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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有酒今朝醉，

老祖尷尬的對乾老大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道：「明代的酒不太好搞啊，唉，我也是力所不能及。」

乾老大和藹的笑了笑，故作神秘的說道：「這個么……涉及到個人隱私，我想直接與老祖先生談。」

乾老大也不推辭，信步來到了靠牆的那排酒櫃前，大致看了看，無非是些瀘州老窖、山西汾酒、貴州茅台、五糧液之類的，而且玻璃瓶子上面的商標還挺新的，於是微微一笑道：「據聞天門山老祖藏酒無數，原來只不過是從市場上買來的一些常見酒而已。」

梅小影仍舊是不理睬。

許久，老祖彷彿終於下了決心，抬起眼睛，目光瞟向梅小影。

乾老大哈哈一笑道：「關東乾一隻識關東高粱酒。」

乾老大與震四相對一笑。

老祖笑呵呵的說道：「請自去酒櫃中取酒。」

乾老大賣開了關子，故作為難狀道：「對方不要錢，只是要……」

梅小影領著乾老大三人來到了樓上。

黃河曲里沙為岸，白馬津邊柳向城。

老祖搓了搓手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怎麼才能弄到那批酒呢？」

「野拂。」他自言自語道，他發現的是300年前野拂和尚的物品，野拂寶藏就在天門山！據聞，這酒是老祖帶來的，那麼老祖很有可能與野拂寶藏有關，嗯，這個發現太重要了，乾老大沉吟著。

「錦州同盛金燒鍋？沒聽說過。」老祖搖了搖腦袋道。

乾老大見縫插針道：「老祖看來是有難言之隱嘍，不知在下能否幫上忙？」

「既然老祖無甚把握，老夫也就不再勉強，這就告辭，回復我的朋友說，讓他另做打算了。」乾老大拂袖準備離去，此乃欲擒故縱之態。

樓上頓時安靜了起來，乾老大朗聲道：「關東郎中乾一求見天門山老祖。」

果然，老祖按捺不住了，忙說道：「且慢，待我與內人商議片刻，再答覆你。」說罷咚咚咚的跑下樓去了。

天亮了，吵鬧著要找肉屍小美人的師太，在折騰了大半夜后，終於乏困，靠在吳道明的懷裡睡hetubook.com.com著了。

乾老大微笑著搖了搖頭。

老祖心中一驚，她慢慢的伸出手去，將那兩塊碎片對調了一下，說道：「我看這字像是『拂野』二字，拂有一解，為觸到的意思，如拂雲，觸到雲，拂天，觸到天。拂野，乃是觸到山野，回歸自然之意。」

老祖聞言沉默不語，半晌沒有說話。

待得樓上吟詩音落，乾老大也和上羅隱的古詩一首：

梅小影頗感沮喪，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帶他們去吊腳樓見老祖。

梅小影眼睛一翻，以嘲弄的口吻說道：「你不是不想讓我再接觸他了么？」

莫怨他鄉暫別故，知君到處有逢迎。」

老祖臉一紅，支支吾吾道：「那你們關東老客喜飲何種酒呢？」

乾老大知道老祖在進行思想鬥爭，於是在一旁靜靜的冷眼觀察著。

梅小影也感覺到這個老頭頗為面善，於是態度也和緩下來，她悄聲說道：「究竟什麼事，你若是透露點，我便帶你去見天門山老祖。」

「他們要換年代更早的酒，若是有三百年前明代的酒，他們願以百壇換一壇，條件是沒得說的，可是到哪裡去找明代的酒呢？」乾老大攤開雙手，無奈的說道。

「請關東貴客上樓。」老祖叫道。

「唉，說了也沒用，還是算了。」乾老大嘆氣道。

「哇，好功夫，簡直是飄飄若仙啊。」乾老大及時讚美道。

「啊，此酒竟有如此典故，那酒現在何處？」老祖讚嘆不已，突然之間意識到什麼，壓低聲音悄聲問，「你知道那酒藏在哪兒，對不對？」

樓上有老者探出頭來，滿臉桔皮皺紋，老年斑稠密，但面色卻是紅潤的反常，儘管以前沒有見過面，但乾老大從巽五口中已經得知一二，現在見到了這個祖英，乾老大心下頓生反胃的感覺，師父陽公老僧儘管目的是采陰補陽，但是這種女生男像的老變態怪物，他也竟然下得去傢伙，真是佩服師父敬業啊，乾老大臉上露出了苦笑。

老祖裝作十分驚訝狀，說道：「野拂難道還會是人的名字么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對自己的演技感到十分的滿意。

