人，都是從隨扈的大宋禁軍中挑出來的，原本就精通蹴鞠。對他們來說，除了規則改變之外，帶球、傳球、過人、射門，都是輕車熟路。

「原來是他，聽聞章奴就是在他那裡吃了虧！」這些契丹貴族也都聽說過耶律章奴試圖為難宋使，結果反被宋使羞辱之事，便有人開口說道。

耶律章奴卻撇了撇嘴，不屑地道：「花朵般嬌弱，再美又有何用！」

「問一問他們，是如何踢的，咱們也來踢踢，到時候，與宋人賽上一場。」隨耶律章奴一起來的一人道。

「周小郎，不知這足球之戲，能否傳授我們？」蕭察哥又問。

有蕭察哥出面，驛管不敢阻攔，很快，周銓就帶著武陽、狄江等四十餘人離開大同管，來到遼國中京朱夏門外的南園。

蕭察哥對那驛管道：「將那位周小郎請來。」

童貫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確實會折騰，不m•heｔubooｋ•cｏm•cｏｍ過也有好處。」

另外一個契丹貴族道：「此事在所難免，想想看，南國將閹宦都派來充任使者，哪裡還談得上禮儀斯文？」

他也帶著一隊兵卒約是五百人，恰好將宋使上下都圍住。到這裏自然不是周銓出面，鄭允中這正使對一切迎來送往都應對自如，因此整個宋使隊伍，就都進了大同驛。

「不過，我覺得，依這廝的性子，現在還不是他的極限，他還會……使勁折騰吧！」望著周銓，想到他在汴京乾的事情，童貫又道。

剛才還在批評宋使喧嘩吵鬧的一位契丹貴族，這個時候反而稱讚起足球來。

耶律章奴臉上發紅，卻無言反駁。

耶律章奴也是喜歡球的，才看了一會兒，他就撇嘴道：「都說南人喜好蹴鞠，我看也不過如此，他們這蹴鞠，分明就不合規則！」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進大同驛的院子。

「蕭三郎說的是！」餘人聽他開口，紛紛應是。

遼國人與宋國人倒是涇渭分明，各佔一邊，在他們中間，石灰粉畫出的線里，兩隊人正在你來我往，踢得不亦樂乎。

蹴鞠太多的花式，更注重是個人技藝和觀賞性，而足球則重對抗，從力量到速度再到技巧，甚至雙方的陣形，都在激烈的對抗之中。

這足球之戲，他是非學不可了！

不一會兒，周銓到了眾人面前。

「這足球倒有幾分意思。」

這些契丹貴族同樣喜歡踢球，他們看到之後，立刻也圍到了球場邊上。

「我觀你這足球戲，似乎還有軍陣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法在其中？」這些契丹年輕貴族中，又有一人說道。

這些契丹貴族都諳通漢語，因此個個都聽明白周銓的意思，果真哈哈大笑起來。耶律章奴羞怒交加，舉起鞭子就欲抽打周銓，卻被蕭察哥伸手止住。

此時的大宋京師，乃是整個東方的時尚之都，汴京中流行什麼，用不了多久周圍國家的都城中也會流行什麼。蹴鞠、馬球，都是汴京中流行的競技遊戲，在遼國中京，同樣大受歡迎。

「足球？」

周銓露出為難之色：「此事關係到軍陣之法，若是我來傳授，恐怕回國之後會有事端……不如這樣，貴國自有智者，何不令其觀看球賽，必能有所收穫。」

只不過，遼帝要自冬捺缽處歸來，還需要一段時日才能回到中京。

遼人喜歡玩鬧，但往往都給自己玩鬧找個理由。比如歷代遼主都好田獵，他們自稱是不忘根本，諳習馬戰之術。如今聽到周銓說，這足球之戲如兩國軍陣，這些契丹貴族們眼前頓時亮了。

「我們可以出去，見識一番貴國中京景象么？」

入得中京，負責「保護」宋使的遼軍便離開，迎接他們的是大同驛的官員。此人分明是一個契丹人，但談吐卻比周銓還象一個宋人。

不等別人回應，一個大同館的驛卒就不滿地叫道。

使團停留的時間並不久，便知遼帝仍在冬捺缽之所。於是再度北行九百里，直到遼中京大定府。

耶律章奴一聽到這，隱隱就覺得有些不好了。

「這位周小郎，當真不是個安分的。」鄭允中與童和_圖_書貫也被請了來，遼人擺了酒宴，在草場邊設氈帳，他們就坐在氈帳宴飲。看著周銓四處指手畫腳，而遼人貴族則跟著到處跑，鄭允中苦笑道。

周銓將規則大致說了一遍，那邊耶律章奴發覺有點不對，插嘴道：「你說雙方各出十一，可如今為何各自只有四人？」

一昧遊玩，終究容易受到批評，但若是在演習軍陣，那麼誰還會啰嗦一句？

此人名蕭察哥，乃是此時遼帝寵臣蕭得里底之子，甚得其父喜愛，因此眾人隱隱以他為首。

果然，那驛管又道：「為此戲者，是宋使中年紀最少的那位小郎。」

他心思想的，比別人還遠些。當初遼國天子耶律延禧，除了不擅詩畫書法，性子跳脫荒唐，與宋朝的趙佶幾乎沒有什麼區別。日夜遊玩嬉戲，荒於國事政務，親信蕭奉先、蕭得里底等人，荒廢國政耽於享樂。蕭察哥覺得，這足球之戲，正對了耶律延禧的胃口，或許可以獻上去，換取自己的榮華富貴。

中京的戒備比起燕京可要嚴得多，就是狄江的手段，等閑也難以溜出去。聽得那官員婉拒，周銓也不著惱，他只是一笑，然後開始組織隨護的禁軍踢球。

「這便是宋使？不是說南國之人，禮儀之邦，溫文爾雅，為何如此嘈雜喧嘩，簡直與女真蠻子一般，毫無教養可言！」跟著耶律章奴的一名契丹貴族道。

比起蹴鞠，在規則上，足球更類似於馬球。而如今馬球，正是遼國上到皇帝下到隸民，都極為喜歡的一項運動。

耶律章奴連連點頭，滿眼都是認同之色：真知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