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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一愣，「看來我還算是物盡其才。」

「請坐！你是宣瀟的前妻，昨天下午他接的那個電話是你打的嗎？」

田華被宣院長拉開了。

……

寧伊簽好字，低著頭，越過池小影，出去了。

「呃？」

「你們見面時聊了什麼？」

秦朗握住她冰涼的手，搖了搖頭，「他看上去傷勢很壯觀，但送醫院及時，醒過來之後，慢慢就會恢復的。」

池小影不知說什麼，任她把眼淚、鼻涕都抹在自己的肩上。

身後不遠處，秦朗靜靜地立著。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重複地一再問道。昨天她和他分手時，他還好好的，向她威脅要和她同時結婚。

許久。

現在這樣，他們的婚禮只能是擱淺了。

警察微笑地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姓劉，叫我劉大隊就好。宣瀟遇刺這件案子現在是我負責。」

下樓時，她突然說道：「秦朗，自從我們認識后，好像和醫院就脫不了聯繫了。」

最後一條沒有內容，只有他的名字和一串省略號。

「我送你回家換身衣服。」

她訝然地點點頭。

她悄悄地在他旁邊站定，心裏難過。總是這樣，見不得他受苦。對他，總是有一些抹不去的東西。

宣瀟的病房在三樓，一走進樓道，池小影就看到走廊里擠滿了人，田華眼睛紅腫如桃，宣院長神情凝重而又肅穆，工作室的劉會計和其他職工都臉露憂色，其他的人可能都是趕過來看望的宣家那部分的親戚，另外htｔps://ｗwｗ•heｔubook•ｃｏm.cｏｍ還有幾位是穿著制服的男人。

暢快的哭泣中，她一遍遍地低聲罵自己：「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宣瀟。」

池小影點點頭，下了車。

劉大隊眼睛一眯，「在沒有拿到確鑿證據時，我們不會隨意下結論，這隻是對案情有關的例行問話。我先為你介紹下案情吧，據目擊者回憶，案情發生是在凌晨二點左右，宣瀟當時喝得醉醺醺的，一個人在大街上又是唱又是哭，突然從一條小巷裡衝出來兩個人，一個人手中拿著刀，一個人手中舉著棒球棍，宣瀟都沒看清，刀就落了下來。幸好他命大，剛好有幾個農民工經過，一起擁上前，宣瀟已倒在了血泊中。有一個兇手跑得快，逃了，拿棒球棍的兇手被農民工抓獲，接著報了警。我們臨夜就對兇手進行了審訊，可惜他是個小混混。他說拿刀的兇手是黑道上的一個大哥，有人找大哥做買賣，讓大哥去把一個人給廢了，但不要把人弄死，最後讓那人成個傻子。大哥一個人做不來，便找了他。采線是大哥安排的，他只負責拿個棒球棍重打宣瀟的腦袋就行。小混混對宣瀟是誰都不清楚，而那個大哥連夜就逃了，現正在通緝中。但真正的幕後人是誰呢？為什麼要把宣瀟下手弄傻？我們粗步估計，應該是行業競爭對手，因為宣瀟在同行業中是能力超群。你們昨天下午有聊到這些嗎？」

池小影大腦像真空和_圖_書一般，什麼都想不起來。「你們……懷疑我對宣瀟行兇？」

宣瀟果然是一副正在睡覺的樣子。白色的被單蓋著他的身體，只露出臉，頭髮已經剃光了，腦袋左邊插著一根管子，管子連著一個軟袋，裏面都是猩紅的血水。鼻子上是氧氣管。手腳全扎著針，掛著輸液管。

