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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怎麼辦，這三兩肉丟給你煮湯好了。」劉康一副光棍姿態。

「你又說到哪裡去了。」

在辦公室里，劉康已經受了教訓，此時低著頭，沒什麼精神地道：「我是來給大家說明情況的，我當時說話呢，有點欠考慮，志願表不會經過我手，所以，我也不能卡住大家的志願表，這一點，請大家放心……但是，我還是要說，報考志願一定要謹慎，不能好高騖遠……」

姚母又轉悠了一會，找了個空的教室坐進去，找了個有陽光的地方，揉腿揉胳膊。

黃平收集了鴻銳班所有人的估分資料，仔細核對以後，將之抄錄在了教室的黑板上。

相對去年的成績，參加銳學組的學生，成績提高了150分以上，相當於普通學生多考了兩門課都不止。

看著被簇擁在人群中間的楊銳，姚母有種莫名的欣慰，說：「這孩子還挺有威信的，悅悅眼光不錯。」

黃平和其他兩名學生抄完了人名和估分，去教室後面抄志願的時候，一部分擁到前面，堵著黑板看同學的估分，一部分擁到楊銳身邊，問他預估分數線。

比複習階段好的是，師資力量較差的學校的學生，可以到本市或本省較好的學校去詢問。

按照姚母的要求，或者說，此時大多數中國父母的要求，是大學不許談戀愛，畢業一年內立刻結婚，姚悅默認了這種要求，而且一直執行的很好。

在眾人的目光下，趙丹年咳嗽一聲，道：「情況我了解了，這個志願的報考呢，還是以同學們自己的意見為主，不會有人卡你們的志願表，這一點請放心，劉康老師之前也是為大家好，說話太著急，說的不夠清楚，劉老師……」

83年的高考，河東省允許報考3個志願，同時，還有提前批和大專兩種例外。

姚母的想法就多了，卻是先問：「楊銳是不是真的能考650分？」

「讀……我見的學生多了，不用讀大學，也知道你們分數線做的不對……」

楊銳各種準確預估，已經深深的印在銳學組成員的心中。

「你呀你，說和_圖_書你什麼好呢。」姚母打斷姚悅的話，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道：「工作是分配的，分配的不還是人？再說了，分配工作的時候，總要考慮到本人的意向吧，他如果讀的學校好，想回來還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留在北京上海也可以，到時候，我們去看你。」

「害臊了？」姚母笑了，用過來人的語氣道：「害臊可不行，女孩子要膽子大一點才行，尤其是這樣的男生，你看看，長的又好看，學習還好，還懂送禮物，你的膽子小了，人就被搶走了。男追女一座山，女追男隔層紗，知道不？」

趙丹年使勁咳嗽一聲，低聲道：「胡說什麼呢，為人師表的，說話注意一點。」

「如果分數線就是這麼低，同學們因此浪費了機會，你又怎麼說。」

提前批包括了軍校和農林牧師範等學校，它比第一批錄取還早，按照順序，等於說是分數達到了提前批的分數，那麼就一定會被提前批錄走，因為，對於不喜歡這些專業和學校，分數又不錯的考生來說，提前批最好是填都不要填，免得本來可以讀重點的學生，卻被本地的師範大學給拿走了檔案。

「他去哪裡，你也沒問？」

轉頭，他又對楊銳道：「劉老師說話有點隨意啊，不過，咱們估分報考，的確應該謹慎一點，我看，要不就等等看一中和三中預估的分數線，讓打聽分數的人打電話回來。」

教室前面的黑板用小字抄寫了眾人的姓名，其後跟著估分，教室後面的黑板用更小的字抄了姓名，後面是準備報考的志願。

姚悅也不好意思，傻傻地看著老娘，說：「你怎麼突然有說這個，我離畢業還有兩年呢。」

趙丹年稍微遲疑了一下，轉瞬即道：「報考志願的事，我們高考前也是討論過的，而且平衡過志願，當時的數字……也是考慮過現在的情況的。」

「你媽我說的才是正理。這樣，我批給你50塊錢，你看著買樣好東西。」

劉康是初中部的數學老師，自詡人才優秀，但在楊銳做的學生對老和-圖-書師的評價表上，劉康排名靠後，這讓他對楊銳始終沒什麼好臉色。

而在這個時代，大學生畢業三年就正科的汗牛充棟，尤其是那些讀了好大學，又分配到中央和省級機關工作的學生，20年做到正處級是穩穩噹噹，實職正處也不困難。無心仕途的書獃子同樣深受寵愛，無論是走學界路線還是商界路線，都會比其他人順利和輕鬆許多。

