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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系統很大，公安民警很多。

為確保萬無一失，出發之後押解嫌犯的警車一路不停，過收費站、檢查站都不停。不光嫌犯要去廁所，執行押解押運任務的民警同樣要趕快去。

韓博搖搖頭，一臉歉意說：「黃局長，對不起，我們不能再等了，必須立即啟程。再次感謝，各位領導，再見。」

「不用謝，我們有緣，也算上下級，能考慮的當然會幫你考慮。」

「二號車收到，二號車收到！」

秦永文一個「二道販子」肚子里都有那麼多東西，剛抓獲的這幾個傢伙知道的更多。

東華市委市政府領導這會兒應該接到彙報了，很難說會不會派人來追，誰也不知道前面會不會有人在堵。

時值下午六點多，路上車流量較大，韓博放下對講機，舉起揚聲器話筒：「公安執行緊急任務，前面車請讓一讓，前面車請讓一讓。」

「周處，我跟同志們一起去食堂吃吧。」

車隊開出市區，韓博終於松下口氣，舉起對講機：「各車注意，各車注意，打開警燈警笛，打開雙閃，時速80，保持60米以上安全距離，跟緊了，以防其它車輛插入。」

韓博在押運證物的車裡換穿警服，檢查槍彈。

這個消息太突然，也來的太晚。

小心謹慎也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罷，韓博不想功虧一簣，放下揚聲器笑道：「難得風光一次，你就讓我威風威風。」

同樣是執法人員，可人家有槍，荷槍實彈，怎麼攔，攔不住！

車隊沒直奔江城，而是徑直往西，打算從徽省繞道。

……

嫌犯上車，兩個民警看押一個。

「你在江城上的大學，有老師有同學有朋友，對江城很熟悉，機會難得，好好考慮考慮。」

周處長一邊示意司機開車，一邊似笑非笑問：「小韓，你的能力和成績有目共睹，不光有能力有成績，而且有一股闖勁，廳領導對你印象不錯，對調省廳工作感不感興趣？」

蘇副局長氣得咬牙切齒，另外幾位領導探頭看看，神情越來越凝重，一個個欲言又止。

「特權思想。」

「出這麼大事，他們能不來么。」

周處長對這些情況很清楚，想到小夥子給廳和_圖_書里立這麼大功，不能就這麼讓他回去，若有所思說：「我們是打拐案件的拐入地，你們打出名氣，今後找你們幫忙的同行少不了。明天我幫你爭取爭取，看能不能爭取到一筆經費，最好再爭取一輛車，專門用於協助兄弟公安部門在江北地區解救被拐婦女。」

最後一份材料拿到了，材料上的第一個名字非常熟悉，誰能想到本應該稽查虛開增值稅發票行為的稽查大隊長，不光給違法犯罪分子充當保護傘，甚至參与虛開。

陳所長同樣如此，一切準備就緒，二人拿起抓捕組帶來的對講機，來到各自車邊。

「去廳里吃，吃完我們一起抓緊時間研究案情，準備材料。明天下午，應該是今天下午兩點，景副廳長要給部領導、國稅總局領導和我們省領導作專題彙報。」

居然不想上調省廳，這樣的同志可不多。

「三號車收到，完畢！」

這個名氣打拐只佔四分之一，打電話發傳真佔四分之三。

這不是搶功，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功勞。

想進步，在基層一樣有機會，只要能幹出成績。與其來省廳坐辦公室，不如在基層踏踏實實幹幾年。

省廳只有一名專業打拐人員，手下沒人一樣沒經費，平時負責整整材料，收集線索，做一些協調工作，有專項行動時再從各單位抽調警力。

走一路喊一路，沿路車輛紛紛避讓。

物證、會計憑證、賬款、存摺等查獲的罪證一共八箱。

「廖科長批評得對，我真有點特權思想，要檢討，不過你得讓我威風完再檢討。」

韓博能理解市國稅局領導的心情，關鍵東華市委市政府一介入，嫌犯就別想押解回去了。02.28案雖然一樣能夠辦結，但幾個主犯不到案，感覺總是缺點什麼。

抓捕時公安簡單審問過，搜查時簡單整理過繳獲的增值稅發票和賬冊，參与行動的稽查人員知道大概，一個個神色複雜、心驚肉跳。

再說今年才24歲，來省廳能做什麼，跟吳憂一樣天天坐辦公室，天天整材料？

周處長笑了笑，意味深長說：「小韓，打擊經濟犯罪打出成績是好事，對個人發展而言不盡然全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事。『韓打擊』這個響亮的外號是在基層打擊各種違法犯罪打出來的，好不容易打出來的名聲，不能讓領導和同行一聽到『韓打擊』就想到原來是打擊虛開增值稅發票的那個。」

