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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博之所以致歉並非需要他別說話，而是接下來會說老家話，馮錦輝一句也聽不懂，在他面前說方言不禮貌。

一看來電顯示，韓博急忙歉意的笑了笑。

……

領導怕麻煩，讓你走，你只能捲鋪蓋走人。

韓博不僅知道而且去過，裝出一副很沮喪地樣子說：「在東海我是有家，但沒帶鑰匙，在16樓，總不能讓我爬落水管吧，您怎麼也得給我找個賓館。」

下午沒什麼客人，二人在大廳里找了個臨窗的卡座，要了幾籠點心，喝著茶閑聊起來。

「只能說你運氣不好，我干這麼多年刑警，亡命之徒見多了，罪行馨竹難書的團伙也搗毀過不少，但像他們這麼記仇、這麼膽大包天、這麼『鍥而不捨』的真頭一次見。如果我是領導，我一樣會打發你走人，這也算排除隱患。」在馮錦輝看來這也算不上多大事，禁不住開起玩笑。

「其實我早聽到風聲了，以為你知道，也就沒問。畢竟這是你們領導事，我們這些退居二線的亂打聽不合適。」

「高交會」完滿成功，另外幾個國際性會議也相繼勝利閉幕，上上下下終於松下口氣。沒之前那麼忙了，韓博決定請幾天假，回老家給已去世21天的外公磕幾個頭。

「帶了。」

來深正工作時就發揚「背包精神」，行李不用刻意收拾，同馮錦輝道別，背上包再次攔下一輛計程車直奔機場。

「她前天來的，看著https://m.hetubook.com.com行李啊，我先給她打個電話。」老領導風采依舊，脫下西服，掏出手機先給夫人報起平安：「……我們到了，韓博在我前面到的，別管他了，他在東海有家，好，我們去坐地鐵，到了再說。」

交還配槍，移交工作，走出市局，韓博心裏空蕩蕩的，想到在這裏還有一件事，掏出手機給私交相對不錯的馮錦輝打了個電話。

「我家就三個房間，最小的房間是書房，你去怎麼住？再說在東海你又不是沒家，買得早，花錢少，地段還好，能看見黃浦江，幹嘛跟我們擠。」

剛剛過去的幾個月，反腐力度越來越大，省部級高官接二連三落馬，老領導顯然是有感而發。

韓博微微點點頭，很鬱悶地說：「如果一級一級上報，芝麻都會被放大成西瓜，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看樣子我這個瘟神的名聲算是坐實了。」

飛南港的航班一天只有一個，而且是晚上。

關局在談話時說得很清楚，這是市領導的關心。

「有錢就行，東海到處是酒店，自己解決，別指望我出錢。」

他習慣性摸摸鼻子，很認真很誠懇地說：「老馮，我這個副局長當的不怎麼樣，不關跟領導關係一般，跟班子成員也沒什麼私交，在深正能這麼坐在一起推心置腹的就你和國安局的邵繹龍。他是個大忙人，而且跟咱們不在同一個系統和_圖_書，我只能把楊勇烈士的親屬託付給你，我走之後你多費費心，有時間幫我去看看他們。」

「也是，你是省管幹部，怎麼調市裡說了不算，但肯定是高陞。」

「沒帶鑰匙，有沒有帶錢？」

更沒想到的是，關局在批假時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

老領導參加工作這麼多年，就買了這一套房子，還是在侯晶晶確定在東海工作之後買的。

「小氣點好，大方的不是已經落馬就是即將落馬，還指望抱外孫享享天倫之樂呢，我可不想下輩子在秦城監獄過。」

「以為多大事呢，交給我吧。」

今天飛南港的航班機票已賣完，從東海中轉太麻煩，不如明天回去。

正聊著，手機響。

「我沒老百姓想得那麼閑，一樣沒媒體報道的那麼忙，怎麼就沒空給你打電話？」侯秀峰正坐在候機廳里，抬頭看看液晶鍾上的時間，又似笑非笑地問：「韓博，聽說你也不太忙，有沒有時間去東海？」

「積案辦」的工作說重要很重要，但沒多大破案壓力，自然算不上有多忙。

「好不好，見著才知道，順便見見小夥子的父母。」

「侯廠，您消息真靈通，我下崗了，有的是時間。」

「我沒問題，不過您去東海做什麼，交流考察嗎？」

「謝什麼，我們什麼關係，再說天下公安是一家，楊勇烈士一樣是我的戰友。」提到楊勇，馮錦輝又不無感慨地說：「韓局，在新的和圖書工作安排上，我覺得上級肯定會在安全上有所考慮，估計不會讓你再擔任拋頭露面的職務，說不定任命文件都不會公示。」

