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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忙呢，還有！」

「這狠心的冤家！」

「怎麼了？」

「公主，若是周郎君隨軍，那就好了。」耶律馬哥低聲道。

他是阿骨打的親信中最支持阿骨打起事者，對於戰爭劫掠，他就象醇酒美人一樣愛好。

果然，在遠處，她看到了一片帆影。

最初到濟州島的一千皮室軍，有陣亡的，有病歿的，但後來余里衍又給周銓補充了些，因此現在隨周銓而來的，總數約是一千八百，接近兩千。

余里衍皺著眉頭，站在佛塔上向南望去，南方浩浩黃河另一端，儘是荒棄的原野。

到今日，余里衍已經在這佛塔上南望了兩個多月，可是南面還沒有音訊傳來，也不知消息是否送到了周銓手中。

但是遼國上下被那種盲目的樂觀所浸染，即使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也受到了壓制。

「嗯。」

周銓又向著另外一端正在下船的人指去，余里衍眯著眼睛，看到那邊也是大隊人馬在下船。

比起國力，大遼遠勝女真，只要穩紮穩打，一步步擠壓女真的空間，將它趕到白山黑水外的寒原中去。用不了兩年，女真諸部必然會分裂，那個時候，再一舉滅之——這不是余里衍的想法，而是周銓的想法。

推動她隨駕的，可不只是她母親的政敵蕭奉先那一支，就連她的母親，她的舅父，還有她的同母兄弟，也同樣在推動此事。這些至親，對她的心情、安危都不放在心上，全加起來，也不如周銓關心她！

周銓牢騷和圖書了一句，他當然知道余里衍的處境不妙，要不然，她身為女兒，哪需要上戰場？

在他身後，青鳥號等船中開始有兵士涌了出來。

「他們怎麼會過來？」周銓有些好笑地道。

他們的戰馬留在了濟州島，反正契丹其實不缺馬，但當他們出現在余里衍面前時，余里衍忍不住低呼了聲。

「這些高麗人的戰力還可以啊！」

「我將他們練了大半年，總得有些成果……對了，余里衍，如果有什麼意外，你就帶著人走，往南，往南，往蘇州去！」

「來了來了！」

「聽說遼國的蜀國公主，是遼國最美的女子，我要把她帶來，帶到我的大帳中！」兀朮叫道。

他雖然沒有多少將才，但在皮室軍中呆久了，自然可以看得出，這些高麗人紀律嚴明，一舉一動中，都合章法。他實在想不到，這等實力的高麗人，據說有七八萬之眾，卻在濟州島上被周銓以不足萬人擊敗！

人口、牲畜、財物，這才是契丹權貴們迫不及待要開戰的根本原因！

因為遼宋關係時戰時和，雙方邊境都流行打草谷，所以交界之處，百里地界，少有人煙。那些良田沃野，也只能荒棄，白白浪費。

幾乎就在周銓說此話的同時，隔著老遠的北地，遼國寧江州外，一個女真人笑吟吟指著前方：「兀朮，前面就是黃龍府了！」

「總之你要小心。」

「我如何能不管你，就算我自己不合去，我總得給你些幫助！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余里衍提到蕭奉先時，眼中寒光閃了閃。

周銓一邊笑著，一邊揮了揮手。

在濟州島呆了一年多的時間，周銓怎麼可能讓這些皮室軍閑著，在周銓看來，這可是余里衍的陪嫁，也就是他的財產，他還指望著今後經略日本時，這些皮室軍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呢。

余里衍的反對，換來的只是他們的嘲笑，還有蕭奉先的惡意。比如說，耶律延禧下旨，要調余里衍的護衛加入御帳，余里衍敢肯定，這背後是蕭奉先搗鬼。

雖然巴不得將周銓變成遼人，可余里衍還是明白，周銓是宋人，若非叛國，否則絕無可能來此。

「他們只是聽說，女真人從高麗人那裡搶來了不少財物，想要再從女真那邊搶來罷了！」

如今女真權貴，誰不知道余里衍的護衛被借給了周銓，每個月可以從周銓那裡換得萬貫的借兵費用，而且在擊敗高麗人的戰爭之中，這些護衛賺得盆滿缽滿，送回來的宋國制錢，便有萬貫之多！

此次耶律延禧御駕親征，就是蕭奉先一力鼓動。原本遼國經過上次叛亂之後，國力受挫，靠著榷城盟約，總算喘了口氣，這個時候應當做的是練兵休整，積蓄國力，可蕭奉先卻鼓動耶律延禧舉國親征。

