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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的話中能聽出有問題的不只是公安局，雨山官場「家族化」問題嚴重，許多副科級以上幹部是裙帶關係，排排坐、分分果，山頭林立，各有各的圈子。

「我說他怎麼調研一個月，調研那麼長時間，看樣子這是上面早定好的，他是先過來了解情況。」

緊接著，縣委關書記宣布免去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范金福同志的公安局長職務，由凱山地區公安局黨委委員、雨山縣人民政府副縣長韓博同志兼任雨山縣公安局黨委書記、代局長！

辦公室既不大也不奢華，但極具歷史韻味。

公安局長要經過縣人大選舉表決，韓博暫時只能出任代局長，並且這個代局長要由縣裡任命。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只能「背水一戰」。

周鐵軍並沒開玩笑，同樣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六七年過去了，當時我擔任地區公安處長，一次解救回六名婦女，印象深刻。」

韓博坐在外面等，周書記和趙副部長先參加縣裡的常委會，傳達地委指示，統一思想，開會常委會再開大會。

「有這事？」

韓博在縣政府開會，公安局已經炸開了鍋。

要是樹立不起威信，沒人擁護，那就會成為一個政令不出辦公室的光桿司令。雨山的治安終究要由雨山公安局維護，光靠異地用警是遠遠不夠的，標都不一定能治好，更不用說治本。

「感謝關書記關心，明天下午兩點，我準時來縣委向您彙報工作。」

現在地委直接任命眼前這位年輕人擔任雨山縣公安局長，說明上級對雨山和-圖-書政法工作有多麼不滿，認為雨山治安已經到了不得不整頓的程度。關書記心裏很不是滋味兒，緊握著韓博手有那麼點言不由衷。

「怎麼可能，韓主任怎麼可能來雨山擔任局長。他那麼年輕，在省政法委多有前途，來我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幹什麼？」

「是。」

王繼發談吐不俗，極具遠見，滿腔抱負，躊躇滿志。

當年的良庄公安分局和新庵縣城東分局是「打拐基地」，在省廳打拐辦領導下協助西南同行去周邊市縣解救過很多被拐婦女。現在的良庄派出所榮譽室里，掛滿當年打拐中隊民警與西南省份同行及解救出來婦女的合影。

你一個辦公室副主任，一個月才多少工資，一身名牌衣服，用得是最高檔的手機，天天抽好煙，經手的發票問題一大堆，居然有臉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就見鬼了！

「周書記，我什麼沒幹，您就開始表揚了。」

剛進地委大院時注意到，門口有一塊石碑，碑上刻著這裡是省級重點保護的歷史建築，古色古香，歷史比南港市公安局長江分局更悠久。

正常情況下公安局長任命，縣委意見很重要。

凱山經濟案件不多，拐賣案件不少。

尤其姜文利，他原來就是公安局長。

「不是客套，97年，我們地區打拐辦去你們江省解救被拐婦女，去了四個人，是你們思崗縣公安局打拐中隊接待的。他們回來說，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天下公安是一家』。要解救的婦女不在你們轄區，你們不光管吃管住，還派人派車協hetubook.com.com助，一直把他們和解救出來的婦女送到汽車站。」

劉曉彤打心眼裡希望新任局長燒它幾把火，將這些害群之馬清理出隊伍，狠狠整治下雨山治安，若無其事笑了笑，拿起筆繼續寫材料。

副縣長分管公安和司法很正常，分管林業局不多見。

「韓副縣長，歡迎你來我們雨山工作，等會兒你要參加政府工作會議，參加完政府工作會議還要去公安局跟幹警們見面。今天時間來不及，放在明天下午吧，明天下午我們好好聊聊。」

事實證明調研的時機恰到好處，一些基層民警因為局裡不開證明，不允許他們去參加地區機關幹部遴選面試，跟局領導徹底撕破臉，矛盾幾乎公開化。

局黨委成員態度重要，基層民警的態度更重要。

會議一個接著一個，研究新任副縣長的工作分工，常委會上已定下調子，王縣長在政府工作會議上直接宣布韓博協助他負責公安、司法、林業工作。分管公安局、司法局、交通局和林業局。

地委委員（地委委員就相當於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地區公安局長周鐵軍很熱情，將韓博請進辦公室，坐下笑道：「韓博同志，久聞大名，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

之所以這麼安排，是因為雨山有兩個公安局，除了政府組成部門的雨山縣公安局，還有設立在林業局裡，接受林業局領導，接受縣公安局業務指導的雨山縣林業公安局。

對於拐賣婦女兒童犯罪，西南幾個重點拐出省份非常重視，省市縣三級設有專門的打https://m.hetubook.com.com拐辦，從公檢法司、婦聯、團委等部門抽調人員，不只是公安在打拐。凱山同樣是拐出地，地區打拐辦去執行過解救任務很正常。

