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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本外文期刊，名字有點陌生，已經被翻的邊角翹起來了，鍾志文顯然經常去看。

鍾志文看的那叫一個彆扭：你說你要是看雜誌看的合不攏嘴了，那是樂的，你看期刊高興個什麼勁啊，難道看著核苷酸序列，能看出笑話來嗎？

即使是湯姆斯和杜爾貝克也無法先知先覺。

歸根結底，早期的中關村並不是矽谷，仍然只是中國式電子一條街。

鍾志文趁著劉珊沒注意，向楊銳輕輕的翹起大拇指，做口型：「厲害！」

當然，他們以後會傷的更厲害。

鍾志文沒有注意到劉珊，眼睛卻是看著楊銳的，見到他目光注視了過來，一下子反應過來，面露尷尬，說：「我看你們換書換的挺有意思。」

雖然有上層領導的支持，但中科院的相對獨立性，還是令初期的陳春先等人惹上了很大的麻煩。與其說他們做了多少有價值的研究工作，不如說他們為後人的研究工作開拓了道路。

比起陌生的四年級生鍾志文，劉珊更信任楊銳。就內心情感來說，劉珊甚至是極為的佩服佩服楊銳。

這樣的機會，即使重生了，也就是這麼一次，可以說，直到30年後，人體基因組計劃仍然如明珠一般閃耀。

「富教授是個副教授？」

當然，不怎麼賺錢只是現在沒有金錢收益，不代表以後沒有，而且，除金錢以外的其它方面的收益還是很客觀的。

「紅袖添香真是好呀，不管文獻讀懂了沒讀懂，裝作很懂的樣子就可以了www.hetubook.com.com，哎，也怨不得人家高興。」鍾志文默默的想著，卻是看著楊銳發起愣來。

鍾志文卻覺得導師很牛，面對楊銳的態度，皺眉道：「你看得懂嗎？看不懂，有沒有水平你怎麼知道？」

做研究的，沒有名氣，終究是玩不轉的。

這篇有關RNA前體的文章，與其說是富教授的研究，不如說是富教授的學習報告。

楊銳點點頭，將期刊遞迴給鍾志文，說：「挺好的。」

鍾志文對楊銳的回應有點不爽，問：「挺好的是怎麼個意思？」

就鍾志文想來，楊銳肯定是灌了無數迷魂湯給這女生。用文學來勾引女生固然是現今的流行風，但用論文來勾引也不差，格調還有所提升，只是大部分女生只聽得懂文學，聽不懂數理化，往往讓80年代的工科男和理科男黯然神傷，不得不加入詩歌和美學的大軍。

所以，楊銳決定先做點不怎麼賺錢的純學術。

鍾志文無奈地看著有漂亮女生給做搬運工的楊銳，強迫自己低頭看文獻。

美國大牛湯姆斯86年提出了基因組學，諾貝爾得主杜爾貝克當年又在科學雜誌撰文稱，應該從整體上研究和分析人體基因組，於是，美國人在87年投入了1.6億美元，到90年啟動人體基因組計劃，經費飆升至30億美元，接著是英法德日中的陸續參与，光是超級計算機就花了不知多少錢。獨立於公益項目之外的塞雷拉基因公司，甚至為ｈｔｔps://wwｗ.hｅtｕｂｏok.ｃoｍ.com此專門購買了當時世界第三大的超級計算機。

楊銳撇撇嘴，順口問道：「你說你跟著富教授學基因功能分析，到哪一步了？」

杜爾貝爾勸說開展人體基因組計劃的說辭，是攻克癌症。而為了攻克癌症，人類願意拿出的經費，遠超生物學家的想象。

這對某些學生是極好的事，對某些學生來說，壓力就太大了。

SCI入門級的論文，楊銳迅速得出結論，同時問道：「富教授多大年紀？」

鍾志文見他問的煞有介事，猶豫了一下，隔著過道，小聲道：「我們在做基因分離，富教授還有一篇關於前體的論文。」

全國狀元，帶著貧瘠的西堡中學同學考上大學，同時發表學術論文若干篇……劉珊不知道別人能不能做到，也不知道鍾志文能不能做到，但至少楊銳是說到做到的。

人體基因組更不用說，20世紀末的生物學盛宴，有份參与的，履歷上都閃著金光。

站在什麼山頭唱什麼山歌，10年或者20年以後的北大，自然也是被金錢腐蝕的像是小商品市場的五金件一樣，可在1983年，學術屆仍然是非盈利機構，在這種地方，談賺錢不僅不招待見的，還很麻煩。

