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烏首
潘五沉聲說道：「堅持，也許再堅持一下就成功了。」
初晨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再不是修為高絕、美麗異常的仙女。
潘五想了一下，兩手輕輕動了一下，用右手托住盛年，空出左手：「我的血有用。」
「烏首是……」初晨看眼山洞：「等會兒說。」
話沒有說完，卻是不說了，初晨怔怔的坐在床上，一滴眼淚滑過臉頰……
初晨呵呵笑了一聲，很好聽很好聽，笑過以後又翻個身，兩手肘拄在床上：「我修行了兩百七十年，就是像你說的這樣想了兩百七十年。」
吳長風站直了身體，忽然哈哈笑了一聲：「什麼修行？就是個笑話。」也是轉身回去。
初晨起身走近一步，伸出食指懸在木頭人頭頂。
初晨蹲下來，盯著木頭人看：「烏首是一種靈獸，是真正的靈獸，它的身體能夠用來寄魂……可惜，這個死去太長時間。」
潘五點下頭。
她是在說，我是不是也會這樣死去？
聲音變小，停了一會兒又說：「再後來，這裏面只剩下我自己，我就經常放出元神找尋同類，可是總也找不到，怎麼都找不到。」
終於，一個時辰之後，小木頭人說聲停。當全身血液被吸進體內之後，所有光點也是一同吸進體內。
「只是，找到你了，我卻沒有時間了，所以我想要破關，我想要多活一些日子。」說著說著，初晨竟然流下眼淚：「你知道么？一個人面對著石壁跟自己說話的時候，有多麼……」
初晨一直往裡走，在最後那個院子前面停住：「這是https://m.hetubook.com.com四師父以前的住處。」
待落下來，潘五甚至不敢把木頭人放到地上，只用兩手輕輕托著。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初晨恢復過來一些，將衣服還給潘五。
不流血了，也是沒有了活力，元神消散，也是死亡。
「沒有幾年好活了，你還在哄我。」初晨頓了下問話：「你說，修行是不是個謊話？」
放下長劍，順手拂下琴：「師父說……是我以前的師父，師父說……」
倆人默默走著，沒多久來到那片村落。
潘五不解的看過去。
潘五就再問：「小木頭人不是能動了么？」
潘五縱身輕輕接住，卻是看見小木頭人周身是血。
潘五猶豫一下跟過去。
三個小獸都是面色緊張不發一言。
初晨面色蒼白，沖潘五說話：「扶我出去。」
說到這裏停住，初晨歪頭想了一下：「這些是老師告訴我，老師說是她的老師告訴她的，不過都是猜測，都是胡說，沒有人知道真假。」說著問話：「你知道十幾萬年有多長么？」
三個小獸圍在潘五雙手兩邊，都是盯著木頭人看。他們的關切不只在臉上，還在心上。
初晨笑了一下：「還說呢，我還在想你是不是給丟了。」
又過去一刻鐘，山洞里響起轟隆一聲，洞門被炸飛，跟著一起炸出來的還有木頭人。
這個時間足足有一個時辰之久。
初晨又笑：「你不是問我，最早先那些人是如何修鍊出來元神的么？」
一個時辰啊！潘五懷疑初ｗww•heｔｕ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晨能不能流血而亡。也是好奇小木頭人竟然能吸收進去那麼多血液？
「最早先，這個世界沒有人，只有野獸，有各種各樣的野獸……還記得剛才埋下去的烏首么？」初晨又笑：「老師說，就是最開始教我的老師，她說，最早的世界沒有人，只有野獸，後來野獸里有特別聰明的，也是特彆強大的，經過十幾萬年、也許是幾十萬年？反正是很長很長時間，有些特彆強大的野獸變成了烏首的樣子，後來烏首越來越多……」
眨眼間，光點又暗了。一會兒又亮了。如此就是一明一暗的來回閃動，好像是呼吸那樣的一張一弛。
甚至不用做標記，將多出來的土散進花草之間，便是送了一個人離開。
聲音很輕，說了一半便是停口不語。
小木頭人盤膝坐下，這個時候的它便是好像真人一樣行動，也是好像真人一樣開始修鍊。
他問的是血，木頭人輕輕搖頭。
潘五搖頭。
初晨說：「我一個人過了兩百年，我的老師早早就離開了，四位老師雖然在，可整日閉關，一年也看不見人，後來……他們一個一個在我眼前……」
「那不是木頭。」初晨回話：「是烏首。」
半亦圍著潘五繞了一圈，他很著急，忽然跳到潘五眼前：「有沒有辦法？」
初晨搖頭。
潘五不知道如何接話，小聲回句不知道。
也不往裡走，在院內左邊挖個坑，放進去烏首，掩上土……