「遠房貴客可是識酒高人？」老祖在二樓之上喊道。

「你們從何而來？找天門山老祖有什麼事？」梅小影警惕的盤問。

「這次實在是對我太重要了，請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再加上姑嫂的情誼，我求求你了。」老祖哀求道。

「好吧，不說就算了，我也沒興趣打聽，走吧，我帶你們去就是了。」梅小影說道。

老祖點頭說道：「不錯，是我帶過去的一壇酒，可惜呀，都打碎了。」

「唉呀，你這是何苦呢？小心肚子裏面的孩子，都這麼大年紀了，保胎要緊啊。」梅小影連忙去拽她起身。

乾老大一看事情要糟，嘿嘿冷笑了兩聲，從懷裡掏出那兩片酒罈碎片來，放在了桌子上，緩緩說道：「在下住在天門客棧，早起發現西屋打掃出來的酒罈碎片，他們說是昨日天門山老祖帶來喝的。」

在那一大片鬱鬱蔥蔥的闊葉林里，乾老大一眼便看到了梅小影，在天門山寺，他曾躲在暗處，瞧見了她和寒生前來向師父要綠毛魚，也知道陽公對她是情有獨鍾，因此態度需要謙卑一些。

乾老大壓制住心中的慍怒，這變態佬的表演也實在太拙劣了。

老祖更加著急了，忙不迭的追問道：「說嘛，他們要什麼？」

「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妻子。」老祖高興道。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乾老大想。

坎六最擅長的就是追蹤，輕功和水性都是一流的，他明白老大的意思，出門遠遠的跟在了梅小影的身後，奔月湖方向而去。

「喂，請問這位大姐，天門山老祖在什麼地方？在下有要事求見。」乾老大假裝不認識，這樣有時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乾老大微微一笑，道：「正是。」

老祖立馬警覺起來，懷疑的目光投向了乾老大，說道：「哪裡，不是的，絕對不是的。」

乾老大看在了眼裡，繼續的說下去：「不知老祖可曾聽聞這樣一則秘史，清道光乙巳年間，林則徐禁煙有功，hｔtps://www.ｈeｔｕboｏｋ.ｃｏm•coｍ道光皇帝特下旨同盛金燒鍋釀造上等好酒，犒勞禁煙將士。后英軍大舉進攻，被逼無奈的道光皇帝，將林則徐發配伊犁，同時將犒勞禁煙將士的美酒，準備運去贈送英軍討好。關東人硬漢多，同盛金燒鍋掌柜孟融毅然將此酒密藏於地下，朝廷一怒之下，將抗旨的孟融腰斬。從此，這批美酒究竟藏在何處，遂成千古之謎。」

「要什麼？」老祖急切的說道。

明日愁來明日愁。」

「野拂是李自成的侄子李過出家后的法號，他是闖王心腹，官至將軍，也是好酒之人。公元1644年，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李自成一百多萬義軍不敵滿洲十萬鐵騎，最後遇英親王阿濟格，兵敗湖北九宮山，只帶了幾十騎突圍了，隱身石門夾山寺，法號『奉天玉和尚』，而李過則來到了天門山寺，法號便是『野拂』。」乾老大強忍著並解釋道。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老祖乾脆耍起賴來了。

乾老大心下尋思，原來是梅小影才是正主啊。

「我內人已經去找了，但是你們的道光酒在哪兒？」老祖問乾老大道。

老祖在一旁聽的是抓而撓腮，面露喜色，不住地咽著吐沫。

梅小影立刻勾起了興趣，一提氣，從大樹杈上飄然躍下，站到了他們的面前。

老祖繼續裝聾作啞，驚訝道：「關東郎中乾先生對明末清初的歷史很有研究嘛。」

乾老大說道：「他們要換酒。」

太陽升起來了，乾老大等人簡單吃了點乾糧，自己悄悄的將那兩塊壇片藏在了懷裡，然後走出客棧，一行三人直奔天門山而去。

※※※

乾老大說道：「豈不聞，『喝酒喝凌川，抽煙抽牡丹』么？自然是錦州同盛金的燒鍋了。」

乾老大點頭道：「天門山老祖果然機警過人，老夫甚是佩服，若是你我連『野拂』是誰都不知道，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他已改口稱自己為「老夫」，提高了一個檔次。