「我沒跟你開玩笑，今天上午，景副廳長專門跟我提過，委託我問問你的想法，徵求你的個人意見。」

總之，他們一開口，接下來的查處工作會事半功倍。

按照押解計劃，越野車在前面開道，押解嫌犯的依維柯警車緊隨其後，然後是押運證物的依維柯警車，陳所長和兩名持微沖的民警坐省國稅局的車殿後。

嫌犯不光要戴手銬，還要戴上重犯才戴的腳鐐，鐵鏈從腳上繫到手上，耿思源挨個檢查，警告他們老實點，不許說話，更不許亂動。

年齡是個寶，他這麼年輕，又打出一定名氣，在廳領導那兒掛過號。現在不調省廳，堅持留在基層，領導對他印象會更好，想進步將來有的是機會。

嫌犯必須押解回去，哪怕過幾天再移交給你們。

凌晨3點47分，車隊終於抵達戒備森嚴的省看守所。

「謝謝周處。」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成績就是這麼比出來的。

廖宇飛只看到與東華市國稅局「交換」的涉嫌虛開增值稅發票人員名單，不知道後面車上押解的嫌犯虛開出多少，更不知道第三輛車上押運的是什麼證物，不禁笑問道：「如臨大敵，草木皆兵。韓所，至於搞這麼誇張嗎？」

在電話里、在傳真上跟人吹牛，你幫我，我也幫你，結果人家真找上門。肯定這麼回事，沒第二種可能。

周處長倍感意外，忍不住提醒道：「小韓，機會難得，你再考慮考慮。」

在其他省份，在過去幾年查處的案件中，虛開金額四五千萬就是大案要案。

吳永亮正在給越野車換牌照，小警燈已經磕在車頂上，廖宇飛正在與幾位國稅局領導握手道別，等會兒他一樣坐開道車。

押解回去，再讓他們派民警去押解回來，看似多此一舉，對專案組對省廳乃至對省委省政府而言卻意義重大。

融入一個新環境不容和-圖-書易，韓博不想這麼快換地方，更不想去做那些文字性工作，再三權衡了一番，苦笑著說：「周處，實不相瞞，要是畢業時能有機會分配到省廳，能在江城工作生活，我會高興得睡不著覺。可是現在，我，我真捨不得離開思崗。我們局領導、鎮領導乃至縣領導對我很關心，給予我許多機會、幫助和支持。在省廳24歲的副科不算什麼，在思崗縣局我是第一個，並且是實職副科，擔任全縣第一大派出所所長。我不能辜負他們期望，我要為正在大搞經濟建設的良庄保駕護航，要把良庄派出所建成全縣、全市乃至全省公安系統的模範所，要儘快把從我手上逃脫的另一起特大案件主犯抓捕歸案。」

周處長微微點了下頭，沉吟道：「人各有志，留在基層也好。將來要是有什麼專項行動，完全可以臨時抽調。」

知道偵查組骨幹全被抽調到其它案件上去了，省廳從江城等幾個市局緊急抽調十幾位審訊專家，正在省看守所抓緊時間研究案情，商討審訊方案。周處長親自坐鎮，就等幾個嫌犯押回去開審。

關鍵他們這一落網東華要出大名，本來就是公安部督辦、國稅總局領導作出過批示的大案，涉案金額又查出如此之大，堪稱「共和國第一稅案」！估計最遲明天上午，中央領導和省領導全會知道，能夠想象到東華會迎來什麼樣的暴風驟雨。

「謝謝周處，我不是不識抬舉，我是感覺自己在基層才能發揮更大作用，我想在基層再干幾年。」

在基層鍛煉幾年，干幾年派出所長。

事實上省廳正在做移交的準備，另一名東華嫌犯秦永文正在從思崗看守所往江城押解的路上。

有線索沒經費查，承辦一起拐賣婦女超過十人以上的特大案件，居然沒經費出省調查主犯下落，實在沒辦法，只能挨個給人打電話發傳真請求協助。

去東華縣抓捕使用的是市國稅局的車，荷槍實彈的抓捕組民警將四名嫌犯架下來，讓市國稅局稽查局領導簡單問問，相當於「驗明正身」，再押他們去廁所。

這樣的人才縣局乃至縣委領導一樣會重視，說不定過幾年提拔他為副局長，到時候看重的就是hｅｔubｏｏｋ.coｍ•cｏm領導能力。

他們貪得無厭，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周處，您，您別開玩笑了。我，我哪有資格調省廳。」

