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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博叫醒妻子，換上衣服來到樓下，母親和岳母果然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桌子上擺滿滿的，姐夫李泰鵬正幫著盛飯。

正心急如焚，韓博手機再次嗡嗡震動起來。

「看吧，看完看我的，我這也有好多照片。」

開得免提，通話內容所有人全聽見了。

她不光說，竟然跑到客廳拿來包，從包里取出印有「思崗縣絲河鎮初級中學50周年校慶」字樣的通訊錄，獻寶似的遞上一本：「這是你的，周大海托我捎給你的，不光有你們同學聯繫方式，還有好多照片。」

「是。」

提起同學會，韓芳興高采烈，眉飛色舞。

「明白了，韋支隊，家屬要不要去，能不能去。」

從中午等到晚上，從晚上等到凌晨四點多，等得飢腸轆轆，可秦師傅做一大桌子菜，誰也沒胃口吃，以至於熱了一次又一次。

丈夫漆黑如星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溫柔，李曉蕾很滿意他的坦白，跟換了個人一般憨態可掬地笑問道：「就這些？」

韓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解釋道：「絲河的一個丫頭，小博同學，算起來兩家還沾親帶故，我三姨奶奶的外甥的堂哥是她二舅的表弟，算起來比小博高一輩。離太遠，沒人情往來。」

「小博，曉蕾，起床吃飯，媽做好多好吃的。」

「小韓，我韋國強，手術剛結束，這一關算熬過來了，人剛送去做CT，做完CT進重症監護室，只要能醒，只要接下來24小時沒其它問題應該就沒什麼危險，以後主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看恢復，看能不能先恢復意識。」

同屆師生合影人沒那麼多，同班同學合影人更少。

趕局裡，政治部已安排好一輛小客車。

丈夫出這麼大事，哪個妻子不想第一時間趕到丈夫身邊？

程文明的兒子飛飛十三歲，已經懂事。

大傢伙稍稍松下口氣，劉旭更是脫口而出道：「韓支隊，讓王燕陪新霞和飛飛去吧，兩位老人的工作我們這些在家的做。8點集合，你們早點出發。」

能不能恢復意識，會不會成為植物人，會不會癱瘓，這些現在全不知道。

韓博頭大了，接過照片苦笑道：「曉蕾，鬧著玩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再說我是那樣的人么。」

後面夾著一疊照片，有全體校友大合影，教育局領導、鎮領導和校領導坐在中間，身後密密麻麻站好幾排，人太多，照片太小，不仔細辨認看不清誰是誰，就算能看清韓博也不在裏面。

馬不停蹄趕到醫院，在手術室外一直等到現在，「老帥」身心俱疲，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韓支隊，不怨你，這是意外。」

「老帥」昨晚8點56趕到醫院，了解到第一手情況，全醫院水平最高的三位醫生，正在手術室給程文明做八種不同手術。三個外科醫生一直「戰鬥」到現在，前後六個麻醉醫師、八個器械、巡迴護士……

從昨天下午小任把他從外公家接到派出所到現在一直陪著他媽媽，這會兒實在扛不住，躺在和圖書林新霞懷裡睡著了。

「姐剛才說什麼來著，她是不是離婚了？」

「別抽了，你又不會抽，我們也不抽。」劉旭將煙盒往口袋裡一揣，再次看看手機上的時間。

老姐的聲音，原來她們沒回東海。

凌晨4點47分，到現在手術已進行26個小時！

這照片拍的太親熱了！

「曉蕾，都說了鬧著玩的，別小家子氣。」女婿不可能做女兒的事，李媽對女婿非常有信心，急忙打起圓場。

李曉蕾一樣清楚丈夫不是那種人，但這個問題很嚴重，露出苗頭不能不管，必須批評教育。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很不給面子地推開韓芳的照片，緊盯著韓博雙眼：「我想聽你說。」

「我說。」

昨天還是有所隱瞞，程文明不是腦震蕩而是腦積血，不光要做好幾個骨科手術，還要做開顱手術。

「以前全孩子，現在都成家立業了，我也看看。」韓媽覺得挺有意思，同李媽一起湊了過來。

劉旭想了想，接著道：「不管怎樣這也算一個好消息，韓支隊，我們去跟新霞說一聲吧，然後一起陪她回家收拾幾件換洗衣服。」

「好的，我安排。」

「老帥」權衡了一番，同意道：「可以，你把名字和身份證號報給政委，我給政委打電話讓他訂機票。負傷的不光程文明，宋宇也負傷了，只是傷勢沒程文明這麼重，8點前到局裡集合，讓政委陪她們一起過來。」

