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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獄

作者:秦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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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江南行 第三章 書劍飄零少年行

上卷 江南行

第三章 書劍飄零少年行

正說著,趙管家從城裡回來了。太公問道:「早間托你的那事辦成了?」趙管家輕聲附在他耳邊道:「辦好了,是上好的雲南檀木,我叫人放在後院中了。」太公又吩咐他道:「延請的京中的劉教師已經到了,晚上莊裡要擺宴接風。你先去西村請一下陳知耕老爺子,再上東村請一下王師傅跟錢師傅,一起過來,今晚大家熱鬧熱鬧。」趙管家去了。
太公默然半晌,隨即頷首笑道:「賢侄果然有出息,你這脾氣就跟令尊一樣,老夫喜歡。」
劉不取打量了一下環境道:「太公莊上所處地勢不凡,人如置身在畫中,清風高竹,山岩似鐵,足以養性。」太太公微笑道:「鄉村陋野,哪裡及得上北地一馬平川,人材傑出。」
劉不取道:「子深叔父老在哀嘆生不逢時,卻也無可奈何,終日在朝中兩頭受氣。」
太公不悅地斥道:「多話。此話不得亂說!」
關山三百四十里,胡兵放馬若等閑。
「燕山日落風沙起,茫茫原野去無邊。
太公道:「你這是抬舉了他。以後還望從嚴管教。」劉不取應承了。太公便叫修流先下樓去。隨後太公問劉不取道:「賢侄,你方從京https://www.hetubook.com.com師來,可知目下京中局勢如何?」
太公錯愕一下,他原以為周修涵延請的必然是位上了年紀的先生,沒想到卻是個年輕後生。太公問道:「先生便是犬子修涵引薦的館課塾師嗎?」
太公皺了皺眉頭,隨即又臉面一松,笑道:「劉先生快快請進。家室寒陋,但請將就。」
漁陽鷹翔狼奔突,黑水箭飛草連天。
劉不取忙起身道:「伯父如此盛情,小侄如何敢當?」太公笑道:「山野村居,無以待客,賢侄不必客氣。在敝府上,你往後就當是在自己家中一般。」
周太公接著便上「迎風樓」去了。他躺在竹榻上,看著遠處竹風蕩漾,流水潺潺,心境難平。這時修流上樓來請安,太公便要他去請劉不取上樓來。修流請得劉不取來了,太公請他落座,修流則在一邊站著。
銹劍懸置老雕蟲,薊北東望悲荒阡。」
劉不取道:「伯父想翻閱家父的集中的哪一篇文章?」太公沉吟道:「老夫想請賢侄吟誦一下集中的《出幽州行》。那時令尊寫作此詩時,雖身在朝中,卻不忘關外危急。卿班之中,難得此公。」
劉不和-圖-書取道:「說來慚愧,小侄南下時,子深叔父欲將他的大女兒許配與我為妻,小侄不敢領命,便謝絕了。小侄自覺國家有難,自身又身世飄零,何以家為?只怕耽誤了小姐的青春。望伯父不要見外。」
太公道:「子深他生性剛強,為人耿直,這脾氣至今未改,在朝中難免多得罪人,怕成不了大事。老夫如今最掛心的就是他。依他的脾性,倘若京城一破,他定然會以身殉難。他膝下現有一個兒子,好象是與修流同庚。另有兩個女兒,至今還都在家中孝敬父母。也真難為他了。」說著,眼中不覺有些模糊了。
兩人分賓主在廳堂落座了。太公問道:「令尊大人可否是當年的禮部主事劉心水先生?」
午後,方氏咳血不止,周太公一直在她床前守著。傍晚時分,門房的周拐子來報,說京城來的劉不取教師已經到了。太公忙叫快請。他整肅了一下衣冠,來到院外。只見那裡正站立著一個長高清俊的年輕後生,青衣藍帶黑劍,背負行囊,風塵僕僕,氣宇軒昂。
太公滿意地笑了。他對修流道:「流兒,你可記住這詩了?」
