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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博把車停在路邊，同李佳琪一起擠進人群，確認現場保護住了，一具屍體側倒在地上，但地面沒有血跡，應該死於內傷。二人直接爬上先到的勘查車換衣服、戴腳套，然後再走進第二道警戒線。

「這不好比，警察要年輕，要有文化，要敢打敢拼。醫生是越老越好，講究的是經驗。」

何況上級有交代，現場勘查由技偵支隊長親自指揮，分局技術民警守在邊上繪圖，沒有擅自勘查，就等著他們到來。

斷斷續續接待幾個報案人，跟一個報案人去了一趟電瓶車失竊現場，不具備勘查條件，周圍又沒監控，只能做個筆錄讓失主回去等消息。

「學文，你不懂，韓支隊是我們市局『少帥』，『老帥』馬上退居二線，不發生大案沒關係，一發生大案，局領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韓支隊。」

韓博再次環顧了下四周，命令道：「同志們，開始吧，趕快勘查，勘查完把屍體運到法醫中心。」

對警察而言這種事很正常，韓博沒在意，繼續吃飯。剛吃幾口，手機跟著響了，同樣是單位電話。

認識這麼多年，關係不是一般好，李曉蕾毫不猶豫笑罵道：「做夢去吧，想干到趙主任那個程度，你還得熬十年。」

人民廣場在市中心，對面是市政府，左邊是市委，市人大、市政協全在周圍，是市裡最重要的區域。

韓博看看剛接完電話的李佳琪，說道：「我馬上到，讓值班民警帶上勘查器材先出發。」

回到所里繼續處理，一直搞到下午6點多，幫所里把幾個小偷送到看守所，才回刑技中心換車回家吃飯。

「先詢問，先去調監控，周圍好多攝像頭，如果是他殺，嫌www.hetubook.com.com犯不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

但刑事拍照不同於普通人留影，技術民警要把現場狀況及痕迹物證的特點、位置等如實地拍下來。為研究案情性質，分析作案手段，進行現場實驗提供資料。為技術檢驗、鑒定提供條件。為起訴、審判提供證據。

她們聊著家長里短，韓博則往車頂磕上一警燈，拉響同車載電台一起安裝的警報器，一路超速火急火燎趕到人民廣場。

兩位老人嘴裏不說心裏想，哪有這樣的，節假日都不休息。

「正在調，那個攝像頭正對現場，到底發生過什麼應該不難查。」

正說著，對講機響了。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韓博起身走到邊耀新身邊，遞上裝有身份證的證物袋問：「邊大，詢問得怎麼樣，廣場上這麼多人，不可能沒目擊者。」

「讓一讓，麻煩您讓一讓。」

一看、二想、三勘查。

「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說走就走。」

在廣場管理處調看監控視頻的民警彙報道：「邊大邊大，我王永恆，監控調出來了。光線太暗，看不清跟死者說話的兩個男子相貌，但可確定他們只是發生口角，沒動手，死者就算死於他殺也不是在廣場殺的。」

具有證據意義和強制性、真實性，要求客觀準確，不可增減、改變、偽造藝術性。

正說笑，李佳琪手機響了。

市委市政府門口發生命案，局領導豈能不重視！

「太另類就不合群，但我跟別人不一樣，局裡對各支隊長有分工的，我雖然是技偵支隊長，但刑事技術和刑偵根本分不開，也就是說我還是一個刑警。一個合格的刑警必須熟悉轄區情況，和_圖_書我是思崗人，對市區不熟悉，連本地話都不會說甚至聽不懂，蹲一圈相當於補課，局領導知道，同事們也知道。」

「是。」

李佳琪從死者口袋裡掏出的錢包，尤其錢包里的身份證是一個重大發現。比對一下，確認是死者的，韓博松下口氣，不管是不是命案，無名屍都是最麻煩的。

今天家裡熱鬧，田學文兩口子來了。

死者應該沒二十歲，蒼白的臉顯得有些稚嫩，且帶著痛苦的表情。身體蜷曲，小便失禁，地上沒血跡但濕漉漉的。左臂挫傷，不過從表皮上看不是剛造成的，右手緊捂住胸部，短袖襯衫完好，總之，沒扭打痕迹，不太像兇案現場。

下午比上午更忙，建材批發市場過去一星期發生好幾起盜竊案，所里民警要帶治安員過去蹲守。韓博沒帶便服，跟著一起去會打草驚蛇，留在所里幫著處理上午在蔬菜批發市場打架的幾個傢伙。

「嫂子，我是跟韓哥比。」

「什麼時候院長能第一個想到的是我？」

「韓支隊，有身份證。」

有人跳廣場舞，有人打羽毛球，有人唱歌，有跟保安和城管打游擊的小販做生意，人流量非常大，地面那麼干，死者又沒流血，根本無法提取到足跡。

「是。」

「左臂骨折，這根肋骨斷了，這根也斷了……」李佳琪檢驗完屍表，用戴著手套的雙手一點一點輕輕按壓檢查屍體軀體，要是外面圍觀的市民擠進來看，絕對會大吃一驚，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女人乾的事。

