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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殘聞言心中酸楚，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犬養人面？這是什麼名字啊？」莫殘忍俊不已。

鬼船一郎想了想開口道：「當年襲擾首裏海邊這一帶的流寇，我知道他們是薩摩國隼人族的武士浪人，裏面還有相熟之人。他們一般只是殺人劫財不擄人口的，既然帶走孩子就肯定是本人無法生育才這麼做的。這個好查，我明日就回薩摩蕃，你可以隨我一同去。」

英子依然跪在那裡不肯起身，莫殘無奈回過身來對鬼船一郎說道：「要我去殺犬養也可以，但是有一個條件。」

「表姐，你可曾想過帶著福男離開納喇弘？」莫殘問。

莫殘回到客棧，心中盤算著準備前往東瀛一趟，可是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不知何時才能打探到壽男的下落，他當年被擄走的時候只有五歲，可能還不記事兒，這樣找尋起來就更困難了。陸氏說壽男福男兄弟倆的左臀都有一塊相同的胎記，可又不是長在臉上容易辨認，究竟該從哪兒下手呢。

鬼船一郎看見莫殘啞口無言，心中暗喜，知道戳中要害了，於是乘勝追擊道：「有人看見你與陸氏一同跪在那裡拜祖宗牌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納喇福一定是你倆的私生子吧？」

「薩摩蕃櫻島的島主犬養人面。」

「鬼船先生若有事，請直說無妨。」莫殘乾脆說道。

「表姐，壽男和福男在哪兒？」莫殘問。

鬼船一郎拍拍手，內室轉出一位穿和服的少女，他認出正是hetubook.com.com鬼船一郎的女兒英子，她沖莫殘微微一笑然後開始為點炭火煮開水涮杯沖茶，動作嫻熟而優雅。

「好，一言為定，有了孩子的線索，老夫便替你除掉犬養人面。」莫殘爽快的答應了。

莫殘也將發配為旗奴的其他女眷情況說了一下，繆氏死於獄中，沈氏發配披甲人不堪忍受凌|辱而自盡，所有人的結局還是陸氏一家為好。

「不錯，我正是徐家後人，徐素娘之子莫殘。」莫殘小聲說道。

莫殘趕緊擺手道：「不要說了，老夫一大把年紀怎能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兒。」

鬼船一郎搖搖頭：「此時還未提及，我必須要證實他有能力殺得了犬養才行，於是就請薩摩藩二刀流的高手鬼多見來到琉球，讓他與納喇福進行一場最終比試。誰贏了就將英子許配給他，作為鬼船家族的女婿有責任殺犬養奪回櫻島，這也是鬼船家最後的機會了。沒想到納喇福不敵鬼多見，而鬼多見卻又被你的兩截甘蔗打得人事不醒，兩人令我大失所望。」

「什麼人？」

「啊，」陸氏更加驚訝了，疑惑的說道，「素娘年齡比老身還小，你怎麼可能……」

進屋后發現這是一個敞開式的大屋子，架空地板，柱樑板壁不施油漆都是木頭原色，地板上鋪著大片的榻榻米，北面分隔有小房間，木格門上糊著窗戶紙。鬼船一郎正盤腿坐在大廳內的茶几前，見到莫殘到來迅疾起身，ｗｗｗ.ｈeｔｕbｏoｋ•ｃom•ｃom熱情的招呼著請他過來坐在墊子上，笑容滿面的開口說道：「莫先生，請你來品嘗一下我們東瀛的茶道。」

鬼船一郎開口說道：「莫先生乃是武林中奇人，兩截甘蔗打敗東瀛二刀流高手，如今已經傳遍首里的大街小巷，婦孺皆知啊，先生的功夫真是匪夷所思令人神往。」

「好，爽快，那我就直說了。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物色一名真正的高手，原以為二刀流的鬼多見武功超群，請他來擂台一試，沒想到竟然抵不住兩截甘蔗，實在是令人汗顏啊。」

「可是我已經付不出高額的殺手費用了。」鬼船一郎急著說道。

「咚咚咚」有人叩門，一名東瀛浪人手持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遞給莫殘，口中說道：「莫先生，鬼船會長的有請。」

「我是以易容術喬裝的老頭，其實今年只有十八歲，娘還健在，是她讓我來找你們的。」莫殘解釋完又迅速變回了老人家。

「你是想讓我去殺犬養人面？」莫殘明白了。

納喇弘從未把她娘倆當作旗奴看待，在琉球國以夫妻相稱並一直照顧有加。此地遠離大清國，否則被人知道他以旗奴為妻舉報上去就麻煩了，所以徐家一事連福男都不知道，那個禮官王泰雨也一直以為陸氏本就是納喇弘的原配。