楊銳手裡的錢，已經足夠短期的實驗室建設和個人開銷了，加上又有按季度的不菲分紅，他對賺錢的興趣也下降了一個台階。

在北大這種地界，需要的也是名聲。

楊銳前世在實驗室工作，既接觸也參和-圖-書与過同類型的研究，不過，他當年能插手的，都是別人玩爛的題材，和現在的白紙一片，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楊銳以前做的學術論文，無論是植物提取法，還是輔酶Q10的生產，都是偏於實際應用的。

但就是這種沒用，讓陳春先的研究價值大大提高了，因為超前啊。

事實上，自90年代以後的抗癌藥品，大都是就基因層面來開展研究的，人體基因組計劃，也因此獲得了部分回報。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富教授在基因分析領域的水平，也就僅止於此了。

楊銳微微笑了一下，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楊銳就此了結到學校普通科研人員的水平，心裏稍稍有點不以為然。

參与基因組學的建立，那是何等的傲嬌！這門學說是我參与創立的啊，就全世界範圍來說，能夠創立的新學說數量太有限了，單獨的生物學就更少了。

「論文發表了嗎？在哪裡。」

一本接一本的掃著期刊，楊銳的注意力也越來越集中，表情卻是越來越開心。

文獻無比的枯燥，艱澀難讀，偏偏他被富教授抓去做助手，不看又不行。

這種指責也不能說是沒有依據，就是在國外，一家非盈利機構的僱員，也不能在受雇期間，或者剛剛結束受雇的情況下，在外開設一家公司，繼續受雇期間的研究。

「30多。」

又是「有意思」這個形容。

「從東邊的拿起吧。」楊銳調整了一下，再次集中注意力。

「僅就這篇論文看，還是https://m.hetubook.com.com有水平的。」楊銳說的實在。一篇學習報告發表SCI入門級期刊，這與研究生用兩年時間發表一片SCI入門文章還是有極大的區別的。當然，離牛的層次還是有點距離的。

順著功能基因組學研究下去，自然而然的就是基因組學和人體基因組計劃。

但在此之前，誰都無法料到這樣的結果。

因為現在的學校人很少，沒有研究生和博士生當頂樑柱，教授們做研究，就只能抓差講師和助教，講師和助教都不夠用的時候，就只能抓差大四生了。

楊銳正在準備的功能基因組相比以前，那是相當的理論和學術了，功能基因組至少20年內沒啥實際用途，事實上，如果以80年代的眼光來看，功能基因組50年內都沒有什麼實際用途，而之所以這麼快就找到了用途，其實是因為投入超乎想象。

鍾志文雖然非常難得的考上了北京大學，但他的基礎並不好，讀期刊很困難，尤其是遇到外文參考文獻的時候，往往需要回頭去查原文，進度極慢。

而國內學術界，或者說，是大多數國家的學術界，推崇的學術研究都是理論性的，比如陳春先身為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的四大金剛，他做的最後一項學術工作是造了一台托卡馬克六號，這是用來做受控核聚變的裝置，用某位科學家的話來說，托卡馬克有什麼用？150年以內都是沒用的。

「別理他，我們做我們的事。」劉珊的聲音不大，卻讓鍾志文吃驚不已。

富教授的論文在較hetubook.com.com前的位置，旁邊劃線做了筆記，大部分都是單詞的翻譯。

楊銳瞅了一眼，笑了兩聲，說：「上課聽不懂的學生，都是這個樣子的。」

「那邊架子上的拿完了，再拿哪裡的？」劉珊低聲問了楊銳一句。

這就是又得名又得利的節奏。

他要趕在實驗室重建完成的時候，做好新論文的準備，不過，與先前的賺錢論文不同，楊銳這次準備做的是純粹的學術論文。

不過，還是比不上霍金的黑洞研究，那東西至少1500年內沒用。

鍾志文猶豫了一下，去從身後的書包里抽出一本期刊，遞給楊銳。

「是。」雖然有點繞口，鍾志文還是聽懂了。

就像是如今到中關村建立公司的中科院研究員們，便要面臨拿著中科院的知識為自己賺錢的指責。

「什麼哪一步？」

楊銳可以。

在尖端領域，中國學界的反應，還是相當遲鈍的。

哪怕是現在的楊銳，都不會輕易發表SCI入門級的論文了，免得降低了格調，只能說，富教授對於這片領域，也是處於學習狀態。

「這個人好奇怪。」劉珊又報來一疊期刊，低聲對楊銳說。

當然，富教授的最強實力肯定不是這麼一篇論文，否則他根本就憑不上副教授。

他沒多做評價。放在楊銳讀研究生的時候，所有重點專業的研究生，畢業都要發表SCI級的論文，雖然80年代的SCI文章相對中國學者雖然金貴，但在北大這片地，也不好說是優秀了。

比如說名氣。

「就你們現在做什麼課題吧？有論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