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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獄

作者:秦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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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江南行 第五十一章 酒樓劍斗

上卷 江南行

第五十一章 酒樓劍斗

葉思任冷笑道:「先生這話問得唐突。誰是種田?說實話,天下還沒有幾個人配得上我去出手的。」
葉思任聽了,心下吃了一驚,暗中思忖道:「這位劍客會是誰呢?在我所見過的武林高手中,能有如此之身手者,只有四位。一位是劉不取,如今他早已去了揚州。一位是朱舜水,但他又極少用劍。懸念道長隱居於深山之中,不用說了,還有一位是鎮江瓜州金山寺的雪江大師,但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到蘇州來,況且雪江大師遁入空門之後,是從不用劍的。難道近來江南又有蟄伏的高手出道來了?」
葉思任聽了,轉頭一看,只見旁邊桌上坐著一個高大的漢子,麻布短衫,小腿處結紮著白麻布帶,身背桐油竹笠,腰間插著一把長劍,低沉的眉目之間,有一股看不見的殺氣,但一現便即逸去。
兩人鬥了兩百余著,只見酒樓上風起颯颯,劍光蕩漾,人影出沒于其中。那天葉和圖書思任出走時穿的是一襲紅布袍子,在劍影中與鼎木丘的白麻衣,相映零亂。
葉思任凝神而立,只覺得對方劍氣,如寒流破襲過來。他使了一招「牧童遙指杏花村」,運起內勁,達于劍梢,斷了鼎木丘凌厲的劍勢。鼎木丘道:「葉先生的『清明劍』,果然名不虛傳。先生內力充沛,自然點鐵成金,倒是仆小覷先生了!」
鼎木丘見葉思任沉思著,以為他默許了,便笑道:「仆對葉先生仰慕已久。大丈夫敢做敢當,種田是不是先生所殺,但請一句話了斷。」葉思任道:「江南一帶的技擊高手,豈只葉某一人?!不過鼎先生倘若硬要在下擔承這兇手之名,葉某就算認了,卻又如何?」
那人笑了笑,便離了桌子,跟小二說聲叨勞,走進廚房,拿了一條生鮮的馬交魚出來,木砧板盛著。他當著葉思任的面,掏出一把鋒利的小尖刀,不大功夫,便將馬交和圖書魚的鱗骨剔弄的乾乾淨淨,然後擺在葉思任面前,道:「只可惜此處沒有上品佐料,先生請將就著食用。」
鼎木丘嘆道:「仆已有十年多沒有拔劍出鞘了,只因久在陋島之上,無人能與我論劍。自從戰國時代之後,到了德川統治日本,日本諸島便已經沒有幾個象樣的劍客,值得仆出手了。沒有對手的武士,是多麼的寂寞呵!如今見到葉先生,彷彿如久渴思飲,身上津血俱潤,汗毛倒立,精神爽快。先生這劍,仆在十招之內,必然將它切為碎鐵。」
葉思任夾起一塊,沾了香醋生薑辣油,嘗了一口,覺得味道甚為鮮美,便笑道:「在下嘉定葉思任,願為先生烹一壺清茶。」那人笑道:「如此甚妙,原來葉先生還精於茶道。」
葉思任棄斷劍于地,笑道:「鼎先生,在下輸了。」
葉思任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問道:「天下魚在下吃過無數種,這生魚卻沒有吃過hetubook.com•com,不知是如何做法?」
鼎木丘道:「葉先生果然是爽快的人。種田身上,有一把利劍,名『竹』,原是豐臣秀吉的佩劍,不知葉先生見過沒有?如若那劍在先生處,仆想斗膽討回,送回東瀛。」葉思任愕然道:「什麼『竹』劍?在下沒見過。在下從不奪人所愛。」
鼎木丘原想,葉思任或他人定是覬覦種田身上的那把鋒利的「竹」劍,因此使出辣手,殺了種田等人。此時葉思任既然認了殺人之名,那麼後面否認奪劍的解釋,顯然便只是搪塞之詞了。
鼎木丘緩緩按住劍柄,道:「請先生動手示劍。」
葉思任便叫了小二過來,吩咐了幾句話。小二去了一會兒便回來了,低聲道:「客官,街上那些白露前的新茶,都被嘉定的大茶商葉老闆買走了。」
鼎木丘道:「種田是仆棄徒權兵衛的弟子。他身為武士,武功不濟,卻也是名門出身。幾天前的一個夜晚,他與五m•hetubook•com•com個同伴被人殺死於蘇州城的小巷之中,死狀甚慘。仆檢驗過他們的屍身,他們的對手出劍極快,力道兇猛,一劍從上而下插入種田顱頂,竟沒至劍柄。有如此武功者,想來江南一帶不會超出五個人。」
鼎木丘鏗地一聲拔出劍來,對著鼻尖,從劍柄慢慢地一直看到劍尖。那劍長近四尺,刃薄如紙,背部厚實,劍尖處便如竹葉一般。他重重噝了口氣,結實一下身體,然後突然一劍劈出,劍挾風聲,一丈之外,尚有樹木碎裂般的呼嘯之響。
葉思任笑著跟那人道:「店中無有好茶,未免有點煞風景。在下無以為酬,來日再謝。敢問先生大名?」
葉思任起身對店家道:「老闆,給我來兩壺熱酒。我與這位鼎先生喝了,便好廝鬥!」店家看了看兩人,囁嚅著答應了。那小二慌忙去端了兩壺熱酒上樓來。葉思任幾口便飲盡了,鼎木丘拿過酒壺,咕嘟嘟幾口也喝光了,兩人碰了一下壺子,一www.hetubook.com•com擲于地,鏗鏘有聲。
葉思任道:「我家中原有一把漢劍,是漢代大隱士焦光所鑄,名曰『火鉤』,光芒奪目,如今卻在我女兒斷橋身上。葉某這次出來,便是為了尋找女兒,身上並未佩劍。鼎先生請稍候,葉某這就去市上買劍。」說著,嚯然便從窗戶縱身而出。
那人恭了下身子道:「仆來自東瀛九州島,姓鼎名木丘。早聽說葉先生號稱是江南武林中的第一號隱者,平時經營茶葉,武功卻不顯山露水。那麼,種田他們肯定是你下的手吧?」
於是他站立起來,整肅一下身子,摘下竹笠放在桌上,對葉思任道:「仆願就此向先生討教幾著,望不要推辭。」
突然間,鼎木丘躍起於空中,從上一劍劈下,葉思任收劍不及,硬擋了一招。只聽「當」地一聲響,他的劍一下子被砍斷了。
不一刻功夫,葉思任便回來了,手裡拿了一把輕薄的劍,把持著道:「鼎先生請亮招。」
葉思任笑道:「倒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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