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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博用普通話給女友翻譯完，又問道：「大叔，附近有沒有賣海鮮賣特產的，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兩手空空回去，您說是不是？」

再次敬上一根香煙，送走好心的大叔。李曉蕾再也忍不住了，摟著他胳膊笑的前仰後合。

「感謝侯廠關心，大樹底下好乘涼，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有盧書記在，誰會注意到我這個基層小民警。」

局裡已傳達過市政法委和縣政法委的指示精神，各基層派出所打完拐就收拾練氣功的。不光練氣功的，那些搞封建迷信的神漢、巫婆全在整治範圍之內。

金玉良言，韓博很感動，連連稱是。

這個小願望很容易實現，自己動手把昨晚從老家帶的幾個剩菜熱熱，吃完飯開車去王燕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全縣最東邊的一個鄉鎮：東港！

李曉蕾從沒見過大海，說出來有些難以啟齒，作為海邊小縣城的本地人，韓博一樣沒去過海邊。

「下午有沒有時間？」

「在休息，前天請假的。」

韓博敬上一根煙，討好地說：「大叔，我們想看看真正的大海，前面沒路了，您說我們怎麼才能過這片泥灘，才能走到海邊，看見海水。」

「有。」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總算和-圖-書結束了，並且帶來一些正面影響。昨天下午，市委召開全市老幹部工作會議，市領導明確提出，離退休的老幹部可以做兩件事，『一少一老』，就是關心下一代，關心老區建設。要求市直部門和各區縣重視老幹部工作，組織離退休老幹部加入『關工委』（中國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的簡稱）和『老促會』（中國老區建設促進會），沒有設立這兩個社會團體的要儘快設立。」

一路問了好幾個人，終於趕到目的地，結果眼前的一切跟電影里、電視上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騙老幹部練功，騙騙老幹部的錢無所謂，忽悠老幹部去黨政機關鬧事問題就比較嚴重了。市委書記不是縣委書記，豈能怕一個「根據地」離南港幾千公里的江湖騙子。敢搞事就收拾你，有法可依，師出有名，其它地方管不著，在南港不許搞！

「要過幾個小時，漲到這邊估計要到天黑，回去吧，真沒什麼看頭。」

「韓博，同樣是大海，人家碧海藍天，柔軟的沙灘，可以抓小螃蟹，有各種各樣的海鮮。你們的大海怎麼要什麼沒什麼，居然只有海帶。笑死我了，我快喘不過氣，眼淚都笑出來了。」

大海沒看和-圖-書著，要吃點海鮮補償一下。去菜市場，人下午收攤，明天請早，今天沒有，又搞一烏龍。

侯副市長！

論社會危害性，搞傳銷的危害一樣不小。可惜那幫傢伙居然「舉白旗」投降了，居然一個個跑鄉政府找老盧「自首」，沒機會借題發揮。

跑到海邊海水都沒見著，這趟海邊之行很搞笑很有意思，李曉蕾從海邊一直笑到城裡。

不管怎麼樣，這裏屬東部沿海。

侯副市長頓了頓，接著道：「政法委好像也有行動，其它區縣不知道，我們南州已將清理以傳授氣功為名招搖撞騙的犯罪行為，納入節前重點治理整頓範圍。」

小夥子帥氣，姑娘漂亮，開吉普車來的（在老百姓眼裡越野車就是吉普車），應該是沒見過海的城裡人。

「海鮮，這兒能有什麼海鮮，這兒只有海帶。想買海鮮去縣裡大菜市場，螃蟹、蛤蜊、蝦、黃魚、帶魚……要什麼有什麼，從南方進的，我們這兒沒什麼海鮮，你們來得也不是時候。」

大叔感覺這倆孩子有點傻，接過香煙笑道：「我們這兒的海跟電視里的海不一樣，人家是沙灘，海水是藍的，很乾凈很漂亮。我們這兒是泥灘，海水黃的髒的，沒看頭。實m.hetubook.com.com在想看不是不可以，現在不行，退潮了，水下去了，往前走太危險，會陷下去的，要等漲潮。」