正在楊銳與他們討論的時間，趙丹年拉著劉康等人，來到了鴻銳班的教室。

事實上，即使平江一中送回消息，學生們究竟信任哪一種，也是兩說。

「我換一個問法好了，那您考過大學嗎？」

姚悅又羞又惱：「有威信就有威信好了，和我的眼光有什麼關係。」

李學工往下，是一水的460分，450分，440分……低的也都超過了300分，而且超過350分的人為數不少。

這時候，姚母卻聽的異常認真，期間還細問了兩句，才摸著裝了萬寶龍鋼筆的小包，沉吟著說：「高考650分，不考河東省的大學也對，這個分，是不是哪個學校都能報了？」

這下不止姚悅，姚樂都聽的呼吸急促了。

李學工一直是個老黃牛似的學習者，用大眾觀點，就是死讀書的獃子。不過，楊銳倒是挺喜歡這個書獃子的，至少他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把握住了手裡的所有資源。

「李學工485分了，那不是快500分了，有沒有這麼高啊！」學生們自動忽略楊銳的650分，從第二名的李學工看起。

姚母以前根本就沒認真聽，覺得是大女兒給楊銳臉上貼金，將縣第一或者市第一給藝術處理成了省第一。就前幾年的高考錄取比例來說，能考上本科的學生，不是全縣第一，至少在全縣前10，市第一考不上重點的比比皆是。姚悅是河東大學的學生，家裡又是平江市的戶口，姚母就沒有將這樣一個楊銳放在眼裡。

除此以外，375的二本線和355的大專線，與去年的區別也不大，甚至還稍稍降低了一些，對此，考和-圖-書了高分的學生，總是又高興又害怕。

姚樂早就鑽到了人群中，像是土著似的，豎起了耳朵。

楊銳淡然點頭，點了何成的名，道：「你去給史貴發電報，讓他和打聽分數的同學匯合，然後打電話回來，盡量今天下午，就把消息傳回來。」

劉康見他語氣不肯定，笑道：「您開玩笑吧，咱們學校考十幾個重點？」

這一次爭論，也是有學生在小食堂里問起了其他老師意見，劉康插嘴造成的。

姚悅留在教室跟前，聽楊銳和鴻銳班的學生們討論估分問題。

相應的，如果報考了大專，結果分數超過了本科線，要麼復讀，要麼就只能黯然神傷的去讀大專，然後像是個嘮叨鬼似的，不斷的給人說：「我當年的分數其實夠本科線了，就是報錯了……」

就這一點上來說，80年代的專家，就是職務專家，身在省重點市重點的高級教師和特級教師自然會被看作專家，而在普通學校的普通老師，照樣只能做背景和陪襯。

劉康說著抬起頭來，看到黑板上寫著的重點線：415分，頓時像是炸毛的公雞絲的，揚起了脖子，喊道：「看看，看看，415分的重點線，咱們西堡中學要考十幾個重點生了，您覺得是真的嗎？趙校長？他哄你們玩呢！」

「能不能考650分不知道，但少也少不到哪裡去。」姚悅又將預考第一等情況說了一遍。

但在1983年的河東省，此項業務還沒有被發明出來呢，就是已經實行了估分政策的省份，分數線的預估也是各個學校的老師們在做。有經驗的老師就判斷的準確一些，沒經驗的老師就當練手了。

「不用那麼多。」

周圍傳來一陣哧哧的笑聲，除了學生，笑聲最多的反而是隨後而來的老師們。

「我……」劉康說不出話了，他還年輕，自然是考過大學的，只是大學的競爭如此的激烈，即使是有資格教初中生的鄉鎮教師，也不容易考上，連續落榜以後，劉康也就絕了考大學的心思。

