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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鋪亦是國營的，裏面的售貨員對所有客人都冷著臉，像是他們都欠著自己似的，直到大媽進來，才笑了一聲，招呼道：「曹軍媽來了？」

「人要有目標嘛，沒有目標，和蘿蔔乾有什麼區別？」徐培雲這句是從楊銳處學來的，鹹魚目前尚是高檔貨色，就被蘿蔔乾給取代了。

田世昌突然覺得心神不寧，用手捏了捏掛在車把上的布袋，才安心了一些，插口道：「天太晚了，我得早點回去了，你們也回家吧。常福，我明天下午在這裏等你，6點以前吧。」

「不麻煩，我反正要買點東西走親戚，沒兩步路。」大媽說著，就帶著田世昌鑽進了一家肉鋪，熟絡的打起了招呼。

田世昌覺得怎麼樣都好，說：「360分就能報本科了，你的分數也差不多了。」

售貨員笑的像個正常人似的，道：「我正想著呢，今天買肉的人少，再沒人來，我就把這塊肉自己買了去算了。」

田世昌不知該怎麼回答，愣在當場。

「你是第幾名？」田世昌好奇的問。

三輛自行車「刺溜」一聲，齊齊剎車在了郵局跟前，右側的學生使勁捅了田世昌一拳，笑道：「你小子，心情不錯啊，工廠的感覺好嗎？」

「那就買點，剩下也沒關係，以後都能用上。」大媽大包大攬地道：「白菜好辦，咱們去店裡買，找李碩媽就行了，肉的話要挑一下，買肥點的？」

「什麼挺好的，太好了！我都想去西捷工廠了，人家現在不要人了吧。」旁邊的同學半真半假的說。

「銳哥說了，你還是銳學hetｕbｏｏk•com.ｃｏｍ組的人，算你一份，想去的話，明天準備點出門的衣服什麼的，我們周三出發，周四回來。」常福說著跳上徐培雲的車，扭了兩下，消失在夜色中。

大媽就是喜歡他這樣的性格，想了一下，就道：「那就包餃子吧，光吃肉費的很。家裡人口多的，三五斤肉都不經吃，包成餃子就不一樣了，熱熱鬧鬧的，還喜慶。」

「發多少錢獎金？」常福邊說邊下車，將自行車推給田世昌，又幫他將布兜卡好，另給了他一個手電筒，道：「路上慢點，上下坡的時候推著走，別出危險了。」

站在案板前面等著買肉的人不少，大都在挑挑撿撿的選肥肉，看到這塊拳頭厚的五花肉，各個都眼饞的要命。

出了門，又聽售貨員的音調變回了不耐煩狀態，嚷嚷著：「別吵別吵，一個個的來，肉都是割好的，要哪塊拿哪塊，不要的別動。」

田世昌就傻乎乎地跟著大媽走，總共花了10塊錢不到，就將全家人能吃兩頓的材料給買齊了。

徐培雲嘿嘿地笑了兩聲，想謙虛又忍不住小炫耀地道：「楊銳也說讓我以本科奮鬥，說本科和大專截然不同，以後的區別也會越來越大，到時候試試看吧，我以前覺得大中專就滿足了，能上大專就夠好的了。」

