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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果一聽也樂了，又點了一根煙：「哪件事兒啊，是半夜偷偷溜出去買吃的嗎？還是為了買點滷味差點錯過了火車啊？」

又是一聲長嘆。

薛果看了何向東一眼，便把手上的遙控器放下，問道：「怎麼了？」

何向東在房間里的沙發上坐下，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兒。」

何向東臉上露出笑意：「你還記得我們當初跟著文工團去西線跑慰問演出的事情嗎？」

唉。

就連身為班主的何向東也是跟著薛果一起住的，這個規矩早在何向東還在鐵路文工團演出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人家那邊也是這樣規定的。

抽煙的人都有這樣一個怪毛病，那就是上廁所的時候必須要抽煙，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用煙氣對抗臭氣？

何向東還是站在窗戶前看著夜色，身影久久不動。

過了稍頃，何向東動了一下身子，而後慢慢轉了過來，眉頭鎖著。

反正現在薛果是可以了，有酒有煙有的玩，人生贏家啊。

薛果一愣，這事兒他完全不知道。

薛果也跟著嘆了一聲，何向東說的是一句很矛盾的話，但是事實也就是如此之矛盾。

何向東擺擺手，又笑笑：「沒有，就是莫名有些感慨罷了，現在咱們向文www.hetubook.com.com社也越做越好了，當初的理想也在一步步實現著，其實上天待我是不薄的，可是有時候心裏總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薛果點點頭，他知道何向東肯定是會拒絕的。

也不知道是因為陳軍跟雲季吵架的事情，還是別的其他事情，反正今晚的何向東思緒很多，一直藏在肚子裏面的話，也都倒了出來，今晚的何向東竟顯得有些脆弱和敏感。

「我何向東闖蕩江湖幾十年了，吃的見的也多了，我知道這種模式不合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他們也勸我定合同，可是我真的不願，不願去破了這份情義啊。」

何向東苦笑一聲：「我說相聲也幾十年了，你知道我在哪兒說的相聲最痛快嗎？」

何向東嘆了一聲：「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是在一開始，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

夜已經深了。

薛果叼著煙，提著褲子，看何向東在張望窗外夜色，他摘了煙，問道：「你看什麼呢？」

「也是，人生在世，本就應該是有枷鎖的，誰能得大自在啊？或許有一天，向文社再也不需要我操心了，我就把班子傳下去，自己再去找一個小鄉村，呆在哪兒說相聲，說書，想怎麼https://m.hetubook.com.com說就怎麼說，想幹嘛就幹嘛，反正也沒人管我。」

「那時候就咱們四個人，又說相聲，又唱歌，又跳舞，我到現在都還很懷念那一天，那時候是真的開心。唉……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現在家大業大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樣胡說八道了。」

何向東扶著窗沿看外面夜色，還有夜色下閑散的行人，薛果上完廁所出來了，嘴裏還叼著一根煙。

何向東帶著他的團隊們來到了濟南，就在劇場旁邊的一家酒店辦理了入住。

在後台，陳軍還見到了黃高柏和李遠功，還有一些他的師父的老熟人。

薛果陷入了思索。

陳軍對屋內那些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何向東一聽也笑了，笑了之後，卻又嘆了一聲，眼神中有懷念：「其實還是蠻懷念那個時候的，年輕氣盛，幹什麼都不覺得累，幹什麼都很有勁頭，哪怕是做些荒唐事。現在就不行咯，現在是真的覺得自己老了。」

何向東道：「我給回絕了。」

而當年跟何向東有過節的那些位都好尷尬……

何向東嘆了一聲，搖搖頭，沒有在這個問題多糾纏，他慢慢合上了眼，眉頭卻是緊緊皺著：「我是向文社的班主，我當的是這個家，我希望這個家一直是https://m.hetubook.com.com有情義在的，大家都在為一個目標而共同奮鬥，這種感覺是非常美妙的。」

