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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捷工廠的大股東，是國醫外貿和捷利康，還有西堡肉聯廠，你知道吧？」

說這個話的時候，她還是頗有些不舒服的。

「軍方？我哪知道美國軍方用什麼機器啊。」呂雲芬笑了，又問：「你是誰啊？」

「確實記不得了。我是拋磚引玉嘛。」炫耀男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呂雲芬仔細地看了名片，笑道：「你是來報導製藥廠的？」

呂雲芬遲疑片刻，道：「光是安裝儀器，調試儀器，就要一兩個星期就不夠了。」

「怎麼辦？」呂雲芬忐忑地問了出來。

「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們再談也可以。」

「你好，同志，你認識這些機器嗎？」柔柔的女聲出現在呂雲芬身後。

「那就去問楊銳好了，咱們反正是來幫忙的。」

「美國貝克曼的離心機，用的是變頻電機，配備微電腦，差不多目前最好的儀器了。」

「那要等一兩個星期了，等西捷製藥廠正式投產，我才能空出時間來。」楊銳攤開手，快步前往最近的洗瓶機。

可事實上，中國直到90年代，都沒弄乾凈過車間。雖然在91年成立了GMP委員會，但真正強制所有藥廠執行，已是2000年以後了。

丁亞琴有點呆，在她的採訪經歷中，遇到如此直白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畢竟，現在的國家媒體還是非常強悍的。

可對呂雲芬這樣的80年代研究員來說，GMP的標準知道一下也就行了，完全沒必要去仔細了解。

呂雲芬瞅著外國和*圖*書工程師，就直直地走了過去，她會一些英語，算是研究所里英語程度較好的了，趁著沒人注意，就找了個正在安裝滅菌櫃的老外，笑問道：「你是捷利康公司的嗎？你們的負責人在哪裡？」

炫耀男「呵」了一聲，說：「回去再來，不會不好意思啊？」

總共百萬美元的車間，儀器設備就有80萬美元，在黑市裡兌錢，能換800萬人民幣，和平江生研所的家當也差不多了。不同的是，平江生研所是個基礎研究機構，裏面的設備不僅普通，而且經常有重複，像是西捷製藥廠里的高端儀器，它們幾乎一個都拿不出來。

「不行就回去查查資料。」穿夾克的研究員建議道。

光是呂雲芬面前的一台高速離心機，就比生研所的好兩個檔次都不止。

逛著逛著，口水又險些留下來。

呂雲芬眼饞的不行，站在尚未安裝好的儀器跟前都捨不得走。

「不好意思，忘了介紹，我是《中國教育報》的記者丁亞琴，這是我的名片。」丁亞琴等不住漫長的談判，中途離開了西堡鎮，但她始終關注著捷利康和國醫外貿的談判，聽說西捷新車間建成，就迫不及待的前來採訪。

「又見面了。」楊銳捏了一下女記者的小白手，苦笑兩聲道：「您怎麼又來了。」

幾個人都不吭聲，有膽進來的不說是精通，多多少少是了解一些工廠建設方面的東西的。另一方面，現在的國內教育也講究實用性和圖書，大學里基本都有類似的課程，完全不懂的研究者是很少的。

「你得先得到他們的同意，我才能就西捷製藥廠和你談。」

見其他人沒了主意，呂雲芬乾脆道：「我四處看看，自由活動吧。」

畢竟，現在的國內企業根本就不關心此類規範，國內機構也不關心，他們哪怕想研究，估計也申請不到經費。

「嗯。」

「算是吧。你能給我介紹一下這些機器嗎？」丁亞琴露出人畜無害的純真笑容。

呂雲芬無奈地看了夾克男一眼，心想：問楊銳的話，還有機會爭取捷利康的注意嗎？這種揮揮手就送出3萬美元儀器的公司，不認識一下，豈不是太可惜了？

對2000年以後的中國藥廠來說，GMP是熟的不能再熟的概念了，而在80年代的中國研究員眼裡，這卻是一個生僻的幾乎會被遺忘的名詞。

「聽起來很厲害哦，比美國軍方的機器怎麼樣？」

平江男咳嗽一聲，說：「先看看吧，你們誰了解工廠設計？」

呂雲芬無話可說了，她總不能找楊銳去自賣自誇吧。

它的目的是要求藥品生產企業在生產過程中，保證每一個步驟都處於嚴密的控制和嚴格的科學管理狀態，從而使得整個生產過程都是高質量的。進而減少藥品的污染、混雜和差錯因素。

「西捷製藥廠？」

幻想中的好事被斷，呂雲芳只能像其他人一樣，穿著厚重的靴子，在車間里四處閑逛。

炫耀男發出一聲彈舌音，道ｍ.ｈｅｔｕｂｏok.ｃoｍ.ｃom：「我好像看過幾篇文獻里說，GMP要求有無菌環境保證，比如消毒劑，甲醛消毒系統，紫外線消毒系統，更衣規程培訓，跟咱們現在看到的挺像的吧。另外，好像對設備，工藝，清洗，甚至廠房和輔助系統都有要求，像是純化水系統什麼的……」

