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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隊，您是說……」

離得近，技術大隊同事應該仍在路上。

「理解，您先忙，回頭再聯繫。」

「這不是什麼安全事故，現場有氯味和硝氨的氣味，回去之後立即檢驗，應該能從爆炸物殘留中檢出氯酸鉀和硝氨成分。」

「我知道大概位置，應該不難找。」

采了一大堆樣，圖繪好了，照拍了，回去檢驗爆炸殘留物要緊，沒必要在這兒耗，反正分局技術中隊在這兒收集空調外機零件，現場不至於沒人管。

韓博起身揉揉腰，遙看著遠處的區領導們說：「收隊，你們先上車，我去跟余局打個招呼。」

「萬鵬，重點採集爆炸殘留物。」

爆炸劇烈，在下面施工的人以為地震，結合空氣中瀰漫的一股味道，韓博對爆炸原因有了點數，只是爆炸殘留物沒檢驗出來之前不能亂說。

民警連忙舉手敬禮，一邊帶著他往裡面走去，一邊彙報道：「報告韓支隊，薛副區長和我們分局余副局長剛到，海工集團的幾個副總也在。」

「兩死九傷，工地晚上加班，不然不會造成這麼大傷亡。」

韓博把他請到一盞碘鎢燈邊，掏出紙筆問：「師傅貴姓？」

「免貴姓宋，公安同志，你問吧。」

活動房面對鋼筋紮好，模板支上，連夜澆築混凝土的工地。

「佳琪，大隊有法醫值班，你不用去，幫我照顧好你嫂子。老婆，我先去看看，一會兒回來。」

……

韓博也不好上去自我介紹，乾脆像什heｔuｂｏok•ｃoｍ.coｍ麼都沒聽見一般跟同志們一起勘查，案件管轄權不明確，四處散落的空調外機零件不能帶走，但可以採集爆炸殘留物。

發生這麼大安全事故，區領導大發雷霆，指著海工集團幾個副總和工地負責人破口大罵，分局余副局長正在用手機不停打電話，好像是在聯繫安監和技術監督部門。

「要不要向局領導彙報？」萬鵬大吃一驚，睡意全無。

「質檢部門的人到了沒有？」

「我，我全看見了。」一個工人回過頭，一臉心有餘悸。

「傷亡情況？」

南港治安一直不錯，多少年沒發生過爆炸案。並且位於長江下游，周圍沒礦區，別說普通人，連民警都沒什麼機會接觸爆炸物。

匆匆趕到的分局技術中隊民警、技術監督局及安監局幹部編入剛成立的事故調查組，有的去工棚詢問，有的跟先趕到的市局民警一起勘查現場。

「韓隊，我跟您去吧！」

既然決心當警嫂，李曉蕾有這個心理準備，一把拉住他胳膊，不是捨不得他走，而是急切問：「你對市區不熟悉，你認識路嗎？」

「我送送你們。」

一個背部被燒焦的空調外機零件擊中，傷勢挺嚴重，血把衣服全染紅了，幫他摁傷口的一個工人手上滿是血。一個應該是二次事故，從腳手架上摔下來的，看不出外傷，但人已暈厥。

下達完第二道命令，韓博閉上雙眼，再次辯別空氣中的氣味，嗅和-圖-書了近三分鐘，猛地睜開雙眼，大聲問：「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民警韓博，有沒有人看見整個爆炸過程的？」

死者停放在工地西側的一個棚子里，整個身體都燒焦了，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五個同事提著勘查箱從人群里擠到身邊，領導越來越多，救人要緊，現場既沒法兒保護也毫無指揮可言，只能幹好自己的事。

一連詢問七八個工人，描述差不多。

廠區路燈全開，工地好幾盞碘鎢燈，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以前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剛才那位應該是區領導，沒把市公安局考慮進去。

「曉康同志，你負責聯合質檢、安監及公安部門調查事故原因，就地成立調查組。」

回到車上，老法醫已躺在後排睡著了。

「當然要。」韓博看看後視鏡，確認後面沒車，鬆開油門，將車開到路邊，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余副局長緊握著他手，苦笑道：「韓支隊，不好意思，我光顧著彙報，顧著維持秩序。」

