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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別躲啊，你天天往他店裡跑，那些光碟你肯定看過，他要是交代出來，你也跑不掉。」

應成文向孟衛東書記彙報完，接著給宋文副局長彙報。

「好，趕緊送過來。」

韓博、應成文和楊勇等省市區三級公安機關刑警全換上便服，韓博捧著一部單反相機，楊勇舉著一部小攝像機，應成文上身一件市報社的馬甲，背著一個大採訪包，扮成隨行採訪掃黃打非行動的記者。

刑警捧著一箱黃色光碟走出門外，生怕湊熱鬧的左鄰右舍看不清楚，在門口故意挺了一下，等周圍商鋪的老闆和老闆娘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上前敲敲麵包車門，「王雲海，這是什麼，從哪兒來的？」

收入不多，又被文化部門和公安機關查抄了，對坐在前面警車裡的王雲海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對韓博而言卻不是什麼壞事。

這小子不知道得罪過哪個領導，上級要求查他，副大隊長才不管屬不屬於選擇性執法，臉色一沉：「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再說這是專項行動，查完你這兒其它地方也要去。裏面太擠，上車，有幾個字過來簽一下。」

保不保護版權，打不打擊盜版，這要看國情！

「我承認這是盜版，可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去外面轉轉，那些賣影碟租影碟的有幾個正版？不信我帶你去看，電子市場，二手市場，汽車站，火車站，人民商場門口，賣這個的多了去了……」

「可惜周支隊和小倪走了，如果沒走，如果能給他測和*圖*書測謊，我們心裏會更有底。」

合上賬本，抬頭道：「應支隊，他生意不算好，接觸的人不多，誰光顧過他應該有點印象。」

掃黃打非行動，自然要以文化局為主。

他的話有一定道理，再從VCD機問世之後，市場上充斥著大量盜版光碟，只要有影碟機的家庭幾乎都有。

「是！」

只要不去傳播，公安對此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真要是管，真要是上綱上線，會被老百姓在背後戳脊梁骨。不過現在可沒心情想這些，鑽進轎車，同韓博和應支隊一起跟著前面的警車，拉響警笛直奔最近的刑警中隊。

鄰居興高采烈看熱鬧，王雲海頭大了。

然而，今天是特殊情況，確切地說是特殊行動。

「別拿了，我們不抽。」

把舊辦公桌挪開，把舊櫃檯挪開，把架子挪開。

法不責眾，一直以來都是抓大放小，一年搞一次專項行動，打擊幾個比較猖獗的，對於其他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光文化部門如此，工商部門同樣如此，如果光盯著這個，其它工作不用幹了？

多的時候一天租出十來張，少的時候一兩張，由此可推算出他的收入，可見他所說的「養家糊口」沒撒謊。

公安把人押上警車，記者跟著拍照攝像，剛放進警車後備箱的紙箱里全是黃色光碟，周圍鄰居七嘴八舌議論起來，一時間甚是熱鬧。

就在文化稽查人員發現一箱黃色光碟的同時，民警從架子與左牆的縫隙里，發和_圖_書現一把銹跡斑斑的水果刀。

「看過又怎麼樣，在家跟老婆一起看的，又不是開錄像廳。」

民警驚呼一聲，韓博和應成文擠了進來，儘管之前推測店裡極可能有兇器或血衣，但看到兇器還是大吃一驚。

「全是盜版的，你讓我怎麼高抬貴手？」

王雲海急了，發現韓博等人在牌照錄像，他們身邊還站在兩個公安，不敢擋，乾脆把稽查大隊副大隊長拉到門外，一個勁兒哀求。

「同志，幫幫忙，求求你高抬貴手，我全靠這小本生意養家糊口。」

本來就是個小店，四五個人在架子前一起檢查，不一會兒，紙箱堆滿了，又從車上拿進來一個紙箱，架子上卻空了，只剩下幾十盒老民歌和老電影的光碟。

刑警一把將他拉下車，朝車裡說道：「趙隊長，他要跟我們去一趟所里，等我們處理完你們再處理其它問題。」

徐主任是區里一個事業單位的主任，錢科長是附近銀行的保衛科長，他們單位離這兒不遠，請他們過來就是作見證的。

「這裏交給你們了，走時幫他把門鎖上，王雲海，鑰匙呢？」

應成文流露出遺憾的神情，韓博覺得有些好笑，他對待測謊的態度變化未免太快了，昨天談虎色變，今天卻想測測。

二人探頭看看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微微點了下頭，又退到一邊。刑警從褲兜里掏出塑料袋，將水果刀小心翼翼放進去，應成文接過證物袋，塞進採訪包。

應成文回頭看看韓博，陰沉著和_圖_書臉說：「孟書記，雖然王雲海與被害人有矛盾，但不至於對一個已經被他教訓過的流浪漢痛下殺手。如果他真是兇手，也不可能把兇器藏在自己的店裡。」

