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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柳老請兩人坐下，犀利的目光望著小建，口中緩緩說道：「你是誰？」

「貴人是誰？」

「屍？」小建詫異的望著她，語氣顯得有些魯莽，「師父說二師姐是綿屍，難道大師姐也是屍么？」

東東追出來問她幹嘛去，小建也只是笑笑，並未作答。

首長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對這個從小就任性慣了的外孫女，他是一點都沒轍兒。不過小建露的這一手詭異武功卻是令他驚訝不已，一張薄薄的紙質名片竟然出手如利刃一般割斷柔軟的窗帘，若是沒有修鍊數十年的強大內力，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她離家出走的這些日子里，究竟發生了什麼？此刻，孩子已經被東東帶回自己房內母女說話去了，等抽空非要詳細問清楚不可。

門開了，一位氣質高貴，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梳長發的老年婦女詫異的望著他們，溫文爾雅的問道：「你們找誰？」

柳老的目光驟然嚴厲起來，嘴裏訓斥道：「小孩子切不可胡說一氣，本門武功乃是江湖頂尖的絕學，沒有數十年的苦修根本窺不到門徑。」

「我才不怕呢，」小建嘴上說著，心裏想，自己怎麼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江湖高手了，「大師姐，您以前……死過？」

「只有幾天？」柳老愕然道。

「你會算命？」她疑惑的望著他。

「是啊。」小建不解的望著她。

「好像是『故意傷害』，聽說已經被釋放了，沒啥事兒。」年輕女人回答。

「嘿嘿，從事多年的教務工作了，大家都知道『隔壁老王』看人一拿https://m.hetubook.com.com一個準兒。」老王自誇道。

小建搖了搖頭：「我學習成績一般，考不上清華的。」

柳老淡淡的答道：「當年騰衝城血戰，我傷重不治，最後死在了馬站大空山下……」

「黃小建。」小建淡淡回答。

小建看見姥爺吃驚的樣子，心中頗為得意。

「你父親呢？」

老王眼睜睜的瞅著小建與冉和進了屋，房門隨即「砰」的一聲關上，無奈只得悻悻的下樓。他來到車前，告訴司機先回清華園，然後自己坐到了樹蔭下，默默的盯著公寓大門。

「什麼？」小建聞言吃了一驚，於是急切的追問道，「她犯了什麼事兒？」

「那早就應該退休了呀……」那男人疑惑的說。

柳老聞言一愣，隨即說：「請進來吧。」

「就住在京城什剎海，家裡有媽媽和姥爺。」

小建心中尋思著，看來這位大師姐的脾氣可能不太好，興許就是用「摘花飛葉」傷的人也說不定呢。

「你叫什麼名字啊？」老王迴轉身笑眯眯的問。

柳老苦笑了一下：「我當年從南洋肄業歸國，志願加入了滇緬史迪威公路的修建，因為是學建築的，因此負責公路橋樑方面的施工，在那兒認識了你們198師的葉將軍和覃團長。」

柳老回過頭來打量著她，不無疑惑的說道：「你自稱是古樹姥姥的關門弟子，可看樣子也就只有十幾歲吧？又不是什麼屍，這怎麼可能呢？」

柳老苦笑著搖了搖頭，同情的說道：「那就是說什麼都還ｗwｗ•heｔubｏoｋ•ｃｏｍ•ｃom不會，姥姥讓你來京城找我，是想代替師父授藝了？」

「很早就死了。」小建眼圈一紅。

柳老並未搭腔，仍舊是面無表情。

吃完早點，小建帶著西裝革履，外貌煥然一新的冉和走出了家門，打的直奔海淀的清華園而去。

※※※

「呵呵，他們都叫我『隔壁老王』。」中年男人坦然答道。

「我就是。」那女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嗯，是這樣的，」男人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小建身上，神情也越發的細膩了，手裡不時翻動著一本厚厚的大冊子，嘴裏柔聲說道，「哈，找到了，按你所提供的情況來看，也就只有首規委的柳老最符合了。她現在一個人住在工體北路的三里屯附近，我立刻安排車子親自送你們過去好嘛。」

「好名字啊，大氣，呵呵。」老王硬往上搭訕。

「老王，院部一會兒還要開會呢。」那女人提醒道。

根據學院教職員工名冊記載的地址，老王帶著小建和冉和來到了一座公寓門前。

小建本就出身官宦人家，性格闖蕩，一入清華園，便帶著冉和徑直來到了教務處。

柳老平靜的看著她，畢竟是個孩子，說話沒深沒淺，但是倒也率真，天性表露無遺。

老王叫來了一輛黑色的豐田小卧車，自己坐在前面，載著小建和冉和駛出了清華園，直奔朝陽區三里屯方向而去。

「呵呵，」老王神秘的一笑，「不要緊，有貴人幫忙就可以。」

※※※

「綿屍？」小建疑惑的晃著腦袋，纏著柳老問，「大師姐，人死了hetubook.com.com怎樣才能成為『綿屍』呢？」

「您是柳小曼教授么？」老王搶先說話。

「大師姐，您也是遠征軍啊。」小建在一旁驚訝不已。

「紛兒，紛兒在哪兒？」冉和忍不住的眯起眼睛四處張望，一看便知有著嚴重的眼疾。

冉和連聲道謝，心想京城畢竟是首都，不僅熱情友善而且還樂於助人，「請問您怎麼稱呼啊？」他客客氣氣的問著。

「不是，『鵝毛功』和『樹須功』我都已經學會了。」小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他們要找的人會不會是建築學院退休的柳小曼教授？」旁邊桌子上的一位戴眼鏡的年輕女人突然道。

