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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獄

作者:秦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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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江南行 第二十八章 地術犬法

上卷 江南行

第二十八章 地術犬法

話聲未落,他突然雙手各攥住葉思任的兩個腳腕,用勁朝外一掰。葉思任卻紋絲不動,笑道:「君子動腳不動手!看來何先生已經不顧什麼君子的面子了。足下果然是條惡犬!」
陸有關在遠處笑道:「大家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何必定咧著嘴巴大笑道:「葉兄試看,現在如何?」葉思任笑道:「何先生還是不笑為好。你一笑起來,在下有點毛骨悚然,尊容並不太適合笑。」說著,棄劍于地,道:「俗雲,南拳北腿。閩中『地術犬法』,卻以腿法精巧結實取勝。葉某今日便以腿對腿,向何先生請教。」
陳家三兄弟中,陳綬年的悟性最好,劍法原也是最高的。葉思任一著之內便破了他的看家招數,將他的劍擊折,眾人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了。
何必定笑道:「『地術犬法』講究的就是君子動腳不動手。葉兄請了。」
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何必定滿頭是汗,左腳開始微微顫抖,而葉思任的左腳卻紋絲不動。何必定心裏急了,想抽回腿來,卻哪裡抽得動?葉思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自己跟他初次見面,無冤無仇,沒必要給人家難堪。於是便將腿勁略為鬆了松,冀圖何必定討了個明白,收回腿去。這樣既不傷他,也在眾人面前保住了他的面子。
m•hetubook.com.com何必定疲軟地仰起身子笑道:「多謝葉兄手下留情。」
葉思任冷笑道:「這叫天女散花。」眾人忍不住都笑了。
太公冷笑道:「就憑你也來我家拿人?給我退下,讓陳家的人過來說話。」
葉思任看了一下,踏上兩步,繞著圓圈走了一趟,那圈子便被抹掉了。葉思任道:「技擊之道,當恣意縱盪,何先生何必劃地為牢?」
葉思任踏上前一步,笑道:「何先生現下必然想以左腿攻擊我的右肋。江湖上傳言,對付『地術犬法』,只要一把沙子即可,拿沙子往對方眼睛上一撒,高手也成了瞎犬。但君子不為。『地術犬』腿法陰毒,也是君子所不為。何先生適才若起左腿,葉某腳下無情,必將你踢成兩爿。我承讓與你,你卻想加害於我,這是你自做自受,怪不得葉某腿下無情。」
太公聽了陳綬年的話,嘆道:「愚昧子民,一至於斯,悲我皇天,綱頹柱折!」他轉頭跟葉思任道:「思任,夜涼了,老夫有點頭暈,該歇息去了。你就好好陪他們玩玩。看在陳老爺子的面子上,出手不可太重。不過,倘若有誰敢進入大門一步,便是逆賊,格殺無論!這裏還是大明的土地,容不得別人撒野!」
陳二年聽了這www.hetubook.com.com話,氣得鼻子差點陷入了臉面。
葉思任來到一條漢子面前說道:「兄弟,借你的劍用一下。」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劍便已到了葉思任手中。葉思任看了看劍,扣彈一下,嘆口氣道:「這等爛鐵,也只好將就著用了。」
陸知縣上前陪笑道:「太公府上少爺豢養的那隻老虎,上個月前傷了陳知耕陳老爺家的大公子,本縣只想拿公子他去訊問一下。」
於是何必定以左腳為軸心,右腳伸出,在石板上劃了個徑寬近丈的大圓圈,那圓圈入石深約半寸。何必定笑道:「葉兄如能進入圈子盈尺,便是何某輸了。」