「還有大半年才高考呢，你這樣子，說不定能上本科呢。」田世昌突然有點羡慕，上大學的感覺，畢竟是不同的。

如果是大學生的話，哪裡都會搶著要，想進西捷製藥廠，肯定也是沒問和-圖-書題的。

田世昌赧然道：「我不知道。」

「那我拿小塊的，給表妹家送一塊去。」

走開好幾米，仍然能聽到售貨員的聲音，竟而將鋪子里的人的聲音都蓋了過去。

田世昌給了錢和肉票，將肉包在荷葉裏面，放進隨身的布兜。

「來都來了，先看一下，今天要是買肉的人不多，你也能選到好的，實在沒有，明天再去廠里買。你看，我不是也來鎮上買肉？」

「明白了。」

田世昌高興的點頭，道：「那就包白菜餃子，每年過年的時候都吃，香的很。」

大媽挺高興的，順便吹噓道：「肉聯廠殺10頭豬，也不一定能殺出這麼好的肉，你小子運氣好。行了，交了錢，咱們去買菜。」

「好，都是新儀器，和楊銳的實驗室里的差不多。」田世昌開顏笑道：「我發了獎金，買了些肉和菜，回家包餃子。」

「20分呢，誰知道多久才能拉上去。」徐培雲摸著後腦勺笑。

「這麼多！」這下不止常福，另兩名學生也驚呼起來。

大媽則稍顯得意的將肉取了過來，問田世昌：「看看，這肉好的，分量怎麼樣？要大的還是小的？」

「多謝您了。」田世昌真心實意的說。和案板上的肉比起來，這塊簡直好到了天上。

哪怕有人提出了，售貨員也不會理會的，說不定還會反罵一頓，並記著此人，以後都給他最差的肉。

說話間，田世昌的口水幾乎都要留下來了。

大媽哈哈地笑了，道：「看你想買幾斤肉。人都想買肥的，今天有點晚了，有沒有不好說了，怎hetubook.com.com麼不早點過來？」

西堡中學的學生在西堡鎮上的不少，田世昌提前說好借一輛自行車，晚上騎回去，明天晚上再送回來。

「行。我盡量早點來，對了，我們下周要去河東大學參觀，你去不去？」

「前10了。」常福幫忙回答。

大專文憑在80年代是很好用的，所有的政府機關和單位，若是要求高學歷的話，多以大專來劃線，如大學和研究所這樣的機構，很快也會將自己的門檻提高到大專。

「我都行。」

「真是年輕人，上班就不能來買菜了？你起早一點，咱們廠有早班的車，專門來鎮上，要不然，你就騎自行車過來，買了菜以後，再坐咱們廠送人上班的回來，什麼都不耽擱，明白了？」

「早上要上班啊。」

不過，到了90年代中期以後，大專文憑就漸漸有拖後腿的趨勢了，等到2000年以後，本科學歷將是高學歷的門檻。鴻睿班的這批學生，屆時還不到40歲，自然應當未雨綢繆。

售貨員拿出的豬肉算是精選貨了，價格也不高，都是留給認識的人的。其他來買肉的人不滿歸不滿，卻沒一個人提出意見。

田世昌猶豫了，道：「要不然，我回肉聯廠以後再買肉？」

等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見幾名不住校的學生，帶著笑聲，從前方騎行而來。

常福用迅猛的直拳打破僵局，笑道：「行了，別聽他胡咧咧，徐培雲這次考了342，用楊銳的話說，爆了！」

不能讀大學，去看看也不錯。田世昌怦然心動，嘴上卻道：「我去不合適吧。」

「另和圖書外，以後買肉，最好在咱們廠里的肉鋪買，西堡鎮上的肉鋪，還是到咱們廠里來拿肉的。想要什麼肉，就給廠里肉鋪的老闆遞根煙，讓他提前留下。」

「好，那麻煩您了。」

常福嗤的一聲，道：「是誰在盧老師面前，說要提高50分的？」

「來了，今天看我表妹，順便幫廠里人看點肉，有好的嗎？要兩塊。」大媽將一個布兜放在案板上，現今沒有塑料袋，也不會有免費的包裝，家家戶戶都是一個布兜走天下。

大媽提著布兜，聽著身後的喧鬧，道：「當售貨員比咱們做工人的好多了。小田今年多大了？找對象了沒？」

在北方，餃子基本屬於最具有喜慶特色，也是人們印象中理所當然最好吃的東西了。即使是紅燒肉、肘子等等更有油水的東西，在十數年裡，也無法逆轉餃子的形象。

田世昌頓時臉紅，道：「沒，我19了。」

「那該準備了，要我說，找對象就找個商業系統的，吃喝都包了不說，小孩子上學也方便。你年紀小還不懂，學校里的老師，最喜歡的就是售貨員家裡的孩子，你看曹軍媽，每次認識的老師來買肉，她就給挑一塊好的，逢年過節的再送一塊去，人家不得高興死了，曹軍就經常被老師留下單獨輔導……」大媽絮絮叨叨的到了菜鋪，繼續和認識的售貨員打招呼，不僅得了一塊白生生的大白菜，還饒了三四片白菜幫子。

說到後面，他又擔心起來。

田世昌的臉上不再有學校里的拘謹，使勁點頭，道：「是因為工廠新開工，以後可能沒有這麼多了，不https://m.hetubook.com.com過，也挺好的。」

「我也不太清楚，家裡以前很少吃肉，就想買點回去，給弟弟妹妹們開心一下。」田世昌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說了出來。

「白菜餃子就要買白菜，再買點肉，還有調料，家裡有調料嗎？」大媽幫忙出謀劃策著。

「據說能進教室，也能去實驗樓，想看什麼看什麼，銳學組包食宿。」

「參觀河東大學？」

再次感謝大媽以後，田世昌告辭離開，前往郵局等朋友送自行車過來。

田世昌的靦腆贏得了大媽的歡心，到了下車的時候，幫他塞錢的大媽決定幫他一把，熱情地問：「你想買什麼，我認識人，給你說說。價錢一樣，能比別人拿到的好點。」

適才說話的學生反而不好意思了，道：「這次超水平發揮，下次能考多少不一定呢。」

一邊說，她一邊從案板底下拿出一大一小兩塊肥厚肥厚的五花肉。

「越肥越好。」田世昌已經饞的不行了。

「常福！這裏。」田世昌跳起來甩了甩手。

田世昌連連應是，又小聲道：「給了50塊獎金。」

在油水不足的情況下，夾花肥肉是最好的，純瘦肉是最差的。不同於後世的豬，80年代的豬多是農戶自己養，肉聯廠再統一收購上來的，大部分豬都不到150斤，肥肉少，瘦肉多，難得遇到肥厚的豬肉。

換言之，鴻睿班的月考進入大專線了，就是很有可能考入大專的，這也是楊銳不停灌輸的觀念。

「342？過大專線了？」田世昌知道鴻睿班的題目難度，現在能考340分的，到了高考時正常發揮，不會低到哪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