何向東默了默，又問道：「你說……會不會有那一天，咱們又有人走了，然後又在外面說我對他們不公，剋扣他們商演的錢，說我賺多少多少，就給他們分那麼一點。」

濟南站的商演門票早就賣完了，又是一場爆滿的演出，演員們包括商演的團隊們都很興奮，這都是錢啊。

「哦。」薛果不疑有他，就往床上倒去。

向文社的商演收入都是走的票房分成的模式，無他，只是因為自信而已。

陳軍臉上扯出笑意，在後台半笑不笑地說了一句：「呵呵，真好，人都湊齊了。」

薛果也沒管他，就自顧自打開電視看了起來。

薛果眉頭一立，斷然說道：「怎麼可能有這種人，商演是你提攜大家，你要是不帶他們，他們一分錢也掙不到，你是給他們機會，讓他們掙錢讓他們成名。你是角兒，觀眾都是來捧你的，又不是非他們不可，你要是不帶他們，你今兒就能多賺二十萬了，觀眾照樣很滿意。再說了，你給的也不少啊。」

薛果叼著煙捲出來了，薛果現在抽煙也講究，他本就是一個特別講究的人，以前是沒有講究的資本，現在賺錢了，各種和*圖*書以前想玩的東西也都能玩起來了。

何向東背對著他回答道：「就隨便看看。」

就拿煙來說，他現在只抽烤煙，好像烤煙還分很多種，何向東聽過薛果說過幾次，但是他從來沒有鬧明白過，主要是他對這個也不感興趣。

何向東搖頭一笑，沒有多解釋，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小軍在北京參加相聲大賽的時候跟雲季他們吵起來了。」

向文社全國商演計劃定好之後，各方面的宣傳合作工作很早就開啟了。一場商演有主辦方，也有協辦方，還有各個贊助商，演員只是負責演出，他們的收入分成兩種，一種是按照票價分成，還有一種就是拿固定的錢，旱澇保收。

向文社的商演現在都是交給環天傳媒來做的，環天傳媒的老總喬宇帶著他的團隊早就跑遍全中國了，在向文社將要去做商演的城市，他們早就跟當地的商演團隊談好合作了。

「唉……」

「真好……真累……」

向文社的演員們都是兩個人一間房間的，逗哏和捧哏的兩個人住一個標間，兩張床，這是規矩，誰都不能免俗。

何向東道：「你知道嗎，今天濟南這邊的演出商找了我，想讓我用他們推薦的演員演出，如果用了，他們給我一個二十萬的紅包。」

所以宣傳、場地、售票各種工作hetubook.com.com早就布置下去了，其實對演員來說，商演還是挺省事的，因為他們只要顧著演出就好了，其他的一切事情，包括吃喝拉撒都有專人給他們解決。

薛果也是一僵，雲季和謝全跟他也是多年的老朋友，可是現在他們卻站在了向文社的對立面，這種老朋友變成仇人的感覺，真的讓人很難受。

何向東不等薛果回答，他便道：「第一次是在連城俱樂部，那時候我才九歲，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怕，什麼也都敢說，那時候是最快樂的，可惜好景不長。」

「再後來浪跡江湖了，雖然有師父陪在我身邊，可是那種痛快說相聲的感覺卻找不到了，再後來到了北京。在北京這些年，我說的最痛快的一次，就是咱們跟著文工團去內蒙，咱們跟老丁他們一起去慰問小站職工。」

屋內氣氛頓時一僵。

薛果好奇問道：「什麼事兒啊。」

酒店裡。

薛果坐了起來，煙也不抽了，皺著眉頭看著何向東：「你今兒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傷春懷秋啊，你才三十齣頭，怎麼就覺得自己老了？」

聽了這句話，薛果徹底放心了，煙又開始抽起來了：「我還以為你怎麼了，敢情就是大半夜犯矯情。」

看熱鬧的重新興奮了起來。

顧柏墨瞧瞧屋內眾人，搖搖頭，目光幽遠，不知道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