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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只不過岳飛可以是兄弟，卻很難是朋友。

要將傳統的中國式帆船，改成更適合遠洋航行的蓋倫帆船甚至是飛剪船，可不是周銓畫個圖就行的。他集合了數地最優秀的海船船匠，從船上的點滴細節開始，最先動手的是船上桅杆，而林傳忠就是這些船匠中隨船者。

林傳忠說到這時有些惴惴不安，要知道，他家親族在泉州當船工，收入比起在海州船場里至少低了一半！

余里衍身邊有人勸道，耶律余里衍煩躁地甩了甩馬鞭，不過卻沒有用鞭子抽此人。

「周郎君啊，我記得你最不喜歡我用鞭子抽人，我現在已經改過來了……只可惜，你看不到呢……」余里衍心裏響。

「難免，南朝那邊，把公主的心事都編成評話，在市井裡宣講，那個南國小子，卻始終沒有什麼表示，殿下她心情自然不好……都快兩年了！」另一名親衛道。

哪怕有父母，有那麼多陣列少年，周銓還是缺了點什麼。

他在蘇州時，親眼見到那飛揚跋扈的朱勔是如何被周銓整得狼狽不堪的，而且，到得海州之後，他也獲得了人生中難得的受尊重的感覺，故此，對周銓，他發自內心的親近、尊重。

林傳忠眉開眼笑起來，心知自己所求，只怕成了一大半。

周銓聽得心中大怒。

女真人的叛亂讓遼國很是手忙腳亂，第一次征女真也遭遇慘敗，不過因為和大宋關係緩和，特別是從榷城貿易中得到了很大的好處，所和圖書以遼國財政還可以支撐，局面也算穩定。但遼國內部矛盾卻顯露出來，經過耶律章奴的叛亂，耶律延禧如今疑心甚重，而兩位貴妃文妃蕭瑟瑟、元妃蕭貴哥，各自支持自己的兒子，雙方水火不容。

大匠不僅僅意味著，他們的工錢收入十餘倍于小工，更意味著地位。有大匠稱呼的人，可以直接上書周銓，可以主持某一項技術變革，可以向船場申請特別的試驗費用。

而且「大匠」這個稱呼，又讓他充滿自豪。

他們竊竊私語，離余里衍稍遠，因此余里衍聽不到。

「啊呀……我又沒忍住，給他五十貫錢，算作賠償！」

在周銓的工業體系之中，工人也是分為等級的。初入者自然是學徒，能夠獨立完成分配的工藝，則稱小工，能夠熟練地完成自己的工作者，乃是大工，而可以帶學徒的，被稱為師匠，唯有有突出技藝，並且得到認可，才會被稱為大匠。

「衙內，衙內……」

「衙內，小人有一事相求……」

因為有耶律延禧的支持，所以公主封邑武清縣成為了遼國對大宋的榷城，雖然沒有大宋雄州的白河驛榷城那麼繁榮，可這畢竟也是榷城，過去一年給遼國貢獻了兩百余萬貫的稅收，而余里衍可以獲取其中十分之一。

也不知道自己帶去的禮物，她有沒有收到，是不是喜歡。

林傳忠咧開嘴，局促地笑了笑，等著周銓回應。

「林大匠，辛苦你了！」周銓想到了林和-圖-書傳忠身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中年漢子身體一震，只覺得膝蓋發軟，險些就要給周銓跪下。

但有人聽到了。

周銓看了一眼，卻是從船上下來的一人，周銓只是覺得似乎有些眼熟，但他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記不清人臉，因此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武陽說道：「他是我們從蘇州帶回的船匠，姓林，名傳忠。」

余里衍幾乎是一把從耶律馬哥手中奪走了信，拆開之後，便看到了她已經很熟悉的字跡。

周銓聽說是船匠，恍然大悟：「我記得了，你是隨這艘船一起海試的，對不？」

只是臉上微紅一點罷了，就換得五十貫錢，這在余里衍身邊，可是個美差！眾侍衛都知曉這位蜀國公主的脾氣，發起躁來六親不認，但很快就會後悔。而且她看似脾氣暴躁，實際上卻非常心軟，每次後悔就要給賠償，賠償的錢財還非常豐厚。

「公主……」

然後他想到的人竟然是余里衍。不是師師，因為在周銓心中，這小娘子是自己的妹妹。

一是隨船維護，二是總結經驗教訓。

接下來自有周銓帶來的陣列少年上前，去問平信、林傳忠關於船隻的改進建議。倒是周銓自己，竟然閑了下來。

如今船場之中，總共也只有三位大匠。

那個多嘴多舌的護衛頓時被同伴們嘻嘻哈哈地帶到了一邊，同伴們還不停地小聲恭喜他。然後是噼噼叭叭的掌嘴聲，片刻之後，多嘴的護衛又被帶到了余里和_圖_書衍的面前。

「小人家中，尚有親族……小人家世世代代都是造船的，他們對衙內都有些用處，故此小人懇請衙內，容許他們也來船場。」

「祖宗墳丘所在，總得留人掃墓，當時小人是這般想的。如今卻有些不合之處，泉州大食人越來越多，他們若只有一個兩個，倒還是乖巧，但人一多之後，就橫行霸道……我家居所附近，他們要建大食廟，我家族人在那呆不下去，故此寫信來詢，問能不能遷到海州來。」