晚上車少，很快便抵達現場附近，正辨認確切位置，後面來一輛救護車。不用問，肯定也是去現場的。跟著走，一直跟到發生爆炸的企業。

「你當時看到什麼？」

「韓隊，屍體拉走了。」老法醫收拾好勘查箱，走過來觀察起爆炸現場。

「那兒，北邊數第三根鋼筋柱。我是電工，不要澆混凝土，只要幫著拉線拉燈。」

二級英模，市局最年輕的副支隊長，沒ｈｅtｕboｏｋ.cｏｍ•ｃｏｍ見過人，但這個名字堪稱如雷貫耳。

「韓支隊，韓支隊，我們在這兒！」

廠區很大，規模不小，從企業名稱上看應該是生產船用設備的，而且仍在擴大生產規模，發生爆炸的是一排活動房，活動房邊上是工地，正在搞基建。

「萬鵬，你們帶上勘查箱直接去現場，不用過來接，我自己開車去。」

姓名，年齡，家庭住址，什麼時候來這個工地，基本情況一一問完，韓博進入正題：「宋師傅，爆炸發生時你站在什麼位置？」

忙一晚上，差點把「少帥」搞忘。

突如其來的爆炸，把活動房的彩鋼板炸出一個洞，坐在活動房裡的施工單位技術人員當場死亡。空調外機零件和外殼碎片橫飛，連夜施工的建築工人有的被擊中，有的被爆炸的衝擊波掀下腳手架。

「別送了，這麼多領導。」

「上我車。」

「是！」

現場全是人，搶救傷者是第一位的，建築工人正七手八腳把受傷的傷者往救護車上抬，這應該是第二批或第三批。

宋師傅舔舔嘴唇，不無緊張地說：「我正好往辦公室看，突然看見一道紅光，轟一聲，整個工地都亮了。還沒反應過來，又是『嘭』一聲，炸兩次，我聽得很清楚，當時整個人都在搖晃……」

從現場看整個過程應該是這樣，現在的問題是爆炸原因。韓博嗅嗅瀰漫在空氣中的味道，不禁緊皺起眉頭。

韓博再次看看剛收到的簡訊，撒腿跑回小區，跟正在ｈｅtuｂｏoｋ•cｏｍ•coｍ客廳看電視的母親和岳母打了招呼，拿上車鑰匙，拉開商務車門，徑直趕往爆炸現場。

「韓隊，我們又不是修空調的，誰知道是加製冷劑時沒抽真空，還是氟利昂加多了。」

有人指揮，一下子有了秩序。

韓博繫上安全帶，一邊倒車一邊道：「別發牢騷了，說說爆炸，你們認為什麼原因造成的？」

救護車、消防車、警車、懸挂政府牌照的轎車，現場亂成一團。

「後來呢？」

「應急指揮部設在市局，指揮中心才不管安全事故到底歸誰管，只要發生傷亡就下命令。」小吳唉聲嘆氣，一臉無奈。

韓博掏出車鑰匙交給呂主任，快步來到分局余副局長身邊，低聲道：「余局，我們采了幾個樣，先回去檢驗，結果出來給您打電話。」

「宇楠同志，你負責善後，一定要做好死者和傷者親屬的工作。」

他們沒見識過，韓博見識過，而且學得就是化學，對化學品氣味特別敏感。

「趕快調查爆炸原因。」

一會兒回來，這個「一會兒」估計要到明天上午。

韓博接過一勘查箱，放到腳下打開，取出一副手套，起身道：「呂主任，你檢驗屍體，就在後面棚子里；冠群去醫院，看看九名傷者的傷勢；萬鵬和翔宇勘查現場，小吳拍照繪圖，我先看看然後找幾個人問問。」

痕迹工程師萬鵬坐在副駕駛，哈欠連天說：「沒我們什麼事，還非要我們來，這不是折騰人嗎？」

「群眾報警，因為離市局近hｔｔps://ｍ.hetｕboｏk.cｏｍ.cｏm，爆炸動靜那麼大，指揮中心讓我們去勘查現場。兩個維修工命大，搶救過來了，沒人員死亡，並且這不是刑事案件，後來沒管，不知道怎麼處理的。」

現場終於有了人指揮，一位領導戴著安全帽，面色凝重，不斷下達命令：「李文同志去醫院，海工集團和二建公司也要去人，帶錢去，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傷者。」

裏面地方應該不大，沒必要往裡面擠，韓博把車停到一邊，跑過來出示證件：「市局刑警支隊韓博，現在這裏誰負責？」

工人全回工棚，不許離開也不許亂走動；企業老總和施工單位負責人該掏錢的去醫院掏錢，該留下善後的留下善後；

看完屍體，又進來好幾輛車。

「勘查車去了醫院。」

跟著救護車進來保安沒攔住，通往活動房的施工便道上設有「第二道防線」，一個民警和幾個戴安全帽的人守在路口。

「好的。」

「到！」

「對，這是一起人為的爆炸案，從現場看爆炸藥量不低於1公斤。誰會炸工地，這裏面肯定存在因果關係。考慮到引爆的人極可能在現場，我剛才沒說，你們也要注意保密。」

「不用，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

「前年遇到過一次，兩個人維修空調，突然發生爆炸，爆炸氣浪把兩個維修工炸出幾米，炸成黑人。飛出好多碎片，有的碎片甚至飛過前面一排樓的樓頂，威力可想而知。業主和維修工說是空調質量問題，生產商說是維修人員違規操作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