他又指著周菊道:「這是小女周菊,年已十https://www•hetubook.com.com八,頗讀詩書,老夫也當她做男兒看待。」
修流點了點頭。太公便要他去書櫥上把劉心水的《洗硯集》找過來。修流翻弄了半天也沒找到。太公嘆口氣道:「看來你小子平時還真沒來翻動過老夫的藏書。難怪學問難以長進。這《洗硯集》在你兄長修涵處,你哪兒找得出來?!以後倘若不再好好用功,跟劉先生長學問,看我如何收拾你!」
那後生長長作個揖道:「在下燕山劉不取,拜過節公。」
劉不取嘆口氣道:「月前闖賊已然破了大同,如今正向北京進擊,所過之處,勢如破竹。眾臣各執一見,全然沒有破敵之策。皇上又執意不肯遷都應天府陪都。依小侄之見,皇朝大勢恐怕不容樂觀。京中卿士又爭鬥不休,令人心寒。家父幾年前也是因為看透這些,憂心忡忡,以故鬱鬱而終。」
太公道:「令尊的《洗硯集》,老夫十多年前就拜讀過了,其中針貶時事,字字如鐵。要是老夫沒記錯的話,他跟修涵是崇禎同科進士出身。可惜英年早逝。如先生不介意,今後咱們就以伯侄相稱。」劉不取恭身拜過了,叫了聲伯父。
修流說記住了。太公要他www.hetubook.com.com重新背誦一遍,他居然一字不漏地從頭到尾背了下來。留不取見了,暗暗稱奇。太公顧對劉不取道:「賢侄,老夫自知去日無多,今後子漸就拜託給你了。」劉不取道:「小侄當勉力而為。我看子漸苗子好,悟性高,習文習武都有天賦,功課上應該沒問題。」
劉不取打量了一會修流,笑道:「公子長得真是不凡,果然少年才俊,是塊習武的好材料。」太公道:「老夫也有心讓他習武,到時也好報效國家。另有一事,犬子尚未有表字,能否請賢侄斟酌定奪一下?」劉不取想了一會道:「就取子漸作表字吧,伯父看如何?」太公捻須微笑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取意甚好。」
太公便喚人把修流,周菊叫來。太公指著修流道:「這便是犬子修流,今年十七歲頑劣不恭,少年時在京師,曾跟一幹將軍們習練弓馬,卻疏於筆墨。還望賢侄多加管教。」
太公長嘆道:「老夫是眼不見為凈。當年顧憲成等人東林與魏逆之爭,尚有正氣,如今卿班內訌,純粹是為了私人聲譽利益。黨爭禍國。你見過了我兒修涵,他一向可還好吧?老夫已有一年多沒收到他的家書了。」
兩人閑聊了一會,留和-圖-書不取問道:「伯父喚我有事?」太公道:「原無大事,只是想閑聊而已。老夫已有七年未曾出山,不知山外氣象,天下安危。你父一生生性耿直,為東林黨清議包圍。我早年跟東林黨中顧,高等人私交甚好,後來卻頗為不屑於清議之道。須知清議亦可亡國,因此聖賢書也不能死讀,要往活處去讀。」他望著修流道:「子漸,這些話你務必銘記在心,人生立世,須得先學做人,然後讀書。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周太公便到後院去看那棺木。他用手指扣擊幾下木材,那聲響沉悶地緊。看來這的確是上好的檀木。棺木已經刷過一層紅漆,烏黑泛亮。太公看著滿意。那門房周拐子過來問道:「老爺,這棺木是為姨奶奶準備的嗎?」
不見壯士飲兵馬,只見牛羊逐草煙。
天地一線虜騎來,可憐長城復綿延。
劉不取道:「家父不幸已於三年前過世。他志氣未舒,卻鬱鬱而終。生前清貧,兩袖清風,只遺下幾冊墨筆。」
劉不取於是起身吟誦道:
劉不取深深看了周菊一眼,見她清麗的眉目中間,長著一個小紅痣。周菊見劉不取看著她,一下羞紅了臉,慌忙把頭低下,輕輕把弄著左手腕上一隻深藍色的玉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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