和別的院子一樣，盛年曾經的家也是留下很多東西，書籍、筆記、衣服……和*圖*書當然也有武器和護甲。只是早沒了用處，世間再多寶貝，最後都是捨棄掉，沒有一樣東西例外，沒有一個人例外。
潘五也不多問。
過上一會兒，木頭人竟然是真的在呼吸，而且特別用力。每次吸氣時，光點變暗，血液變淡，都是被吸進體內。
初晨撥動琴弦，又去調弦，就在潘五以為她要彈琴的時候，初晨卻是將琴放回原來位置，轉身走去卧房。
木頭人搖頭：「沒有用，我吃再多也留不住。」
萬向他們關心盛年，縱身跳起。潘五趕忙蹲下，放低兩手。
萬向三個奪了靈獸身體的人沒有發覺到不一樣，只隱隱有點奇怪感覺。更不要說重傷下的盛年，見鮮血落下，盛年沖潘五笑著說聲謝謝。
萬向輕出口氣，看向初晨，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到底沒有開口，轉身跳向他們的住處。
潘五還是不說話。
「是啊。」盛年沉默一下：「如果有萬年靈藥，也許就行了。」
潘五的左手手指還在滴血，可一滴滴落下，好像打在木頭上一樣發出悶響，跟著濺散開。
進入擺放著琴棋書畫的那間屋子，初晨拿起本書看看，又抽出長劍看看，忽然笑了一下：「以前我天天拿著它，還帶出去過，可惜一直沒派上用場；後來修為高了，就用不到了。」
很快，指尖殷紅如血，跟著就是一滴鮮血滴下。
潘五搖頭。
潘五看她一眼：「好。」
「我也不知道。」初晨又笑：「我其實挺自私的。」
其實葬不葬無所謂，盛年本體葬在留神之地的冰棺里，元神飄散消失，現在這和_圖_書個木頭人不過是暫時寄存了一下元神而已。
說話時候，鮮血滴入口中，血液中的力量化開，盛年剛剛有了一點感覺，卻是面色一變，輕聲說出兩個字：「再見。」
「不要說萬年，千年的也好啊。」萬向獃獃的看著木頭人：「止不住么？」
萬向三個人很安靜，許是見慣了這些事情，看了好一會兒，半亦說：「埋了吧。」轉身遊走。
食指塞進口中，狠狠咬下，趕忙將鮮血滴到木頭人的口中和身上。
倆人慢慢走著，很快來到初晨的家。
初晨翻了個身，側著身體看潘五：「你說過，外面世界很美麗？」
木頭人在笑，看著三位兄長：「我先走了，難受的是你們。」
潘五不接話。
潘五覺得不對，什麼什麼都不對，咳嗽一聲正色說道：「修行一道在於心，不問世間坎坷，不問前程如何，哪怕儘是困難險阻，我們也應該微笑面對。」
「烏首是什麼？」
潘五問：「還有么？還有烏首么？」
小木頭人的七竅都在流血，粘稠的血粘在潘五手上，讓他很不舒服。
一滴之後再是一滴，沒多久便是淋滿木頭人身體。
現在，這些光點就出現在周身血脈上。
又過上一會兒，初晨起身：「葬了吧。」轉身走上山坡。
大家都在沉默，也是都在等待奇迹發生。
他的血液帶有強大氣息，可惜只有初晨感覺到。
「我也不知道。」初晨又笑：「我過了兩百七十多年一樣的日子，每一天都大同小異沒有變化，兩百多年已經夠了，如果是過上十幾萬年這樣的日子……你說，會hetubook.com.com是什麼樣子？會有什麼感受？」
潘五解釋道：「是你閉關山洞里的東西。」
回去的時候，初晨忽然說話：「去我家坐坐。」
「你有元神，謊話修鍊不出來元神。」
光點依舊在一明一暗的交替閃亮，每一次閃亮，周身血脈上的鮮血便是便是變淡一些。
初晨站在他們身後，目光也是有些獃滯，猶豫了好一會兒小聲問話：「四師父，我給你血？」說著話伸出右手。
嗖的一下，潘五感覺到一道力量從自己身體上掠過，隱約有一片光點散進空中。再看木頭人……
「我沒事。」
沒一會兒走到門前，看見房間里的箱子，初晨愣了一下。
潘五一隻手架起初晨，快速離開山洞。
「沒有辦法，我就只能修行，努力的修行。」初晨忽然坐起來：「後來找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真的，留神之地終於又有人了，終於！」
潘五站在門口不說話。
聽見盛年這句話，萬向笑了一下：「你是解脫了。」
依舊是關閉好洞門，潘五脫下衣服鋪在地上，扶著初晨坐下：「這就好了？」
初晨流了很多很多血，可是沒有一滴滴到地上，全部被木頭人吸進體內。
潘五起身跟上。
初晨躺了好一會兒：「好舒服，還是家裡的床舒服。」
潘五想了下問話：「你怎麼樣？」
木頭人周身畫著紅線，是它的血脈。
在花海中漫步，初晨走得很慢：「你說，我是不是也一樣？」
初晨搖頭：「剩下的事情，只能四師父自己來。」
在這個時候，萬向三位老師也是離開自己的洞穴，走來這邊仰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