周銓寫來的。

否則的話，等待他的，將是兩國的懲戒！

想到朋友，他第一個念頭是岳飛，這兩年來，兩人也有書信往來，周銓甚至知道，周侗離開徐州后並沒有返回老家，而是到了湯陰，悉心教授岳飛武藝、射術和兵法。

看到信中的內容，余里衍興奮得險些跳了起來！

「多謝衙內，多謝衙內！」林傳忠忙不迭地行禮道謝。

「不許打擾我……帶下去，拿鞭子抽……不，換掌嘴吧！」

無人與他分享他的成就感。

哪怕在老家時，他們這些船匠地位卑微，哪裡受過這般重視！

怯生生的聲音響起時，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不是周銓，而是武陽。

耶律馬哥威風凜凜地走了過來，那三個親衛嚇得屁滾尿流，立刻有多遠閃多遠。

耶律余里衍同樣在思念周銓，有的人整天呆在一起，彼此間卻如同陌生人，也有的人相處不過月余，卻彷彿是前世就有的緣份。

日盼夜盼的人，終於要出和圖書現了么？

二十余萬貫，在遼國諸多公主、王子中，算是很不錯的，余里衍甚至可以憑藉這筆錢，養一支數百人的精銳親衛。

自從孫誠他們這第一批少年成長起來后，越來越多的人可以獨當一面，周銓空余的時間也多了，將更多的精力花在了對新一批少年的教育上。以前少年主要來自於京師或西軍，後來則是來自於徐州民亂的孤兒，再現在，則是各地收來的孩童都有，特別是周銓主持的各個工場中的工匠子弟。

「公主，我們回去吧，據說這附近，有左道教徒聚眾為亂，如今公主身邊護衛不全，若是有個什麼意外，小人擔待不起！」

龍川別業中的學堂里，學生數量已經超過千人了。

然後她心中突然又有些擔憂起來，雖然宋遼兩國已經達成榷城之盟，但兩國間仍然相互防備，周銓北上，除非得到大宋朝廷的支持，以國使的身份前來。

「噓，你們倆也想討賞錢么，這給殿下聽到，可不是幾記耳光能了事，若打斷了你的骨頭，便是再給你幾十貫賞錢……」

余里衍是文妃的女兒，也一向親近自己的生母，但對於雙方的爭鬥，卻是毫無興趣。她已經從自己私房錢里拿出大量給了文妃，但她本人，卻一心只想遠離爭鬥，故此長時間留在封地武清，不肯回京。

「林大匠，你可是我們船場之寶，有什麼事情，只管說就是，張叔解決不了，我來替你解決！」周銓笑道。

他橫跨一步，就擋在了說話之人https://m.hetubook.com.com與周銓中間。

「不看，無非是催我回上京，我不去，煩了！」余里衍撇了撇嘴。

或許……自己應該去看一看她？

在滿滿的成就感同時，周銓也有些空虛。

「還有一封信，是位宋國商人帶來的，隨信尚有禮物，咳咳，殿下莫動手，莫動手！」

在分開有近兩年後，周銓終於要再度北上，來到遼國，與她相會了么？

周銓正待答應下來，但突然想到一事，眉頭微皺：「此事沒有問題，不過我記得你們初來之時，我就說過，可以招攬親族前來……那時你為何不遷來他們？」

「近來公主心情都不太好啊。」一名親衛低聲道。

耶律馬哥到了余里衍身後，面上開始的威嚴頓時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諂媚的笑容：「殿下，殿下，這裡有兩封書信，一封是文妃娘娘寄來的……」

也不知這位性子活潑大胆的契丹公主，如今情形如何了。

這位公主有這個底氣，不僅因為當年耶律章奴之亂中，公主可以說有救駕之功，更因為她的封邑，如今成了有實而無名的遼國榷城。

炎黃胄裔開拓居住之所，憑什麼要給大食人修廟，反倒趕走自己人？

只是他如今手伸不到泉州去，只能暗暗記住此事：「你寫信回去……算了，你尋個可靠之人，我再派幾人一起南下，到泉州將願來的族人都帶來！」

「你們三個蠢貨，休要在這裏胡說八道，想找死，我就調你們去清剿那左道邪教！」

「要我在武清等著……會來與我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