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界 功夫
第五章 包租公和包租婆
「房東阿姨慢走。」
左小右微微一笑，坐下來，道：「房東先生，我第一次來上海，什麼也不懂，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房東先生指出來，我一定改進。」
「嗯。」左小右點點頭：「北河雖然靠近京城，但京城現在較為混亂，我的字畫在那邊找不到很好的市場和發展，所以就來上海碰碰運氣。」
這包租公和包租婆對他的態度一開始還像房東對房客，但慢慢的就轉變成了長輩對晚輩，時不時的會提點他幾句。最後更是關心起了他的生活，就像父母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
左小右想起來了，包租公和包租婆曾經有一個兒子，但是因為江湖上的紛爭，死掉了。算算年紀，如果他們兒子不死，大概就是二十五六歲，跟他現在的外在年齡差不多……
「北河人啊！難怪身材這麼高大。」裁縫師傅恍然，隨即問道：「北河離上海這麼遠，你是來這邊投親的？」
不過他們對自己兒子的期待是好好讀書，然後要麼做醫生，要麼做律師。這兩個行業是在這個時代，乃至幾十年甚至一百年後，收入都非常高，而且非常穩定的職業。他們會對自己的兒子有這樣的期待也正常。
左小右含笑點頭：「求之不得。」
「……」好吧！這的確是最好的理由，不便宜誰來這邊租房子？
「那我要好好品嘗品嘗。」左小右微微一笑，和房東一家邊吃邊聊，氣氛頗為融洽。但漸漸地，左小右感覺有點不hetubook.com.com太對了。
「謝您二位吉言，我會努力的。」
左小右淡淡一笑：「不麻煩房東太太，我自己去買。」
這詞兒真耳熟，好像在七俠鎮某個捕快嘴裏聽到過。
「算了，我也不想打聽你以前的事。」包租婆帶著左小右走到二樓一間空屋前，打開門鎖進去，道：「一個月三十塊，押三付一，一共一百二十塊。」
「喲！還是個藝術家，真是不得了。」裁縫師傅讚嘆不已：「來，我這裏的衣服隨便挑，算你八折。」
「不喝酒也好。」包租公呵呵笑道：「酒喝多了只會亂性，還是不喝好。」
但左小右這種藝術家似乎也不錯，上海是一個商業非常發達的城市，有很多的有錢人，而有錢人偏愛收藏藝術品，因為藝術品在和平年代是最保值的東西。
「年輕人別灰心喪氣。」包租婆撕了一根鵝腿，道：「你是讀書人，就算賣字畫不成，要找一份體面地工作也不難，比這裏租房的大老粗強多了。」
豬籠城寨來了一個年紀輕輕、衣著體面的斯文人，也是引得這裏的租客好奇心起，紛紛湊過來和左小右搭話。
「不了。」左小右擺擺手：「酒的味道太沖，我不習慣。」
飯後，當左小右把自己的一幅字畫拿出來給包租公和包租婆欣賞過後，兩人對左小右更加看好。
包租婆吐掉煙頭，道：「吃飯。」
「到底是讀書人，見識就是跟大老粗不一樣。」包租
和圖書婆端著一盤炒青菜走過來，嘴裏依舊叼著煙，看著包租公：「聽到沒有，以後少喝點酒。」送走包租婆，左小右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略作思索，便下樓去買被褥和生活用品。
「不是。」左小右搖頭：「我是一個藝術家，專攻書法繪畫，來這邊是尋找機會的。」
「那就叫你小右好了。」包租公笑道：「小右，你來上海是為了賣字畫的？」
左小右含笑搖頭：「房東先生這話不對，豬籠城寨這麼大的地方，哪怕房租便宜一點，但租戶這麼多，每個月的收入可是比高級文員高的多，我覺得您和阿姨在生活方面算是比較成功了，至少不像我，還要租房子住。」
左小右乾笑兩聲：「房東阿姨，房東先生說的對，吸煙有害健康，能不抽還是不要抽的好。如果不習慣，可以隨時準備一杯茶，喝茶還是挺好的。」
「沒錯。」包租公撕了另一根鴨腿，道：「有學問的人不愁工作，我看好你喲！」
「別叫什麼太太。」包租婆數完錢，確認無誤后，把嘴邊的煙頭扔掉，道：「不習慣，叫我包租婆就行了。」
作為包租公和包租婆，他們的生活條件還是很不錯的，晚飯的營養也較為豐富，葷素都有。主食則是饅頭。相較於米飯，饅頭的營養價值更高，所以習武之人基本的主食就是饅頭這樣的麵食，很少有吃大米的。
「那好。」左小右微微一笑：「房東阿姨，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和wｗw•hetｕ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m房東先生吃個便飯。」
交了房租，左小右問道：「房東太太，附近哪裡能買被褥？」