城區不大，小區門口便是最繁華最熱鬧的人民路。

市裡重視老幹部工作頭一次聽說，政法委要清理練氣功的有所耳聞。

百貨大樓冷冷清清，電影院門可羅雀，全縣最大的娛樂休閑場所人民公園一點不大。小兩口說說笑笑，走走逛逛，一上午就把整個縣城逛完了。

韓博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摁下通話鍵，將手機送到耳邊：「侯廠，我韓博，您怎麼親自給我打電話，您有什麼指示。」

真是少見多怪，過路的大叔一腳撐在地上，扶著自行車龍頭笑道：「這就是海邊，你們看見的就是海。」

思崗縣誌上寫得天花亂墜，其實思崗歷史遠沒新庵的柳下鎮悠久，沒什麼底蘊，自然不會有什麼名勝古迹。

大冷天興沖沖跑過來，看到的卻一片爛泥，想想是挺失望的。

誰說在基層干不出一番事業，在良庄打響第一槍，開個頭，全縣跟著打拐，現在更是全市開始打擊以傳授氣功為名瘋狂斂財的江湖騙子。

「是啊，老天爺太不公平了！同樣在海邊，人家要麼有沙灘，要麼是深水良港，可以靠海吃海，我m.hetubook.com.com們竟然只有一片灘涂，只有海帶，以後都不好意思跟人說我家靠海邊，丟人，太丟人了。」

正胡思亂想，老領導突然笑問道：「小韓，你是不是在休息？」

「要是沒盧書記呢，小韓，時代變了，老盧這麼有擔當的鄉鎮黨委書記在基層又有幾個。不是說其他鄉鎮一把手不想踏踏實實為老百姓做點事，而是他們沒老盧那樣的條件和底氣。老盧乾的那些事，別人干一件就會被調整，他之所以能夠干到今天，跟良庄出人才有很大關係。從良庄走出去的高級領導和部隊首長幫他支持他，不等於會幫會支持其他人，可以說他只是一個特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要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不能形成慣性思維，不能事事學他。不光你，我也一樣，從企業調到政府，一些事情不習慣甚至看不慣，可是想實現抱負，想做點事情，首先要融入環境，說直白點首先要在體制內生存下去。」

幫送東西只是一個借口，想看看李曉蕾是真的。

張慶民是大嘴巴，錢主任口風一樣不嚴，韓博被搞得啼笑皆非，想到這是老領導的關心，連忙道：「是，我現在就去廠里找錢總拿東西，幾十公里很快的，四點前應該能到。」

算算時間安小勇應該和*圖*書押解嫌犯回來了，正準備打電話問問，手機響了。

通過這件事能看出一些問題政府不是不管，是上面的大領導不了解下面情況，不知道甚至想不到，下面了解情況卻瞻前顧後等上級指示。其實只要開個頭，下點決心去管去查，會發現不過如此。

哪裡有海，只看見一片泥濘的灘涂，可以用「一望無際」來形容，關鍵看不見海水，沒海水的大海能叫大海么。

「老錢幫我把留在廠里的一些個人物品收拾好了，你幫我送過來，沒多少，就兩個紙箱。準新娘一起過來，讓我看看。聽說是首都姑娘，大學生，很漂亮，還能喝酒，這一點比你強。」

「我還親自吃飯，親自上廁所呢。」

侯副市長笑了笑，心情不錯地說：「老盧出面把水攪渾，把事情攬過去，一些被矇騙的老幹部稀里糊塗撞槍口上，帶頭的干休所軍官屁股不幹凈，搞出一場鬧劇，驚動市委和軍分區。小韓，不得不服氣，你運氣真不是一般好。」

韓博油然而生起一股強烈的成就感，又有那麼一點遺憾。

「大叔，打聽個事，我們，我們怎麼才能到海邊，怎麼才能看見大海？」

「什麼時候漲潮？」韓博追問道。

這或許能算一種自下而上的改革，不，應該是自下而上的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