當翻看到最後幾張，李曉蕾發現不對勁，發現某些人有問題，拿著一張二和-圖-書人合影問：「韓博，這位是誰？」

韓博同學倡議每人500，自己也掏500，結果因為程文明受傷的事錢花了午飯都沒吃，更不用說下午的合影，裏面同樣沒他的身影。

「老帥」在電話里說得很清楚，程文明不是「沒完全脫離危險」而是非常危險，如果老天有眼能撐過來，將來還要做第二次手術，且不知道腦積血和脊柱損傷會不會留下併發症或後遺症。

韓博顧不上關心「老帥」的身體，急切問：「韋支隊，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醒麻醉？」

等待是一種煎熬！

李曉蕾對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不感興趣，只對這張照片，對照片里這個女人，尤其丈夫跟這個女人的關係感興趣，似笑非笑說：「媽，姐，姐夫，你們先吃。郎才女貌，看上去蠻般配，韓博，來，我們好好談談。」

「據我所知就這些，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那要等事情發生。」

她生氣樣子真可愛，韓博忍不住笑道：「她叫吳娜，年齡跟我一樣大，從小學到初中的同學。可以算青梅竹馬，但沒兩小無猜，十幾年沒見，沒想到昨天遇上了，一幫傢伙起鬨，拍了這張合影。」

「你這樣不能開車，小任送一下。」

「是啊是啊，鬧著玩的，我也跟男同學合影了，不信你看！」韓芳意識到一不小心惹下大禍，手忙腳亂從自己的通訊錄里翻出一大疊合影。

……

「她請了我不能不請，中午我在錢三酒家擺六桌，不光我同學和你姐夫同學，你以前玩得和圖書好的同學我也請了幾個。開始沒找到吳娜，去買煙酒時正好看見她車，一起叫上吃了頓飯，沒想到她離婚了。」

「行，拜託了。」

「是啊韓支隊，誰知道明天的事，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你是幫他，他不會怨你的，新霞也不會，有你這樣的領導是他，是我們所有人的福分。」

韓媽一眼認出來，喃喃地說：「吳娜。」

「再給我一支煙。」

李曉蕾心情不錯，接過通訊錄笑道：「我看看。」

送走他們，回到家兩口子全扛不住了，倒下就睡，一覺睡到天黑。

怎麼會這樣，周慶海那個王八蛋，竟然真把照片洗出來塞進去，真想「搞散一對是一對」。

「飛飛，別睡了，走，我們回家收拾東西，我們去找爸爸。」她激動得無以加復，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丈夫身邊。

倆人站一塊，一個用手摟著另一個的腰，一個靠在另一個的肩上，而且這個女人長得還挺漂亮，李曉蕾很不爽，追問道：「媽，吳娜又是誰？」

政治部副主任、刑警支隊政委，熱情招呼兩位民警家屬去食堂吃飯，誰能吃得下，可大人不吃孩子要吃，食不甘味吃了幾口，跟兩位領導一起上車，直奔東海機場。

「小博，你昨天走得早不知道，下午比上午更熱鬧，梁曉珊你記得么，就是以前常去家找我的那個同學，現在嫁一大老闆，東州的，家裡開廠，大奔就是她開回去的。晚上請吃飯，拉著我們不許走。」

「對，離婚了，跟前夫有個孩子，今年五歲。離婚，想想和圖書就可怕，不光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孩子，許多社會問題就是這麼造成的。」

一想起「老帥」十分鐘前在電話里說，手術中程文明心臟一度停跳超過13分鐘，經過醫護人員努力搶救終於活過來了，韓博又控制不住淚水滾滾直流。

不過現在誰也不擔心，確切地說是顧不上擔心這些。現在考慮的是人能不能搶救過來，能不能活著下手術台。

「小韓，我們跟程文明家屬不是很熟悉，你安排一下，能不能讓思崗縣局派個同志一起過來，最好是女同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防止……你知道的，有準備總比沒準備好。」

陪著一起等消息的不光王燕和李曉蕾，劉旭愛人、老殷的老伴、小任的新婚妻子……所里民警家屬幾乎全來了。當林新霞面一個個沒事，凈說好話，一走出教導員辦公室就控制不住找個沒人地方哭，然後擦乾淚水，調整好情緒再進去勸慰。

下樓前打過電話，老天有眼，好人有好報，孤膽英雄終於醒了，並且恢復意識。雖然暫時不能說話，但能用眼神交流。

「發生你個頭，吃飯！」

「他現在是昏迷，傷勢那麼重，又剛開過顱，醫生說什麼時候醒跟麻醉關係不大。」手術很成功，人什麼時候能醒甚至能不能醒卻是個未知數，「老帥」憂心忡忡。

前面沒什麼好看的，全是名字和聯繫方式。

坐車，坐飛機，再坐車。

正如他所說，對林新霞而言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只要人活著就行，哪怕以後只能躺在床上也比失去丈夫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