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楊勇把過程全拍攝下來，一聲不吭，表面上很平靜，心中卻七上八下，不禁回頭看了年輕的省廳刑偵總隊領導一眼。

這個案子不同於其它案件，辦案程序必須經得起推敲。

應成文拿起租借記錄隨便翻了翻，轉身道：「陳彬，按計劃行動。」

「行，你們先來。」

原來這裡有黃色光碟的事堪稱公開的秘密，韓博一句沒聽懂，辦成攝影師的楊勇全聽懂了。

兩輛大麵包車、一輛警車和一輛轎車浩浩蕩蕩開到影像製品出租店門口，這位幾個在外面曬太陽的商鋪老闆尚未反應過來，十幾個區文化局市場稽查大隊執法人員和公安民警跳下車，魚貫走進王雲海店裡出示證件表明來意。

現在不比以前，兩口子在家看這些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們正在去刑警三大隊的路上，一到三大隊，就讓楊勇同志和另一個民警把搜到的兇器送省廳刑技中心做DNA鑒定，上面有血跡，如果能與被害人的比對上就能確認。」

租售盜版光碟歸文化部門管，租售黃色|色情光碟公安就有權管了，這屬於治安案件！

「韓處，應支隊！」

「孟書記，搜到了，韓處判斷的非常精緻，兇手真正想嫁禍的應該是王雲海，那個『武瘋子』翻動屍體，身上和*圖*書沾有被害人血跡極可能只是巧合。」一上車，應成文就掏出手機給遠在省城的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彙報。

……

真要是讓他們把這些全抄走，以後怎麼做生意，何況他們不僅僅抄這些，或許會罰款。

稽查大隊干這個是輕車熟路，小夥子捧進一個空紙箱，另外幾個文化執法人員跟扔垃圾一般，從架子上拿起光碟看看包裝盒，確認是盜版的隨手就往紙箱里扔。

麻煩大了！

「公安才不管跟誰一起看的，只要看就要罰款。」

幾月幾日，租出那張影碟，黃色的用英文符合標註，押金多少，什麼時候歸還的，收多少租金，記錄得清清楚楚，且很有條理。

從王雲海店裡和家中能否搜出兇器或沾有被害人血跡的其它物品，直接關係著之前的推測是否成立。

……

市場稽查大隊的一個副大隊長推開他胳膊，指指架子上的影碟，示意部下開始檢查，旋即一臉嚴肅地說：「例行檢查，把證照全拿出來。」

韓博能聽懂但現在沒時間聽，從上車就開始研究王雲海出租影碟的記錄。

「有有有，全有，沒有證哪能開店。」王雲海裝出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其實心裏七上八下，架子後面的一個紙箱里，有幾十盒黃色光碟，要是被他們查抄到麻煩就大了。

周圍商鋪老闆和老闆娘們見怪不怪，並沒有起疑心，不約而同圍過來看熱鬧。

之前打過招呼，這裏發生的一切必須要保密。

下午1點21分，行動正式展開。

應支隊深和_圖_書吸口氣，抬頭道：「先拍照，徐主任，錢科長，麻煩您給我們作個見證，等會兒在現場勘查報告上幫我們簽個字。」

「小李，把箱子拿進來。」

他急忙扔下正在玩的遊戲機手柄，從抽屜里翻出一盒煙，諂笑著給過來找麻煩的「大檐帽」打招呼。

孟衛東揉揉發漲的頭，低聲問：「能夠確認這個王雲海是被栽贓嫁禍的？」

從賬本上看，他生意實在算不上好。

趁王雲海被支進麵包里的空檔，參与聯合執法的兩個公安民警戴上手套，開始翻箱倒櫃，檢查小店裡有可能隱藏物品的死角。

果然被抄到了，王雲海如喪考妣，緊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事也沒法解釋。

執法人員「火眼金睛」，檢查到第二張影碟就發現問題，不是正規影像製品出版機構發行的，屬於盜版的非法出版物。

判斷精準，不服不行。

衛生局查飯店，環保局查工廠，城管局查燈箱招牌，公安局查賓館旅社和娛樂場所，工商局、稅務局什麼都查，連街道「愛衛會」都三天兩頭跑過來查環境衛生……只要你開門做生意，想不跟這些政府部門打交道都不行。

「能確定是兇器？」

幾家歡喜幾家愁。

推測得到證實，韓博終於松下口氣，走到櫃檯邊拿起一張黃色光碟，回頭道：「應支隊，有這些就好辦了。」

坐在看守所等消息不是事，韓博三口兩口吃完午飯，再次讓民警小王送自己去市區，與同樣對即將開始的行動很重視的應成文、楊勇等人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