莫殘一聽哭笑不得，但是又無法解釋，心裏琢磨著如何回答。

徐家案發以後，家中老少一併押解到了京城，徐食田和徐書田兄弟二人被斬首，一ｈeｔｕｂoｏｋ•ｃoｍ.ｃｏｍ乾女眷和嬰兒沒入旗奴，陸氏帶著壽男福男被發配給了納喇弘參將作為奴僕，不久后便隨同著一起來到了琉球國。納喇弘是一名武將，曾在一次鎮壓回疆的叛亂中被箭射中了下體，從此喪失了生育能力，因此一直都沒有娶家室，於是便把壽男福男當成了親生兒子養育。來到琉球的第三年，遇到薩摩藩倭寇上岸燒殺劫掠，在海邊上把壽男擄走了，這些年來納喇弘也託人多方四處打聽尋找，但始終也沒有音訊。

鬼船一郎解釋道：「此人姓犬養，名字叫人面，我們東瀛人的姓氏與大清國有所不同，大都是以居所為姓氏，比如靠近村裡水井的就取姓氏為『村井』，近山的叫『山口』或『山下』，近水稱『小澤』，諸如『渡口』、『渡邊』等等不一而足。」

鬼船一郎一聽忙說：「什麼條件？莫先生快快請講。」

陸氏此刻才恍然大悟，霎時間淚水湧出，壓抑不住多年來隱藏在心底里的痛苦無聲的抽泣起來，口中喃喃說道：「食田，你都聽到了么？素娘姑姑還活著，他的兒子來看你們了。」

莫殘苦笑道：「英子姑娘快請起來，你們弄錯了，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想要他去行刺一個人。」

莫殘心下暗自吃驚，如此隱秘之事，東瀛人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了？可能在聞得大君御殿內與陸氏見面被東瀛人盯上了。

莫殘沒有做聲，默默的坐在茶几旁。

「老夫可沒答應去殺犬養。」莫殘盯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鬼船一郎的有色眼鏡冷冰冰的拒絕了。

莫殘轉身走出了大殿，在大殿門口監視他的那個東瀛浪人也匆匆的離開了。

莫殘回到茶几前坐下：「幫我尋找一個孩子，多年前在海邊玩耍時被薩摩藩倭寇擄走了……」他把壽男丟失時的情況大致述說了一遍。

「莫先生，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談談條件吧，」鬼船一郎突然臉色一變，語氣變得強硬起來，「你與大清副使納喇弘將軍的妻子陸氏有染，這事兒如果說給了納喇弘聽，我想你是知道後果的，當然憑你的武功可以全身而退，不過陸氏則會因此而送命。」

莫殘冷笑一聲：「這個嚇不倒莫某，你若是想去告發儘管去好了，老夫告辭。」說罷站起身來離去。

「正是，櫻島原本一直都是鬼船家族世襲島主的，數年前犬養人面帶了一群武士登上了櫻島，鬼船家滿門被滅，只有我和小女英子逃了出來。這些年花了不少錢聘人刺殺犬養，其中有東瀛武士也有琉球的高手，但都死在了犬養的村正刀下。如今財產已所剩無幾，」鬼船一郎揮揮手讓英子退下，然後接著說，「半年前，擂台上來了個大清國武當山學藝歸來的納喇福，年輕英俊武藝非凡，打敗了眾多的東瀛浪人，我就準備請他殺掉仇人犬養人面，事成就把英子許配給他。」

鬼船一郎頓時傻了眼，不知所措的愣在那兒，沒想到這個莫先生竟然無動於衷，自己的算盤完全落空了。

陸氏嗚咽著說道：「納喇福就是福https://www.hetubook.com.com男，哥哥壽男五歲時在海邊被薩摩藩倭寇擄走至今下落不明……」她斷斷續續的講述了當年所發生的事情。

陸氏搖了搖頭，答道：「納喇將軍對我們母子有恩，況且福男一直都以為他是將軍的親生兒子，我不想讓其受到精神上的打擊，等到納喇弘去世或是在我臨死之前再告訴他這一切吧。」

這時，英子突然跑出來跪在了莫殘的面前，嘴裏帶著哭腔說道：「莫先生，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您真的是納喇福的親生父親嗎？我想嫁給納喇福，他也喜歡英子，請您老人家發發慈悲成全我們好嗎？」

莫殘拆開信封，信中只有一句話：有關陸氏之事請隨來人到寒舍一敘。

「物色高手做什麼？」莫殘問。

「若是莫先生不嫌棄小女……」

「那麼養狗的就姓『犬養』了？」

莫殘見大殿內香煙繚繞視線不清，左右亦無人注意，便以意念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從一個老頭瞬間變成小夥子，嚇了陸氏一跳。

「納喇福知道嗎？」莫殘問。

莫殘聽罷沉思一會兒，最後說道：「請把壽男當年被倭寇擄走的詳情告知，我要去把他找回來。」

「好吧，老夫同你去。」莫殘隨即跟隨著那個浪人離開了客棧，穿街過巷，最後來到一座五開間的木架草屋頂的房子前。

「鬼船會長家的是，請入內。」那浪人說道。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陸氏先行離去，莫殘站在靈位前，心中默默的發誓道：「徐家列祖列宗，你們放心，莫殘絕不會讓壽男一個人流落異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