馮錦輝一接到電話，就提出找個地方坐坐。

侯秀峰輕嘆口氣，用極其複雜地語氣說：「女大不中留，晶晶談了個對象，以前沒什麼動靜，以為她會拖成老姑娘，一有動靜就讓你措手不及，打算年底結婚，根本不跟你商量。小夥子照片倒是給我看了，挺精神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去親眼看看心裏不踏實。」

由於老領導的航班因氣候延誤，韓博反而先到了。

「顧思成在看守所里整天叫囂要跟你不死不休，錢小勇和宗浩又確實在逃。相比錢小勇和宗浩，陳安妮更危險，女人有時候真比男人狠，而種種跡象表明她對顧思成不是一般的死心塌地。顧思成不會被判死刑問題不是很大，顧思成一旦被判處死刑，她完全可能夥同錢、宗二人實施報復。」

「今天周六，我也需要休息，我也有私事。」

閑著也是閑著，韓博不假思索地同意他的提議，攔下一輛計程車，趕到馮錦輝所說的這家茶餐廳。

「早聽到風聲？」

「都這麼大領導了，還這麼小氣。」

給韓總和李曉蕾各打了一個電話，在機場休息了半個多小時，廣播通知飛往東海的旅客開始辦理登機手續，很難得地沒遇到流量管制，客機不僅準時起飛，而且提前六分鐘降落。

找唯hetｕbｏok.cｏm•ｃoｍ一有點關係的省委組織部徐部長，韓博自己都覺得丟人，調過來這麼久，連腳跟都沒站穩，不能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來形容，但也差不了太多。

「沒說，估計他也不知道。」

「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全系統這麼多副局級幹部，有幾個能被犯罪嫌疑人如此惦記的？地方黨委政府怕麻煩，上級領導機關可不會怕，再說我們公安是幹什麼的，瞧好吧，絕對高陞！」

從深正飛北京和東海的航班多得令人髮指，就算在路上沒用手機預訂到機場一樣能買到，只是不打折。

「這麼說我成瘟神了？」韓博哭笑不得地問。

高陞，有那麼容易嗎，何況韓博壓根兒沒想過能高陞。

手機打不通，說明飛機還沒降落，在機場等了近一個小時，果然等到了風塵僕僕的老領導。

馮錦輝打個沒關係的手勢，端起杯子優哉游哉地品起茶來。

市委這麼向上級彙報，上級肯定會有所考慮。

「我正在機場，5點半的飛機，晚上9點左右到，既然你不忙，乾脆一起來，好久沒見了，借這個機會聚聚。」

「走都要走了，還官復什麼原職？」馮錦輝抬頭看看四周，神神叨叨地問：「關局有沒有說下一站去哪兒，透露透露唄。」

「侯廠，您今天不忙，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一切來得如此突然，理由還那麼「勉強」！

「侯廠，您這是什麼意思，只管飯，不管住？」韓博邊拉著行hｔtｐs://ｍ•ｈetuｂｏoｋ•cｏm.ｃｏｍ李往地鐵站走，邊忍不住笑問道。

直到此時此刻，韓博才意識到這個官當得實在不怎麼樣，或者說沒真正融入新環境，遇到點事一個幫著說話的都沒有。

韓博點點頭，沒再開玩笑。

「謝謝。」

且不說仍逍遙法外的錢小勇和宗浩不一定有這個膽，就算有這個膽，就算陳安妮給他們提供作案所需的經費，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也不可能有郝英良和顧思成那麼難對付。

掌上明珠要嫁人，要組建屬於她的家庭，韓博能理解老領導此刻的感受，禁不住笑道：「這是好事啊！」

「行，我這就訂機票，陪您一起去相親。」

韓博苦笑道：「看樣子錢小勇和宗浩一天不落網，我一天就不能官複原職。」

「借你吉言，其實高不高陞我真無所謂，主要是不|穿這身警服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不怕你笑話，我現在真擔心被調離公安系統，真擔心當不成警察。」

「侯廠，怎麼就您一個人，嫂子呢？」

馮錦輝是個老煙民，手指都被熏黃了，才不會管餐廳里貼有禁煙標誌，點上支煙吸了幾口，接著道：「從這個角度看，上面的擔心有一定道理。這次抓顧思成費多大勁兒，如果運氣不好，讓他在『高交會』期間引爆炸彈，造成重大人員傷亡，日子不好過的不光是局領導，市領導都會焦頭爛額。」

沒想到關局不僅批了，而且一批就是一個月的假。

公安機關是幹什麼的，至於怕幾個嫌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