梅小影張開嘴巴便要喊叫，乾老大伸手示意不要驚動，然後負手而立，欣賞著詩中的意境。

梅小影詫和-圖-書異的望著這三個北方口音的漢子，她始終沒有和他們幾個直接照過面，故此並不認得。

「走，我們今天要去會一會那個天門山老祖。」乾老大吩咐道。

乾老大說道：「老夫滿洲正黃旗人。」

乾老大慢慢的將兩塊碎壇片翻了過來，「你看壇上這字跡，分明是『野拂』兩個字。」

「是，大哥。」坎六答應了一聲，隨即走下了吊腳樓。

老祖搖了搖頭，未置可否。

乾老大早起聞到了那股清香的酒氣，唉，真的是好酒啊，可惜打爛了，他站在後院惋惜的望著那些酒罈子的碎片。

麻都昨夜已將屋裡打爛掉的酒罈酒杯和破桌子清掃出去，扔在了後院子里，屋內還彌散著淡淡的酒香，大家都打起了盹。

老祖跑到外面，看見小影正在晾曬採摘下來的樹葉子，忙上前說道：「小影啊，一百壇道光啊，你……」

※※※

「撲通」一聲，老祖竟然跪下了。

乾老大心道，要攤牌了。於是清了清喉嚨，說道：「老夫受朋友之託，來和天門山老祖做個交易，以一百壇道光25年的同盛金燒酒換老祖的一壇野拂珍藏的明末時期的酒，還望老祖不要再推辭了。」

「得即高歌失即休，

老祖臉色漲得緋紅，支支吾吾的說道：「說實在話，那壇酒是我家內人搞得來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搞到一壇了。」

「嗯，乾先生，你來到天門山上，究竟想要做什麼？」老祖索性要問個明白。

梅小影「哼」了一聲，沒有理睬她，鄙夷的瞪了老祖一眼，扭頭咚咚咚下樓去了。

※※※

自己關東弟兄總共八個人，兌二和離三去了香港，是陽公師父抽調去監視師娘的，艮七坤八被師父處死，巽五是師父的心腹，昨晚也跟著返回天門山寺去了。唉，自己的手下，只剩下震四和坎六兩個人了。

老祖支吾道：「你能不能向老怪物再要一壇？就一壇。」

「換酒？」老祖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條件。

乾老大平靜的說道：「你放心，坎六，你去到就近的集鎮上去打個長途電話，要他們已經準備好的那一百壇道光25https://www.hetubook.com.com年的御酒即可起運，快去。」

老祖望著小影遠去的背影，興奮得跳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了吊腳樓。

老祖的心中其實何嘗會不樂意呢，這便宜可是佔大了，可是，他又扭頭望下樓梯口，但並沒有看見小影。

此刻，梅小影正騎在一株大樹的樹杈上，採摘著樹葉。

「他們說是明代的美酒。」乾老大漫不經心的隨口道。

他們穿過了那片樹林，由山陰處攀上了山樑，朝南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座木頭吊腳樓。未及樓前，便聽到渾厚的吟詩聲：

有一塊碎片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走上前伸手拾了起來，碎片上有淡淡的字跡，他的心猛烈地顫抖了一下，不錯，那是一個「拂」字，儘管字尾破碎掉了，但仍舊可以猜得出來。

梅小影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幹嘛？」

乾老大馳騁關東黑道數十年，對關外的燒酒知之甚詳，於是清了清喉嚨，侃侃而談：「清嘉慶六年，錦州城北羅檯子屯滿人高士林開設酒坊，著名的有燒鍋『龍票』，那是直供朝廷的，屬皇封燒鍋。民國十五年（1926年），張學良將軍籌辦葫蘆島軍港和錦州大學時，曾讚美凌川酒並揮筆寫下『酒中仙』三字。當年的朱德總司令1954年題詞盛讚：南有茅台，北有凌川。此酒釀製按滿族傳統工藝，採用紅高粱、薏米、穀子、稗子四種雜糧，以關北馬尾松樹花粉、人蔘鹿茸粉制粬，粬中加入了26種中草藥，採用木製酒海穴藏，木酒海內壁用鹿血、香油、宣紙裱糊，穴藏三年以上方可出酒，酒出窖后呈微黃，清冽爽口，實乃上上之品啊。」

梅小影臉一紅，放下手中的活計，說道：「好吧，我現在就去，萬一那老怪物不肯，我也沒有辦法，另外你要小心，別讓人給騙了。」

多愁多恨亦悠悠。

「高館張燈酒復清，夜鍾殘月雁有聲。

乾老大繼續尋找著碎壇片，果然在另一塊碎片上有一個「野」字。

只言啼鳥堪求侶，無那春風欲送行。

「唉，」梅小影嘆了口氣，說道，「起來吧，我去問問那老怪物，但是沒有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