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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三兩下嚼完冰塊，咳了兩聲，萌萌地看著李世民：「陛下，臣……只是個孩子啊。」

好吧，歷史因為一個小陶罐的出現而徹底改變了軌跡，朝一個任何人都無法預料的方向瘋狂發展，大唐皇帝陛下掠奪土地有了更加犀利的武器，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後世歷史學家若有知，一定會把……王樁吊起來抽一頓？

李世民盯著他：「你有話說？」

「陛下，火器這個東西，範圍很大，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火器都可以應用……」

東陽把玩著手裡的陶笛，嘴裏哼哼有聲，似乎在默記李素剛剛吹奏的曲調，過了一會兒，抿著嘴悄悄笑了笑。

「還有，關於火器局少監的事……臣前幾日認識了一位大臣，姓許，名敬宗，臣與他言談時覺得他……嗯，頗富謀略，深識大體，既有忠君愛國之心，亦有心憂廟堂天下的拳拳盛意，嗯嗯……」

很暖心的待客方式，類似於前世的陌生人見面先發一根煙當作打hｔｔps://wｗｗ•hｅtuｂook•cｏｍ.coｍ招呼，彼此間的陌生感隨著煙霧縹緲瞬間消逝殆盡。

李世民一揮手：「要啥給啥，噶嘣噶嘣……」

李素當然也不客氣了，他也很怕熱的，更何況最近不知為何，臉上又冒出一顆青春小紅痘，估摸是天氣熱上火，煩得徹夜難眠，總覺得沒臉見人，照鏡子都沒心情了。

「朕意長安城東郊二十裡外劃一塊地方，駐重兵把守，設火器局一，你任監正，正五品，另任少監二人，匠作百人，專司研製火藥震天雷之用，三日後上任去吧，噶嘣噶嘣……」李世民嚼著冰塊把該說的都說了，這次沒有一句問句，簡單的說，這不是奏對，而是宣李素進宮聽聖旨。

「奏來。」

東陽很想聽這個故事，但良好的教養告訴她，他不想說，她就不能問。

李素怔然，隨即舉杯飲盡冰涼的葡萄釀，漫聲吟哦：「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迅速拈起一塊扔進和_圖_書嘴裏，然後……君臣二人相對無言，同時噶嘣噶嘣……

李素忽然想自扇耳光，幹嘛給自己找麻煩？天上飛的東西當然能造，比如後世的熱氣球，材料和燃料合適的話真能飛起來，但是……那東西造起來好麻煩，真懶得干這種沒任何好處的事。

李世民仍在暉政門內的安仁殿召見他，今日的李世民只穿了一身黃色便袍，跟東陽說的一樣，大殿四周果然擺放著許多冰塊，宦官內侍賣力地扇著大團扇子，李世民仍熱得額角冒汗，以往所見的皇帝威儀今日全然不復，嘴裏甚至噶嘣噶嘣嚼著冰塊。

……

李世民揚揚眉：「來一塊？」

「再作，朕讓你橫著走出宮。」李世民怒哼。

「用！儘管用！只要能造出好東西，朕不吝嗇錢物。」

宮裡來了旨意，陛下宣召李素進宮奏對。

唐朝的宦官很辛苦，特別是唐朝初年的宦官，不跑腿時只是個侍侯貴人的角色，跑腿時也只是個傳話的，長安城內還好說，恨的就是和-圖-書李素這種人，住在離長安城六十多里，騎馬跑斷腿也不見這新封的混賬爵爺掏出點小費慰勞一下。

李素被她從鄉愁中驚醒，笑了笑，無所謂地點頭。

李素拱手：「一應人力物力……」

耳邊忽然響起許敬宗跟他說的那番話，其實，世上從皇帝到販夫走卒，誰能真正悠閑一世？各有各的忙碌罷了，不讓他悠閑的權力掌握在別人手裡，他有什麼資格做個閑人？

不是因為王樁的話，這東西出不了世，王樁是千古罪人，沒錯，是這樣的。

李世民停止了咀嚼，吃驚地盯著他：「天上飛的？咋飛？」

聲漸凝噎，似向前世告別。

消火的冰塊，實在不能拒絕……

「有。」

「李素，這裏便是你的故鄉。」東陽重重地道。

李世民不耐煩了：「說人話！」

李世民很大方，登基十來年的休養政策令這兩年的國庫鼓了起來，他才有底氣擺出一副挺著肚子的暴發戶形象。

「臣請陛下把他調來任少監，熟人好辦事。ｈｅtuｂoｏk.coｍ.coｍ」

李世民盯著李素看了一會兒，良久，方才緩緩道：「朕准了，但李素你給朕聽清楚，火器局交給你，莫玩甚花樣，錢與物朕都給你，慢一點也沒關係，但朕遲早要見到東西，若不然，你和許敬宗罪莫大焉。」

「陛下恕罪，臣失言，沒有天上飛的，也沒有水裡游的，只是打個比方，臣的意思是，研製花樣更多的火器，需要耗費很長的時間，畢竟這是個很危險的東西，研製時必須思之再思，用的材料和原料也許會很多，而且還要做好浪費大部分的打算，因為一旦火藥秘方里的幾種配比不對，便意味著原料已浪費，需要重新製作……」

李素無辜地望著他，同時，無辜地嚼著冰塊：「噶嘣噶嘣……」

靜靜看著李素沉默的樣子，東陽忽然劈手奪過了他手裡的陶笛，道：「以後別吹這個了，吹得人心裏慌慌的，不好聽。」

李素只好穿上那件略顯娘炮的淺緋色官服，腰間掛上一個銀魚袋，騎上馬兒跟著宦官進了長安城和*圖*書太極宮。

「敢問陛下，所謂火器研製，需要研製什麼？」

李素嘆口氣，其實上次進宮奏對，見李世民對火藥如此狂熱的態度后，李素便有了這種預感，見識過火藥威力后，但凡稍有雄心壯志的皇帝都不會對它視而不見，而研製發展火藥的人選，除了他這個發明者以外，還能是誰？

「這天氣，熱得邪性……」李世民皺著眉，朝宦官示意了一下，宦官急忙將一碗細碎的冰塊捧送到李素麵前。

東陽不明白李素想念的家為何在前世，她只覺得剛才那首曲調里有一種深深的哀愁，彷彿一陣綿綿的凍雨，直接淋進了她的骨髓里，令她憂傷到顫慄。

李世民冷笑：「你問朕，朕問誰去？東西是你造出來的，怎麼把這個東西變出花樣，變得更利於我大唐雄兵征伐天下，那是你這個火器局監正的事情，朕管得了那麼多？」

他……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那個故事有喜有悲，有笑有淚，他的詩，他的國策，他造出的震天雷……或許都在他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