陸有方指著葉思任叫道:「出人命了,快給我拿下這兇手。」卻沒有一人敢出手。葉思任道:「在下快意江湖,已經二十來年。陳家欺人太甚,今日已兩次騷擾於我,這周家莊豈是爾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去處?!陳家兄弟,如下次再上門喧囂,別怪葉某劍下無情!」陳家兄弟臉色悻然。
說著旋身而起,雙腳踏落在何必定雙肩上。眾人只聽得一陣骨骼斷裂的響聲,那何必定便如爛泥一般,癱在地上。
他叫周拐子去拿了一壺酒來,站在階前喝了,舉壺說道:「你們中哪個先上?」
火光中有一人突然大聲說道:「說高手什麼的,實在是和圖書不敢當。葉兄的『清明劍』冠絕江南,武功也是江南第一。何某願就便討教一下。」
陳綬年冷笑道:「太公說修流不在府上,口說無憑,說不定他現在就躲在府里呢。除非讓我們進去搜查。」太公用竹杖擊打著地面,道:「大胆,你們知道這是誰家的府第嗎?你們抬頭看看大門上的御賜匾額。」
葉思任看了,只見那人形象枯槁,腳步沉穩,於是笑道:「原來是閩中『笑面犬』何必定何先生。何先生若非高手,閩中誰人還敢稱高手?只是這『笑面』兩字,對於何兄,有些牽強附會。不如該做『惡面』更為通神。」
葉思任又對陸有方道:「你在江蘇鄉試時,挂名榜末,僥倖揀了個舉人,後來補缺到了這盤雲縣。那年鄉試,我忝列榜上第二名。你還有何面目在葉某面前說三道四?」陸有方環顧左右,說不上話來。
何必定見了,心下一驚,他暗中揣摩了一下,若有所思,於是右腿猛然如閃電般踢出,眾人都聽到了他的腿骨節脆響之聲,牙床便都發硬了。葉思任提起腿來,一下拌住何必定的小腿,用勁絞住。兩人都在使力,比拼內勁。眾人只聽得腿骨嘎嘎嘎的直響,都緊張地屏住呼吸。
眾人將火把舉高看了,只見匾額上題著「高風亮節」四個鎏金大字,落款為:「崇和*圖*書禎十二年十月御筆」。
傅會日間跟葉思任交過手,自知不敵,但當著這麼多師兄弟的面,又怕丟了面子,只好硬著頭皮,一劍向葉思任刺了過來。葉思任用酒壺輕輕擋了一下,隨即用劍在他身上錯劃了幾下,傅會的衣裳便成了碎片,全脫落在地了。
火光中走出陳二年跟陳綬年,後面跟著傅會等幾個人,大家手裡都執拿著兵器。太公正眼不瞧他們,問道:「陳老爺子呢?」陳二年道:「老爺子近來身子不太舒服,不便出門。」太公冷笑一聲,道:「老虎本不是我周家所養,你憑何屢次三番到此糾纏?況且,修流早已被老夫逐出家門,有事你們自己找他討公道去。周府豈是爾等想來就來的地方?!」
陳二年跟陸有方嘀咕兩句,悻悻然招呼眾人退去。周拐子忙掩了院門。
趙管家攙著周太公來到院門口,一干鼓噪的人眾,先自呆住了。葉思任走了出來,貼近太公身邊。眾人見葉思任器宇軒昂,面帶冷薄的微笑,便先有幾分氣短了。
沒想到何必定察覺到葉思任鬆了勁,便猛地一下扣緊他的腿,使盡全身氣力,快速往回一拽,想將他的腿拉斷成兩截。葉思任在他的腿一動之時,便知道了他的用意,心想,這人果然可惡,於是一念之間,便將腿驟然收緊。這便等於何必定象是從夾住腿和*圖*書骨的硬石中用勁往回抽腿。只聽喀嚓一聲響,何必定的右腿折斷了,他跌倒在地,氣喘吁吁,滿臉是汗。
陳綬年把劍前來,使了一著「風滿樓」,挺劍快旋轉了十來圈,葉思任的衣裳被鼓吹振蕩起來。葉思任按劍不動,只見眼前有十幾道劍影破襲而來。他凝勁于劍端,看清了對方劍尖,一劍刺出,只聽鏗地一聲,陳綬年的劍一下子攔腰截斷。
眾人都呆住了。陸有方跟一干捕快慌忙後退幾步,躲到一邊去了。陳綬年冷笑道:「什麼御賜匾額,皇帝都死了,這匾還有何用處?大家跟我進去搜人。」傅會忙攔著他道:「師弟,此事不可造次。」
趙管家扶著太公進去了。
太公推開趙管家扶著竹杖,喘著氣道:「周獻在此,陸大人,夤夜到此騷擾本庄,不知有何公幹?」
那傅會上前一步道:「葉先生,其實我們只是想請周原則公子到陳府去一敘而已,沒想到事情鬧大了。」葉思任道:「你們不是要來拿修流嗎?怎麼又變成請周原則了?」陳二年道:「傅師兄,閑話少說,快動手吧。」
葉思任笑對陳二年道:「陳家兄弟,多多得罪了。今日葉某鞍馬勞頓,沒空敬陪諸位玩個痛快,來日再會。陳二少爺,下次再來,請多帶幾位高手,免得閃了葉某面子,在江湖上須吃人笑話,說勝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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