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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未見這廝，這廝瘦了些，但越發顯得剽悍，眉角上多了一道傷疤，發覺周銓盯著那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小心……」

兀朮聽得自己的異母兄長斡本看中了余里衍，撇了一下嘴。

「哪裡是不小心，分明就是起色心，他救了一個漁娘，瞧人家上眼了！」

戰爭的準備是漫長的。

從在流求建立第一個立足點，到如今已經過去一年有餘的時間，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還沉了好幾艘船，終於，他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在連綿不絕的長白山下，完顏斡本勒住馬，冷冷的目光盯著眼前的一人。

李寶的回答有些尷尬，周銓搖了搖頭：「既然喜歡，你就該將她留下來……可知她家在明州何處？」

當初赴耶律延禧的魚頭宴，他也是隨行者之一，和完顏鶻沙虎一般，他也是一眼就驚于余里衍的美貌，雖然當時他年紀尚小，卻也情不自禁迷上了她。

他心中也拿定主意，這一次余里衍會隨耶律延禧出征，自己一定要抓住機會，擒住遼國的這位公主！

這其中有不少都居住在遼東。

「嗯！」

轉眼之間，自己已經二十，而李寶年紀與自己相當，也是二十歲的人啊，確實，該到娶妻生子之時了。

「再調撥些高麗人來。」斡本不以為然，反正捕獲的高麗人多。

耶律延禧並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女真人的注意之下。遼國臣僚中，有不少都與女真暗通，特別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非契丹的諸部，更是三心二意。

李寶身邊有人笑道，周銓愣了愣，瞪圓了眼睛。

到那時，遼東至少會產生數萬乃至十余萬的流民，這就是周銓的機會。

「道長，去流求傳道之人可曾確定？」周銓轉完學校之後，才想起自己尋林靈素的用意。

歸來他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哪怕是看到五國城學校徹底建成，超過三千名孩童進入學堂之中接受教育，他也提不起太多精神來。

「女真豬奴，周銓會來要你性命的！」

「哼，你當然不知道，他在濟州，在濟州，他會來找你的，你逃不掉……啊！」

銀術可聽得兀朮的大言，哈哈大笑。

「等一下！」

說到這裏時，李寶面上不由自主浮出了笑意，但聲音也壓低下來。

「我們在底下等著你，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豬奴！」

他也確實春風得意，前些日，朝廷使者到了海州，賜他「通真達靈先生」的名號，許他奏事之權——此時王老志已死，另一位道士王仔昔失寵，他林靈素已成天下道士之冠！

不過他的眼前，彷彿浮現出一個身影，一個漢人的身影。

雖然早在去年年底，耶律延禧就準備親征，但直到五月初，才一切就緒。耶律延禧親自督兵東進，開始御駕親征。他統帥遼國漢番二十萬騎，號稱百萬，備六月糧，兵鋒直指混同江。

而此時黃龍府已經被女真人攻破，女真人一面和-圖-書召集諸部二萬，聚于黃龍府，準備迎戰，另一面，完顏阿骨打遣庶長子完顏斡本，督帥長白山三十部、鴨淥江諸部、易懶甸諸部女真，並治下高麗、漢等諸族兩萬人，攻取淥州廢城，威脅遼陽府，逼使耶律延禧不得不任命蕭謝佛留為都統，分兵五萬與之相抗。

周銓緊緊握了一下這袋子，心裏甚是激動。

「啊呀，忘記問了……」

斡本懶得聽這高麗人叫囂，一刀將他砍了。可這一刀下去，那些被逼迫來運送軍資的高麗人，彷彿都看到了自己的下場，一個個也大叫起來。

這些流民中，漢人和漢化了的契丹、渤海人居多，還有些其餘各族，他們正好可以在流求立足，成為周銓所需要的第一代移民。

在他身邊，他另外兩個兄長斡離不、訛里朵同樣撇了一下嘴。

「回、回明州了，她家是明州的漁民。」

「大郎，你怎麼親自來了？」玄鳥號剛剛靠岸，李寶立刻迎了上來。

「蜀國公主的男人……我可未曾聽聞蜀國公主嫁了人。」斡本道。

「他會召來神雷，讓十萬大軍都灰飛煙滅的神雷！」

斡本眉頭一皺，喝住了女真武士，然後大步來到那高麗人面前，當腹一腳，將那高麗人踹倒在地，口中鮮血狂噴。

經過一年多的時間，這些道士算是摸索出了一些經驗，接下來就是去流求實踐這些經驗了。

咒罵聲中，女真人舉起了屠刀，將這一隊高麗人殺盡。只不過殺完之後，他們立刻https://www.hetubook.com.com後悔了，畢竟少了這數十人，他們就得分出數十人去干原本是高麗人該乾的活兒。