「有六七十歲了。」冉和在一旁答道，他曾聽古樹姥姥提及過。

柳老目光打量著小建和冉和，這兩人並不相識。

老王剛伸腿邁過門檻，卻被柳老止住，口中婉拒道：「小王，謝謝你了，請回吧。」

「建，建國大業，小，『治大國如烹小鮮』嘛，看得出你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干出驚天動地大事兒的。不過嘛，在成長的過程當中，一定得有貴人提攜才行。」老王侃侃而談，不愧為是中原最高學府中人，說起奉承話來臉都不紅不白。

「有好幾天了。」

「我是紛兒的丈夫，中國遠征軍陸軍第54軍198師少尉排長冉和。」冉和騰地站起來，身子挺得筆直，口中朗聲道。

柳老聞言一愣，狐疑的目光驀地轉向了冉和：「你又是誰？」

「沒錯，我也是一具綿屍，你害怕么？」柳老雙眸直勾勾的看著小建，口中緩緩說道。

「真的，大師和*圖*書姐，我沒有騙你。」小建極力爭辯著。

柳老微微一笑，她現在有點喜歡這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兒了，於是耐心的解釋說：「人死亡的時候若機緣巧合，便有可能產生十八種屍變，綿屍便是其一。當年在大空山鵝毛樹下，是師父用根須將我纏起，封住了奇經八脈的八大要穴，保持了中陰之身，然後以數百年修為的津液哺食，這才屍變為綿屍。」

「我是清華大學教務處的小王，這兩位是來找您的。」老王身子閃開到了一邊。

「姓柳的女講師、教授？大概有多大歲數？」一個中年男人目光親切盯著小建，一臉的笑容，熱情至極。

「是返聘到首規委的那位柳教授么，聽說她前不久涉案被捕了。」中年男子終於想起來了。

「好了，現在說說你吧，今年多大了？」柳老微笑著。

「16歲。」小建回答。

小建心裏面想著如何與兩位師姐見面的事，因此未可置否。

「哦，原來屍變也這麼神奇啊。」小建嘖嘖贊道。

三里屯地處京城使館區，因舊時距內城三里而得名，為駐華外交人員聚居、生活與外事活動的重要社區。

「小建，你高考時的志願一定要填報清華大學。」老王認真的說道。

「怎麼大氣？」小建不解，在學校里同學們都說這是男孩子的名字，令她心裏曾留下過陰影。後來聽母親說，自己的父親叫黃建國，因此才起名「小建」，是懷念父親之故。

「家在哪兒？都有些什麼人？」

「嗯，我知道594團，團長覃子彬攻佔北齋公房日軍據點時殉國，唉，轉眼都快https://www.hetubook.com.com五十年了。」柳老唏噓不已的嘆息道。

「我知道了，是師父姥姥救了你，就像紛兒姐一樣。」小建叫了起來。

老王笑而不語，意味深長的眨了眨眼睛。

「大師姐，」冉和疑惑的問道，「您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就是這裏了，柳教授就住在這棟公寓的201室。」老王熱心的率先走上樓梯，然後輕輕的叩響走廊盡頭的201室房門。

她隨即吩咐已經看傻了眼的勤務人員，帶著冉和去衛生間洗澡刮鬍子，然後獨自跑去姥爺的卧房裡，也不管其是否樂意，找出了一套毛料西裝和皮鞋，交給冉和換上。要去與別離了四十年的紛兒相會，總得打扮一下才是。

「是的，鄙人任職的594團參加了高黎貢山和收復騰衝城的浴血作戰……」

「就說我出去辦事兒不在，人家小姑娘尋親有了困難，我們管理部門理應儘力提供幫助嘛。」中年男人執意要送小建和冉和去找柳教授。

清華大學誕生於1911年，是以美國退還的部分「庚子賠款」建立的，因坐落京城西北郊的清華園而得名，當年王國維、梁啟超等人也都曾在此任過教。

貴人……小建想想也是，有良哥、費叔和古樹姥姥可不都是自己的貴人么？

「198師？」柳老詫異的目光直視冉和，疑惑的問道，「師長是葉佩高將軍，你參加過1943年5月的滇西反攻作戰？」

「是古樹姥姥讓我來找你的。」小建上前一步小聲說道。

「嗯，你加入本門多久？」

「大師姐，我叫黃小建，是古樹姥姥的關門弟子。」小建自我介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