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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麼與剛才的那個山谷一模一樣呢？」朱彪揉了揉眼睛呆愣住了。

吳道明暗自吃驚，方才自己以話語對蔣老二施壓之際，同時凝神傾聽四周圍動靜，可對來人竟毫無覺察。

「嘎嘎……」兩隻碩大的黑烏鴉怪叫著從頭頂上掠過，朝山谷深處飛去。

「吳楚山人。」

蔣老二心下暗自吃驚，這嶺南吳道明露的這一著蘭花拂穴手已臻爐火純青，功力遠勝自己。

吳道明與朱彪告辭出谷，蔣老二止步于門前，象徵性的拱拱手。

吳道明哈哈笑道：「我們還真的是有緣啊。」向蔣老二再次拱手施禮。

「哦，這麼說這些墨寶不是你的了，難道卧龍谷中另有高人？」吳道明追問道。

「蔣先生甚有雅興啊，正巧吳某也有此癖好，我們既然有緣二次相聚，不如今晚把酒談詩論畫如何？」吳道明微笑著說道，突然反手一指……

「吳先生何事嘆息？」吳楚山人問道，聲音清越如乘風。

「這裏山深林密，人跡罕至，真是一處難得的修行之地。」吳道明贊道。

※※※

「嘎……」老槐樹上的烏鴉又在呱噪了，令人煩躁。

「我沒……」蔣老二語塞。

「什麼密道？」蔣老二聞言吃了一驚。

「老ｈｔtps://ｍ.hｅtｕｂoｏk•cｏｍ.ｃｏｍ夫不喜文墨。」蔣老二淡淡道。

「請進。」蔣老二讓開身子，請他倆進屋。

「哈哈哈，講得實在是太好了，嶺南吳道明果然名不虛傳。」門外傳來擊掌聲，話語之間飄然走進一人來。

「再次見面，難道蔣先生不請吳某進去坐坐嗎？」吳道明微微一笑道。

樟樹林越來越密了，聽得裏面嘰嘰喳喳的，抬頭望了望天空，夕陽西下已經快要落山了。

「可以帶我參觀一下密道么？」吳道明漫不經心的說道。

最關鍵的是，此人身上散發的老陰之氣從何而來？

蔣老二徹底沒了聲音，三角眼在不停的轉動著。

「我們進去瞧瞧。」吳道明率先移步，向右側的那個谷口走去。

「吳先生講笑了，老夫還當真呢。」他訕笑著，心想來人深不可測，如果動起手來，自己未必能夠佔得了上風。嶺南吳道明，這個名頭從來沒有聽說過，當然自己封閉在谷中數十年，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此番也不知此人入谷究竟有什麼用意。

吳道明哈哈大笑，道：「朱彪已經有了兒子，吳某並不在意。」

穿過密林拐過山腳，谷中豁然開朗，綠油油的菜地，旁邊和圖書也有一間土坯草房，此刻正升起裊裊炊煙，一股燃燒茅草的香味飄了過來，有著淡淡的鄉土氣息。

蔣老二似乎不知如何作答，最後一跺腳說道：「我就是喜歡這裏的恬靜與自然，純屬個人癖好而已。」

「來者何人？」吳道明急視之。

耳邊吳老的吟詩聲餘音未了，朱彪但覺腰間一麻，身子一軟便失去了知覺。

「這原本就是兩道山谷，地形與植被都很相似，修建了相同的土坯草房，傢具、菜地甚至連蔬菜品種也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個房間有大痴山人的墨寶，而那邊沒有。另外，兩邊卻只有同一個蔣先生。」吳道明平淡的說著。

吳道明看在了眼裡，道：「原來如此，我看這些畫不像是贗品，價值亦是不菲，蔣先生完全可以加以變賣，一生一世受用不盡，何至於在此深山中甘當守林人寂寥一生呢？」

蔣老二臉上繃緊的肌肉緩和下來，聚集起來的老陰寒氣漸漸褪去，尷尬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