他在收到余里衍的信之後，立刻意識到，這場契丹與女真人的戰爭，對他來說，可能是一個機會！

一想到這些高麗人不怕自己，卻怕那個看上去沒有幾分氣力的漢人，再想到余里衍與周銓的親密，斡本就氣不打一處出來。

他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遞到了周銓手中，周銓捻了一下，臉上露出驚喜之色，然後將袋子打開。

「還輪不得你，你可知道，你的兄長斡本，早就看中了這位遼國公主，他親領大軍，自蒲盧毛朵部而來，準備夾擊遼主……這一次，聽聞遼主可是將那位公主也帶在身邊呢！」

「此事不重要，大郎，有一件事情還容我稟報……大郎請看！」

「已經定了……怎麼，周郎要去流求了？」

待到六月酷暑之時，耶律延禧大軍終於渡過混同江。

那高麗人乃是他們抓來的苦力，剛才不過是累了想要歇會兒，卻被斡本看到。他居於高麗北部，與女真人頗有往來，因此聽得懂斡本的話，聞言后連連求饒，可是女真武士還是過來，要將他推去砍了腦袋，見此情形，那高麗人大罵道：「我會在下面等著你，你這女真豬奴！你還想要去搶大遼的蜀國公主？蜀國公主的男人，會召來天雷，將你碎屍萬段！」

女真為亂，遼東當先，耶律延禧勝利倒還說，若是此戰失利，那麼整個和*圖*書遼東半島，恐怕都要面臨著女真人的威脅，甚至被女真人乘勢收入囊中。

「想法子把人找到，然後我替你求親去，上回在京師的時候，你老娘還專門和我說過此事！」他瞪了李寶一眼。

這一下，周銓徹底無語，這小子，看來是要註定孤獨一生了。

金砂！

陪著他一起來看學堂的是林靈素，這位神棍道士此時滿面紅光，看上去當真仙風道骨，春風得意。

契丹立國比大宋還久，在遼東的統治已經頗有些年月，在其治下，人口雖然不象大宋那樣迅速增長，但數量也不少。天慶元年的統計是一百四十萬戶、九百萬人，再加上那些隱藏的戶口、不被視為人而視為牲畜一般的奴隸，周銓估計遼國的人口應當有一千二三萬百。

只不過看到周銓似乎有些悶悶不樂，林靈素頓時將自己的歡喜之色藏起，這天下若說他最忌憚誰，毫無疑問，眼前周銓可以排第一位。

他覺得，自己與周銓都是用障眼法騙人的，但周銓騙人的水準，勝過他不只一條街。

因此，他至今記得，當時與余里衍相當親熱地站在一起者。

不過他派出的人才走了兩步，斡本又喚住他：「問一問，那個宋人，那個周銓，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高麗人，怎麼一個個都如此敬畏他，彷彿他是神明……呸，他有我厲害么？」

周銓必須趕在颱風季到來之前，去流求一趟，隨他去的，將有十余名醫生、三名道士，還有五百名商會護衛。

周銓雖然關注著遼國和-圖-書的戰事，但他不可能在武清等著戰事結束，更不可能跟余里衍北上。因此，在將契丹營、高麗營都交給了余里衍之後，兩人溫存數日，余里衍不得不隨軍離去，周銓也回到了五國城。

「大郎聘來的日本人沒啥用處，不過上回我們與土人衝突，追擊土人時，他總算派上用場，發現了這個！」李寶低聲道。

「是么，人呢？」周銓問道。

他們先佔據沿海、沿河適宜居住之所，如果大食人能運來足夠多的鬼奴，那麼就驅使鬼奴去佔據那些暫時難以開發的地方。

四月初十，周銓終於乘著玄鳥號抵達了流求。

「膽敢偷懶，推出去砍了！」完顏斡本喝道。

「流求那邊有什麼事情？啊，貧道多嘴了，貧道挑了三名弟子，他們隨時可以出發！」

他年紀雖然不大，但身為阿骨打的長子，早就開始領兵作戰，死在手中的人沒有幾十也有十幾，因此下令殺一個高麗人，完全沒有什麼心理壓力。

在陽光下，袋子里的東西閃閃發光，是耀眼的黃色。

此人立刻跪了下來，連聲求饒。

此次流求之行，原本並不在周銓的計劃之中。

這些道士到了流求要做的事情不少，不僅僅要給遠渡重洋的商隊護衛們必要的必理慰藉，還需要教授當地土人，讓土人能接受商會的控制。周銓很清楚，一個好的道士，可以勝過一百名商會護衛，故此，他才會在濟州花費不少資財，為林靈素一脈修建了大小六座道觀，延請道士來摸索如何改變當地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