「巡邏是巡警的事，所里警力緊張，個個忙焦頭爛額，哪有人上街巡邏。」

「韓支隊，鄧局正往這兒趕，鄧局指示我們聽您指揮。和-圖-書」

通知民警出現場一般不會是什麼大案，這麼晚給支隊長打電話就不一樣了，韓博指指桌上菜，示意大家繼續吃，不動聲色走出院子接通手機。

一對新人開新車來的，韓媽李媽當然要熱情接待，做一大桌子菜。

李曉蕾噗嗤一笑：「他喜歡去派出所，喜歡找以前當派出所長的感覺。」

「當警察家屬就這樣，千萬別說你沒心理準備。」

「要蹲多長時間？」李媽下意識問。

在普通人看來拍照就是摁摁快門，非常簡單。

把賊猴子交給程瘋子，吃完飯再次回新閘派出所當治安民警。

飯吃不成了，拿上鑰匙，開商務車，同李佳琪一起火急火燎往現場趕。

「有這個因素。」

邊耀新急切問：「那兩個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韓支隊，我劉鐵，十分鐘前，群眾在人民廣場發現一具男子屍體，二十歲左右，剛死亡，身上有明顯外傷，長江分局刑警隊已出警，崔局要求我們支隊一起出現場。」

「那你今天在派出所做什麼？」

單位電話，單位找法醫不會有好事，李佳琪不想掃大家興，歉意的笑了笑，起身去門外接。

「往東去了，一個一米七左右，短髮，中等身材，穿帶花格子T恤衫。一個一米七五左右，同樣短髮，身材較胖，穿長袖襯衫，看不清白色還是淺藍色。」

田學文覺得沒這個必要，吃完嘴裏東西說：「韓哥，你現在是領導，用不著什麼事都親力親為，而且這麼蹲下去別人會有想法的。」

「調出來沒有？」

「曉蕾說得是，去醫院看病，我就不相信年輕醫生。」韓媽深以為然，一臉你好好乾吧，過十年八年才能熬出頭的表情。

「怎麼可能和_圖_書，我跟你一樣支持他們工作，我是說我想好好陪陪她，沒想到她有任務，陪不成。」

拍完照，韓博、李佳琪及分局的一個年輕法醫開始檢驗屍表，一個民警攝像，一個民警做記錄。

剛才正聊老同學下基層蹲點的事，田學文好奇問：「韓哥，你真去巡邏？」

「局裡對支隊長倒沒這個要求，但我想蹲下去，兩個月換一個派出所，堅持兩年，市區的情況我就熟悉了，人家報個地名我就知道在哪兒。」

市局和長江分局反應迅速，剛剛過來的這一路上，遇到好多交警巡警。

一些民警在詢問周圍市民，一些民警在詢問晚上在廣場值班的保安，韓博正準備走過去看看屍體，分局刑警大隊長邊耀新到了。

李曉蕾創過業，剛當上絲綢集團北京分公司經理時跟他一樣是「工作狂」，他在北京進修四年多，好不容易拿到學位回到單位，當然想干出一番事業，很理解很支持。

內傷致死，確切死因要等解剖后才知道。

廣場周圍的大小路口全封鎖了，機動車要繞道而行，裏面的人尤其成年男子出來要接受盤問，平時機動車不能進入的廣場上停好幾輛警車，許多看熱鬧的市民在剛拉起的警戒線外圍觀，氣氛顯得很緊張。

「一周兩天，反正周末不是有這樣的事就是有那樣的事，不如把兩天時間利用起來給基層幫幫忙，順便熟悉下環境。」

韓博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但更多的是派出所警力太緊張，確實需要人手。技術中隊說起來人少壓力大，但跟派出所一比則顯得很清閑。去派出所蹲點有事干，去技術中隊沒案子就沒事幹，這個蹲點就沒什麼意義。」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和-圖-書，佳琪又不是天天這麼忙。」想起前段時間來過的老家親戚，韓媽感嘆道：「吳娜才可憐，結了婚感情不合離婚，好不容易找到個順眼的還是個騙子，差點吃大虧。」

房子的集資款李佳琪和她父母出的，田家不像她家是獨生子女，家庭條件也沒她家好，可兒子娶媳婦這麼大事不出點力又覺得過意不去，田家兩位老人匯來幾萬塊錢，讓田學文買了一輛中華轎車，其實是交了個首付。

「以後永遠這樣？」

先拍照，拍完照法醫才能動手。

天氣熱了，這裡是老百姓晚上最喜歡來的地方。

「韓支隊，交警支隊領導下交警隊，刑警支隊領導下刑警隊，其實你應該去分局技術中隊蹲點，派出所應該是治安支隊領導去。」李佳琪夾起一筷子青菜，忍不住笑道。

「有人看見兩個男子跟死者說過什麼，把死者帶到現在這個位置之後就沒在意，人太多，也沒看清長相，穿什麼衣服都記不清，好在有監控。」

李曉蕾習以為常，舉著筷子招呼道：「學文，我們吃我們的，別管他們。總是加班，你一樣辛苦，多吃點。」

比如兩個拍照點應儘可能做到距拍照中心部位或目標位置距離一致，拍照的兩個方向儘可能相互對應；比如鏡頭的視場角不能大於55o，如果大於必須採用三腳架固定相機拍照……

屍體倒在這兒影響太惡劣，隨著一聲令下，技術民警忙碌起來。

「接處警，調解一些糾紛，片兒警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全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韓博坐到餐桌邊，從岳母手中接過飯碗。

「就等你，快去洗手，洗完手吃飯。」李曉蕾最喜歡熱鬧，戶主不在熱鬧不起來，一個勁催促丈夫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