一個月時間，跑完所有基層所隊，跟那麼多人談過心。不像范書記，兼任公安局長一年多來，別說下基層，局裡都很少來。

得到王繼發的明確支持，又有省和地區兩級政法系統一把手「撐腰」，還有兩筆寶貴的「啟動資金」，韓博彷彿吃下一顆定心丸，一邊繼續調研，一邊琢磨上任之後該從哪方面打開突破口。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韓博只想當好公安局長，到底怎麼整頓吏治、怎麼才能把經濟發展起來，那是書記縣長操心的事。

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張軍心裏真有點發慌，點上煙，故作鎮定說：「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別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燒六把火我也不怕。」

在一些問題上雖然有分歧，總得來說配合的還算默契，並沒有多大矛盾……

畢竟上任之後只是代局長，你一個「外來和尚」，說不定是來鍍金的，干幾天就走，人家憑什麼相信你？

跟基層民警談心，實地了解情況。

「別謙虛，我相信你的能力。」

「韓博同志，你可是赫赫有名的打拐英雄。有你在，我相信雨山的拐賣案件不用地區公安局操心。」

「好，周書記，趙部長，您二位稍坐，我們先去前面開個會。」

韓博好奇地看看周圍環境，坐下道：「周書記，您過譽了，您怎可能聽說過我？」

一個派出所一個派出所跑，跑完派出和圖書所跑刑警隊，然後是禁毒隊和交警隊。

「周書記，現在拐賣案件多不多？」

「連續搞過幾次專項行動，打掉幾個團伙，拐賣婦女比以前少了，拐賣兒童案件現在呈上升勢頭。刑偵支隊剛抓獲幾個女人販子，她們專門在凱山幾個醫院作案，趁產婦、產婦家屬和醫護人員不備抱走嬰兒，真是喪盡天良。」

「看樣子我接下來也要注意。」

8月6日，韓博結束調研，從雨山趕到地區行署所在地凱山市。

沒想到過去這麼多年的事人家還記在心裏，韓博感慨萬千，不禁笑道：「可能當時我在執行其它任務，不在所里，真沒印象。」

「張軍，韓主任不只是局長，還是地區公安局領導，還是副縣長。」

參加會議的常務副局長姜文利和政委蔣正午懵了，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局黨委一結束，又同周書記、趙副部長一起馬不停蹄趕到雨山。

周鐵軍抬頭看看時間，熱情洋溢地說：「任命文件已經到地委，你跟其他幹部不一樣，省委組織部和地委非常重視，地委組織部趙副部長早上給我打過電話，要親自送你上任，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去局裡，然後再去雨山。」

「打拐圈」就那麼大，當時的思崗縣公安局打拐中隊乃至他這個打拐隊長，在全國打拐民警中非常有名。

「韓博同志，你記不得，我們記得清清楚楚。等會兒去局裡，刑偵支隊老劉肯定要當面感謝你，今晚讓他請客。」

調研期間，政治處主任路明傑寸步不離跟著韓博，他們沒機會反映情況，於是找王恆、找賀小傑，一圈轉下來收和圖書到六十多份舉報材料。

去年政法委書記范金福兼任公安局長，他變成了常務副局長。現在又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韓副主任不僅變成韓副縣長兼公安局長，還是地區公安局黨委委員，雖然不是縣委常務，但在公安系統內比剛被免掉局長職務的范金福更強勢。

「就這麼說定了，王縣長，我陪同周書記和趙部長，韓博同志剛上任，你們政府這一塊抓緊時間，儘快幫韓博同志進入狀態。」

現任縣委書記雖然沒什麼耀眼的政績，但在雨山終究有一定威信，像一根「定海神針」，有他在至少能維持住大局。

趙副部長先抑揚頓挫地宣布任命韓博同志為雨山縣人民政府副縣長。

曾經有一段時間，江邊地區的光棍買南雲、貴省及西川媳婦成風，成了全國有名的拐賣案件拐入地。

上級也看到這一點，這兩年加大領導幹部交流力度，現在的主要領導大多是異地調任。

接上趙副部長趕到地區公安局，召開局機關副處級以上幹部會議，趙副部長宣布任命韓博為地區公安局黨委委員，緊接著召開局黨委會，研究分工。

但具體工作終究要基層幹部去做，雨山經濟落後，財政緊張，條件艱苦，基本工資都沒保證。要是把那些不稱職的幹部全撤掉，又有誰願意來？可能上級擔心他用力過猛，搞不好會導致勉強維持的鄉鎮一級癱瘓，才讓他來擔任縣長而不是縣委書記。

一個求穩，一個求變。

劉曉彤發現新任局長跟其他領導有些不一樣，鬼使神差地冒出句：「你擔心什麼？」

「去吧，別管我們，我們等會兒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