「六十萬貫……」余里衍心中默算了一下，然後用力抱住了周銓。

「哦？」

要知道，余里衍的那封信可是有風險的，在某種程度上是將本國虛實和-圖-書曝露給了大宋，若不是知道大宋即將攻伐西夏，抽不出身來北望，余里衍也不敢泄露這個消息。

原本隔著幾步、不敢打擾他們說話的耶律馬哥，終於忍不住上前來開口道。

大宋政和五年二月。

「殿下，不用心急，周郎君還沒有誤事過！」旁邊的耶律馬哥咳了一聲道。

完顏銀術可捋須大笑：「那是當然，黃龍府現在就是我們的帝京，遼國那個大蠢貨耶律延禧都可以當皇帝，為何你父親這樣的英雄當不了皇帝！終有一日，我們要打進遼國上京，讓耶律延禧為你父親舞蹈跪拜！」

「你來幫我打仗，他們不過來，宋朝的皇帝豈不要治他們罪？」余里衍瞪圓了眼睛：「你回去吧，我這不用你管！」

他想到了武陽，周銓若能隨軍，武陽這員宋人悍將肯定也會跟著，有這樣一員精通兵法的悍將在側，他底氣就足些。

「若是你們打得太快，等我長大了，去攻打誰？」

「你父母呢，還有你那個妹妹呢？」

小半日後，周銓出現在余里衍的面前，余里衍沒有喜極而泣，反倒是不停地張望著他的身後。

兀朮眼睛里滿是憧憬：「我們一定能打敗契丹人，不過，你們莫要打得太快了。」

「父皇之命，我不能拒絕。」余里衍沒有說出自己肩負的重壓，隨口解釋了一句。

「銀術可叔叔，我父親真的登基當了皇帝？」被呼為兀朮者，此時還只是一個小小少年，比起周銓的年紀尚幼幾分，他昂起頭，向著和-圖-書身邊的女真壯漢問道。

余里衍的信中所言之事，明裡是遼國皇帝準備御駕親征，實際上卻是要他將濟州島上的皮室軍調回。

「每個人身上的甲胄兵刃，足足花了我三百貫以上！」周銓念叨了一句，然後豪氣地一揮手：「我不能陪你上戰場，卻能砸錢！」

將鞭子指向南方，他笑道：「兀朮，你放心，滅了遼國還有宋國，聽說在遼國之南的宋國，比起遼國更富庶，那裡的糖就象冬天的雪一樣吃不盡，那裡的布就象樹葉一樣多，而且宋國的漢人，比起契丹人更怯懦……到那時，叔叔我老了，就可以看著你去征服宋國，去將最美的女子最漂亮的綢布最甜的蜜糖帶回來！」

遼國的蘇州，就是後世的大連一帶，余里衍眉頭一皺：「父皇御駕親征，以舉國之力臨敵，還會有什麼意外……周郎，你不看好此戰？」

「高麗人，上回大戰之後，有些高麗人不願意回高麗，寧可替我作戰，便被我練成了這高麗營，三千人……配備弓弩皮甲，雖然攻堅執銳比不得你的皮室軍，但高麗人善射，與皮室軍配合起來，至少能護得你周全了。你那皇帝老子也是，又不是沒有兒子，為何要你這女兒跟著御駕親征！」

「不唯是不看好，我總覺得，你父皇在冒險，若有所閃失，攻守之勢必易，到那時，原本只是癬疥之患的女真人，才將真正成為心腹之患！」周銓道。

「哼，蕭奉先就等著這個機會，我如何能不急！」

或許蕭奉先覺和_圖_書得，以大遼之力，舉國親征，女真舉手可敗，不僅是他，整個契丹權貴階層，普遍如此認為。余里衍是受了周銓影響，又從高麗人那兒得到了更多的女真消息，才會覺得，這一戰有些冒險。

「這是……」

余里衍嗯了一聲，只覺得眼中熱熱的。

這次耶律延禧親征，向其國發出的徵兵令，是凡有雜畜二十頭以上者，皆須有一丁從軍，更令各親王、駙馬、酋長，皆領本部親兵隨侍。余里衍並未出嫁，按理說只要派親兵即可，但是卻被點名隨軍，在耶律延禧那兒是寵愛這個女兒，可背後卻是某些人推動的結果。

兀朮之話，讓銀術可哈哈大笑。

不過仔細想來，遼國使臣願意幫她傳遞信件，泄露這個消息，也是讓宋國無後顧之憂，能夠專心去對付西夏——唯有宋國對西夏動手了，遼國也才能無後顧之憂，專心對付女真人。

周銓心中微微感動。

余里衍還在想著這其中的因果，突然聽得耶律馬哥叫道。

契丹士兵自然有甲胄，可這一千八百皮室軍的甲胄已經盡數換過，全是沖鍛而成的板甲，甲外塗著黑漆，當他們著甲列陣而出時，看起來就象是一塊巨大的黑色鋼鐵。

「他是宋人！」余里衍沒好氣地說了一聲。

這也是遼國的天慶五年二月。

他知道余里衍如今的處境不太好，否則也不會寫信向他求援。

至於傳聞中的宋人請來神仙助陣，耶律馬哥是半點都不信的。

余里衍喃喃自語了一聲，耶律馬哥當然是裝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