「也好。」大家本來就是看熱鬧來的，現在回歸正道，倒也覺得輕鬆。

「不是，我就是嫌麻煩。」楊銳說著，向旁邊的英方監理點點頭，道：「凈水系統完成了。」

不過，中國一旦決定GMP標準以後，執行的卻是相當堅決，至少在硬體上，不能按時通過GMP審查的工廠，一律不能通過新葯審批。

「發表的時間和期刊名字也不記得了吧？」呂雲芬倒不怕期刊的內容落後。現在的國內科研界都處於返古和崇洋狀態下，具體來說，就是以前發表的文章興許更有價值，或者國外發表的文章更有價值，所以，一些小地方的研究者都把期刊當秘笈看，找到一本就研究一本。以目前的條件，也只能如此了。

但是，他們可沒學過GMP標準。

「具體內容呢？」呂雲芬不抱希望地問了一句。

楊銳奇道：「為啥不可能？」

「不歡迎我呢？」丁亞琴小賣了一點萌，笑說：「我這次來，還是採訪你的。」

「英國工人，我們羡慕不來。」呂雲芬笑著搖搖頭，又道：「有他們幫忙，也不能兩周就投產了，試生產的時間也沒有，你的領導同意ｈｔｔｐs://ｗww.heｔuｂook•cｏm.ｃoｍ嗎？」

丁亞琴一邊聽一邊記，心想：這個新聞再加上轉載的西堡中學的消息，才算是有點意思。

文教衛不分家，她在《中國教育報》工作，發表相關文章，也算是範圍之內。

「我們一般叫儀器……」呂雲芬左右無事，乾脆做起了導遊。

丁亞琴丟下了呂雲芬，快步走上前來，伸手笑道：「楊銳同學，又見面了。」

「你知道哪裡有捷利康的人？」呂雲芬接著用英語慢吞吞的問。

用這種設備寫文章，比用大眾機器容易發表10倍都不止。

「這麼大一個工程，就派一個人負責？」

一瞬間，丁亞琴頗有些不被重視的憤怒。她盯著楊銳，道：「將這裏發生的事報導出去，對你，對你在的學校，對國醫外貿和西堡肉聯廠，都是有好處的。」

這種強力限制相當於在製藥公司腦門勒上了緊箍咒。各家製藥公司在2000年以後，不得不扎堆重建廠房，重設生產線。楊銳做研究生的時候，也沒少隨著導師四處奔波。對學生來說，給製藥廠做項目，算是收入比較高的時期了，楊銳做的也較為認真，積累了大量的資料和經驗。

楊銳笑笑，又點點頭，道：「我相信，但我現在真的挺忙……」

丁亞琴還在組織語言，后側的呂雲芬驚訝地叫道：「一兩個星期就投產，不可能的。」

「安裝和調試有專門的工程人員。」楊銳指了一下忙忙碌碌的老外。

老外指了指楊銳的位置，道：「捷利康派了名監理，應該m.hetubook.com.com就來了一個人。」

「我是RBC公司的。」老外報了一個沒聽過的公司，接著繼續做自己的工作。

直譯為良好作業規範的GMP規則，是美國在50年代末60年代初研究和公布的，之後許多國家也制定了類似的法規，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延遲到69年，公布了相關規範。

堂堂生研所的副研究員，相當於副教授的高級職稱，竟然連一個年輕人都比不上，要說服氣是不可能的。

看著楊銳站在梯子上指手畫腳，看著國外的工程師用各種材料將車間隔離開來，看著各種非密閉的生產設備和儀器被設以防污染措施，呂雲芬頓時覺得頭暈腦脹。

楊銳一愣，笑了：「我沒領導，在工廠建設方面，沒有。」

對於夢想著做無冕之王的記者來說，這種採訪可比按上級要求，轉載文章有意思的多。

「捷利康的人是監理，監管工程的，負責人是楊銳，你們中國人。」

丁亞琴的眼睛都亮了，忙問：「你的意思是說，三家企業限制了你？有什麼機密內容？」

炫耀男果然一笑，說：「忘了，好久以前的論文了。」

呂雲芬扁扁嘴：「看起來，咱們是幫不了人家的忙了。」

一圈看罷，兩人自然而然的來到了楊銳身邊。

「是。」

這是非常有必要的管理規則，任何一個人在一生中都不止一次的要使用藥品，這大概是普通人面臨的僅次於交通工具的風險了。誰都不想注射進體內的青霉素是在骯髒的生產線上，工人翹著臭腳丫子生產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