「小夥子，你是哪裡人？」左小右買完被子，在隔壁洋裝店看衣服的時候，那個裁縫師傅好奇的問道。
正所謂亂世黃金，盛世收藏。現在雖然是四十年代，但小日本剛剛被趕跑，華夏大地百廢待興，在上海這個中西結合的城市，藝術家也更有前途。
「到底是讀書人，鬼心眼就是多。」包租婆難得的露出笑容：「看你一個人也不容易，晚飯就來我家吃好了。咱們聊聊。」
「你租房子？」頭髮打著卷，嘴裏叼著煙，一身白睡衣，永遠一副瞧不起人的吊眼看人，這就是包租婆，獅吼功驚天動地的隱世高手。
「房東阿姨，打擾了。」
「沒什麼不周到的。」包租公晃著酒瓶：「小夥子，喝不喝酒？」
看著這個透著一股陰柔氣的老兔子，左小右嘴角含笑，誰又知道這老兔子竟然是個隱居市井的鐵線拳高手呢！
「大叔，我是北河人。」
包租公拍著左小右肩膀，鼓勵道：「小右，你肯定沒問題，我看好你喲！」
「小夥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吃飯的時候，包租公開口問道。
當天晚上，左小右提著一隻燒鵝來到包租婆家，此時包租婆剛準備好晚飯，看到左小右提著燒鵝來，嗯了一聲：「進來坐。」
「合適嗎？」左小右眼睛裡帶著疑問，似覺不妥。
「這就對了。」包租公啃著鵝腿和*圖*書，道：「小右，你既然擅長書畫，那有沒有作品？拿出來給我們看看，我們雖然不太懂，但好壞還能看出來。」
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我叫左嚀。」左小右道：「左右的左，口寧的嚀，字小右。房東先生和房東阿姨叫我左小右或是小右都可以。」
左小右淡淡一笑：「便宜。」
這是一間只有十平米的小屋，除了一張單人木床，一張方木桌和一把木凳，就沒別的了。好在收拾的還算乾淨，買床被褥就可以住進來。
「……」
「對，不必急於一時。」包租公道：「來，吃菜，你房東阿姨雖然脾氣不好，但這手藝可是一等一的好，保證你吃一次想兩次。」
「不急。」見左小右這就起身，包租婆道：「吃完飯再說。」
「沒關係，以後你要是成了有名的大書法家、大畫家，多照顧我的生意就行了。」
這個時代的生活用品質量沒有想象中的差，有些甚至比現代還要好，比如風油精、牛奶，用起來效果倍兒好，喝起來絕對放心。
「是。」左小右點頭。
「那是一定。」
一身白西裝，皮鞋擦得鋥亮，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充滿了舊上海新派書生的氣質。包租婆眼睛里多了幾分興緻：「看你人模狗樣的，怎麼會來這裏租房子？」
「你們讀書人就是麻煩。」包租婆又點著一根煙，道：「叫我房東阿姨也行，就是別叫太太。」
「合，一定合。」包租公哈哈笑道：「年輕人真懂禮貌，不錯，不hetubook.com.com錯，快坐。」
左小右還算滿意，在豬籠城寨這種地方，有的睡就不錯了，其實這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好一些。
「好的。」左小右邁步進來，就看到包租公正坐在飯桌前，拎著一瓶白酒自斟自飲。看到左小右，呵呵笑道：「小夥子，過來坐。」
包租婆點上一根煙，看著左小右的眼神有些朦朧。
「年輕人應該出來闖蕩闖蕩。」包租公嗯了一聲，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出來闖蕩江湖了，不過到最後也一事無成，只能跟你阿姨在這邊靠招租為生。」
「房東先生既然明白，以後還是盡量少喝。」左小右輕聲道：「少喝點酒有好處，但過猶不及，畢竟身體是自己的，有個好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你還不是總抽煙，抽煙的害處可比喝酒大多了。」包租公扭頭看著左小右：「小夥子，你說是不是？」
藉著裁縫師傅的口，左小右把為自己安排好的身份公諸于眾，豬籠城寨里的租戶也知道這裏來了個文化人，還是個藝術家，與這裏的人完全不同。就好像是落難的王子來到了貧民之中，但王子哪怕落難，依舊是王子，與這裏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那怎麼好意思。」
「那我走了，有事叫我。」
「樓下就有賣的，我幫你買還能便宜。」包租婆數著錢說道。
「打擾房東先生了。」左小右走到包租公對面，放下燒鵝，道：「這是我從樓下買的燒鵝，也不知道合不合房東先生口味。」
「有的，我這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