「茂林石磴小亭邊，遙望雲山隔淡煙。卻憶舊遊何處是？翠蛟亭下看流泉。」吳道明望著牆上的一幅元末黃公望的淺墨《林壑圖》吟道。

「那邊的谷口，你進去過么？」吳道明問朱彪道ｈｔtｐs://ｗwｗ.ｈetｕｂｏok•ｃom.ｃoｍ。

一路走著，吳道明心中盤算著下一步計劃，到谷口老槐樹下時，吳道明示意休息片刻。

在民間，烏鴉是一種很不吉利的東西，人們往往會把牠同墳墓和死人聯繫起來。

想到此，吳道明一拱手說道：「蔣先生，此番冒昧進谷，多有打擾，既然在下的朋友已不在谷中，吳某這就告辭了。」說罷，暗運真氣，回手在朱彪膻中穴隨意一拂，解開了他封閉的穴道。吳道明其實是做給蔣老二看的，要他有所顧忌，同時敲山震虎，嶺南高手探谷，迫使蔣老二有所動作。

他站住了，這兩隻黑鳥似乎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起先的那兩隻。

身後「撲通」一聲，有人已然倒地。

「你們怎麼又回來啦？」沙啞的問話聲驟然響起，門內走出一人，正是蔣老二。

「唉，可惜呀。」吳道明發自內心由衷的感嘆。

蔣老二默默不語。

「我見先生堂堂相貌，竟是半世孤僧之命，故有此感嘆。」

「絕對沒有，幾十年了，老夫也時常感到寂寞。」蔣老二急忙回答。

吳道明心中也是感到蹊蹺，這不像是有人布置了奇門障眼之法，難道真的有兩條相同的山谷？不但樟樹林相同，溪水相同，就連房子菜地和*圖*書都相同？說不定，這茅草房裡也有個黃鬍子蔣老二哩。

「嘿嘿，兩谷之間陡壁懸崖，若是沒有一條密道，你又如何能夠來去自如。順便說一聲，那兩隻烏鴉是在給你通風報信的吧？」吳道明冷笑道。

吳道明心想，若此人確為寒生背後的高人，並傳給了曠世醫術，則當然不會傷害寒生。若不是呢，那寒生就有可能出事了，因為一路上並未見寒生和那條大黃狗，如此推斷，寒生十有八九仍在谷中。從其剛才出手之狠，認穴之准來看，這蔣老二已非一般江湖好手可比，可是以這般身手竟然蝸居深山老林幾十年，實在是難以想象。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不得不呆在這裏，身不由己。這卧龍谷中究竟隱藏有什麼秘密呢，以至於一個江湖高手默默在此守候數十年？

「媽呀，怎麼回事，遇見鬼啦。」朱彪頓時瞠目結舌。

吳道明越想越興奮，他斷定此谷必有蹊蹺，完全值得自己一探究竟。不過，此時絕不可操之過急，需要設法引蛇出洞。

「此人憨頭憨腦，不要讓他壞了我們的雅興，」吳道明仰臉望著牆上的畫，說道，「想當年，黃公望隱居富陽廟山塢筲箕泉，踏遍富春江兩岸，寄情于山水之間，其《富春山居圖》堪稱淺墨山水ｗwｗ.ｈetｕｂoｏｋ.com•com畫鼻祖。吳某見蔣先生這陋室之中，竟收藏有大痴山人的墨跡，不由得心生感慨，蔣先生看來也是精於丹青之人，不知有何墨跡傳世？」

蔣老二未吭聲。

朱彪懵懵懂懂的爬起身來，嘴裏嘟囔著：「怎麼睡著了？」

「請問你們返回來又有什麼事兒？」蔣老二板著面孔說道。

「唔，忘記了問你，吳某方才進谷時牆壁上並沒有任何字畫，我走以後，先生匆匆忙忙將這些畫掛出不知何故？」

「守林人自然都是呆在林深處，嘿嘿。」蔣老二道。

此人骨骼清奇，天庭骨隆起，枕骨強、項骨平，眉骨伏犀，太陽骨有線、鼻骨有芽，顴骨雙突，已經是骨有八起，只可惜差最後一起，成就不了王侯之相，反而「圓而無串，半是孤僧」。

土坯草屋內的擺設與先前的那所房子相同，一張木板床，簡單的桌椅，白石灰水粉刷過的牆壁，唯一不同的是牆壁上掛著幾幅水墨山水畫。

「不是你新掛上去的？哦，我明白了，這原來不是同一間草屋，對么？」吳道明彷彿恍然大悟般。

蔣老二見狀一愣，疑惑的望著吳道明。

朱彪伸起脖子看了眼，搖頭道：「沒有。」

進到谷中，裏面的景緻竟與方才的那道山谷相仿，吳道明信步沿著蜿蜒的小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