我首先是派出所長，然後才是經偵中隊長。領導說得太有道理了，這麼下去別人會以為我是搞經偵的，其它不懂，其它不會。

在偵辦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案件之前，別說省廳，市局都很遙遠，簡直無法想象。

周處長早有準備，事先安排一輛警車在兩省交界處迎接。人家路熟，跟著走就行，不用再研究地圖。

電話交友，交一幫打拐的窮朋友。

我們下定決心、組織力量嚴厲打擊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犯罪，想方設法幫國家追回損失。你們不僅不重視，反而在拚命虛開，這算怎麼回事。

何況協助他們抓捕是國稅總局的要求，只能讓他們走，只能眼睜睜看著四輛車緩緩開出大院，消失在視線里。

小夥子辛苦了，小夥子這次不是給他們縣局市局露大臉，是給省廳立下汗馬功勞。

抓郝力要花錢，搞「平安良庄」建設要花錢，誰會嫌錢多？

「調省廳？」韓博愣住了，一臉不可思議。

更重要的是，現在上調省廳，某種意義上是看重他的專業素養，是敢打敢拼那股勁兒。

打拐圈很小，專業打拐的民警很少，全國加起來不超過兩百個。專業案件當然要找專業的人幫忙，結果幾個電話一打，幾份傳真一發，國內打拐同行全知道了。

只要他們一開口，到這個份上他們也只能開口，只能老老實實交代，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證物和嫌犯一樣重要，何況裏面有幾十萬現金，同樣由專人押運。

韓博啼笑皆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韓博欣喜若狂，急忙道：「謝謝周處，謝謝周處，如果有專項經費，我們一定會協助好。當然，沒有專項經費我們一樣會協助，想方設法協助。」

兩個民警一箱一箱往另一輛依維柯警車上搬，紙箱是柳下印刷包裝廠生產的，上面貼著加蓋「思崗縣公安局」大紅印章的封條，同車民警只負責警衛不得經手。

現在拿到的線索和證據材料觸目驚心，但直覺告訴黃局長這極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想到這件事有可能造成的影響，黃局和-圖-書長緊握著他手道：「韓博同志，你們能不能等半個小時，這麼大事，這麼重要的情況，我必須立即向市委和省局領導彙報。」

「四號車收到，四號車收到，完畢！」

韓博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基層派出所，省廳，相差幾級？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可能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路暢通無阻，前面沒人堵截，後面一樣沒發現追兵，車隊安全抵達徽省境內。

現在一切已走上正軌，已習慣基層的工作生活。對於未來，跟未婚妻已經有了一個非常美好浪漫的規劃，如果上調省廳，一切全要被打亂。

周處長一聲令下，管教民警一擁而上，將四名嫌犯帶到審訊室。省廳大案要案處的幾位民警，檢查證物箱上的封條，確認沒撕開過的痕迹，簽字接收。看守所領導熱情邀請參与行動的幹警進去吃飯，晚上就在所里休息。

沒打拐專項經費，自己沒錢，人家一樣沒什麼錢。

「部領導親自來？」

小夥子不錯，一點就通，周處長暗贊了一個，不禁笑道：「我前幾天才知道你打拐也打出一定成績，你們思崗縣局成立全省公安系統第一支打拐專業隊，你是全省公安系統第一個打拐隊長。解救和遣返回那麼多被拐婦女，西南兄弟省份打拐辦、公安廳和婦聯對你們評價很高。你一直沒跟單位聯繫，可能不知道，這段時間好幾個西南省份縣市公安局的同志，慕名去你們打拐中隊，也就是你們良庄派出所，請求協助解救被拐到思崗周邊幾個市縣的婦女。公安部打拐辦都知道你們，下月底，部打拐辦要在西川省召開一個打拐工作會議，主要研究各省打拐工作如何協作。名單上有你，通知發到省廳許多同志糊塗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才知道你們在打拐戰線很有名氣。」

剛從廁所出來被押上警車的幾名嫌犯，隨便一個虛開金額都上億，給國家造成的損失都上千萬，這是殺頭的大罪，他們前腳已經邁進鬼門關了。

塵埃落定，周處長興奮不已，拉開車門笑道：「小韓，走，我們也去吃飯。」

「感謝幾位領導的支持和協助，我們出發了，審訊結果出來我們會第一時間向各位領導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