除此以外，因為80年代初的錄取工作並不十分和*圖*書嚴格，提前批的某些學校還經常會降分，對於踩著分數線的學生來說，這就是極其可貴的資源了。

「傻妮子，你得問呀。」

大專的性質與提前批類似，所不同的是，報考了提前批沒有被錄取的學生，還可以繼續參与第一批和第二批的遴選，而報考了大專的學生就不能再報考本科了，換言之，大專不能作為本科的保底選項，本科也不能成為大專的衝刺選項，報大專和本科是兩條路。

楊銳看他越說越來勁，其他學生也受到了影響，不樂意了，站出來道：「劉老師，請問，您讀過大學嗎？」

「沒有。」

趙丹年在做平衡志願的時候，並沒有深談重點志願的問題，現在也有點答不上來。

這個分數，意味著李學工以下，將有十幾二十個人過線，也就是鴻銳班三分之一的學生達到重點線，對於西堡中學的學生們來說，這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高考七分靠考，三分靠報，報錯了就是錯了，嘮叨也不能改變現實。

正如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女孩子一樣，姚氏從小到大，除了遠近親戚，和其他男生說話接觸的都少，即使進入大學了，與男生的安全距離都在兩米以上。姚母突然說起這個話題，向來被要求「大學里就好好讀書」的姚悅自然是受不了，姚樂更是不堪，幾乎如同讀了有色|小|說一樣，還是當著母親的面讀的。

姚母聽到姚樂的喘息，也有點不好意思，立刻給了她腦門一巴掌，以緩解尷尬，且道：「給你姐說話呢，你個小妮子聽什麼，到一邊去。」

不過，正如劉康本人所言，報考志願對學生們的影響太大了，所以，校長趙丹年也不能光顧及著他的臉面。

「應該吧。」

「他不是給你送鋼筆了？你今天先謝謝人家，過兩天，你再回個禮給人家，這一來一去的，不得說話，不得聊天嗎？到時候你就問他去哪裡讀書，以後想在哪裡工作。」

「今年重點分數線，真的會是415分？」看著楊銳寫在黑板上的大大的數字，不少人都顯的患得患失。

而現在，看到這麼和_圖_書多學生考到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分數，劉康心裏卻是憋了一口氣。

「剩下的拿回來。」姚母就此決定，並道：「人我見到了，挺滿意的，一會我找個地方休息會，你可以多呆一會……你妹妹也是，看看人家學校怎麼估分的，晚上咱們趕最後一班車回去。」

這要是30年後，甚至是10年後，社會上也會有無數的教育專家，會在高考結束以後，言之鑿鑿的判斷分數線，報紙電視網路等媒體，也會不厭其煩的做節目，學生們坐在家裡，就能得到大致的信息。

「工作都是分配的，他怎麼知道在哪裡工作。」

而報考的基礎，就是估分和確定分數線。

這樣的分數，自然令眾人興奮不已，但也不免引起疑惑。

富二代或官二代自然是不屑於做書獃子的，可在西堡中學這樣的地方，有書讀的時候，你不整個人撲上去讀，又有什麼前途可言。等到中學畢業，讀不了書的孩子想過點好日子，付出的將是十倍百倍的代價，即使是楊銳這樣的鄉黨委書記的兒子，最多也就是混入縣鄉一級的公務員隊伍，期盼20年以後能提一個正科罷了。

今日的西堡中學則是一個例外，雖然還是有學生前往平江詢問一中等省重點的老師的判斷，但在他們帶回消息以前，楊銳已然是校內一等一的高考權威。

當然，如果本身就喜歡此類學校和專業，或者無所謂此類專業和學校，再或者分數較低的話，報考提前批等於多出一次錄取的機會。

姚悅頓時覺得一陣輕鬆，連忙說好。

像是楊銳準備要讀的生物專業，就屬於農業院校的強勢專業，普通學生如果考不上重點類的南京農業大學，北京農業大學等學校，那報考提前批的農業院校就是最好的選擇。

「今年的分數線，不可能這麼低。」劉康不與楊銳爭辯，斬釘截鐵地道：「我把話放在這裏，你們想怎麼報就怎麼報，到時候滑檔了，別來學校哭鼻子。」

姚悅紅著臉，說：「我有什麼資格問。」

姚樂摸著腦門，羞澀的站到了五米開外，只是更加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