疲憊地走出手術室，看到手機上十幾通來電顯示，還有焦急的一條條簡訊。

池小影低頭看看自己，把手伸向他，「拉我一把。」如同得知自己宮外孕的那天，她的腿不聽使喚了。

「哦，難怪他會喝成那樣。那你知道他在工作上得罪過誰嗎？」

如果她沒有把宣瀟約出來說那些話，宣瀟不會去喝酒，就不可能會被兇手盯上。

淚水突如滂沱大雨。

她幹嘛要和他說那些呢？無非是想讓他斷了對她的念頭，世界上那麼多年輕漂亮的女子，呼天搶地要嫁他，他驕傲又衝動，她承受不起他的愛，也經不起誤會和指責，想好好地開始新的生活，也希望他過得幸福，這有錯嗎？

走廊里的人散去許多，宣瀟那間病房的門虛掩著。

池小影慌亂地看向他，六神無主，「那有生命危險嗎？」

「麻煩你到這邊做個筆錄。」警察一臉嚴肅地指著對面的一個房間。

「他現在怎麼樣？」

池小影一開始以為是宣院長的同事，再一瞧，原來是警察。

池小影覺得自己彷彿被什麼猛擊了一下，向後靠去。停頓瞬間，又坐起來，手中的水杯啪地掉在光和圖書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摔成粉碎。

大腦里沒有一個不關鍵的部分，脆弱又軟弱，池小影默默地閉了閉眼，她知道田華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

「他在工作上有沒有什麼強勁的競爭對手，或者就是說在你們這個行業，宣瀟和什麼人不和嗎？」警察問。

池小影起身，什麼也沒說。

「你是池小影？」一個警察走過來，問道。

田華走了進來。

「手臂和身上的外傷都處理好了，腦部的出血止住了，給他用了些鎮靜藥物，他現在……在睡覺。」

池小影默坐到晚上八點，田華讓她回去。公安局的警察和工作室的人組成了兩班，晚上輪流看護宣瀟。

她就像是一個沒有行為能力的娃娃，任由他擺布。

「秦朗，快來，馬上就排到我們了。」

「我需要休息下，幾個小時的手術耗費精力太多。」

「秦朗，你在哪裡？」

劉大隊把池小影送到門外，又把劉會計喊了進來。

池小影木然地和他握了握手。

她沒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你不去嗎？」她問。

愧疚如潮水，席捲而來。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我們都離婚好幾個月了，我不太清楚那些。以前，他也從不說工作上的事。」

宣瀟睡得很熟，醫院派了特護照顧宣瀟，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

天空黑漆漆的，一顆星都沒有。她站在醫院的花園裡，仰起頭尋找宣瀟所在的那個窗口。

她是宣瀟的前妻，是一個外人，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留下，田華覺得她來看宣瀟和-圖-書就很好了。

田華的劇烈反應，引得其他人都看向這裏。

車在住院大樓前停下，秦朗打開車門，示意她上去。

池小影坐下來，點了點頭。

池小影隨著警察走了進去，裏面已經坐了三個人，一個在問話，一個做筆錄，一個在回答。回答的人是寧伊。

「嗯，如果你想起什麼來，給我電話。」

池小影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沒了人色，像在看一部恐怖片的真實版。現實里真的會發生這些事？

秦朗扶著她起身。

她只覺喉嚨哽得難受，咚咚，快步下樓。

「小影，你來看宣瀟了嗎？」田華一看到池小影，撲上來就哭哭啼啼。

「我們就是喝了杯茶，隨便聊了聊。我今天要結婚，告訴他一聲。」她艱難地回道。

誰都沒有錯，可是事情怎麼成了這樣呢？

「周日我們都在加班，宣總正和我們談論擋潮閘的標書，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就滿臉歡喜地出去了，後來就沒回過辦公室。」寧伊說道。

「那宣瀟在日常生活上是個什麼樣的人，有沒有和誰發生爭執、口角過？常得罪人嗎？」

池小影蹲了下來，抱著雙臂，無助地放聲大哭。

「秦醫生說他現在是昏迷，三四天後就會醒過來，外傷容易治，這大腦……」田華哽咽地捂住了嘴。

池小影愣了愣，終於輕輕推開那扇門。

寧伊咽了咽口水，眼角的餘光察覺到有人進來，回過頭一看，是池小影，她閃了下神，「宣總只是我的上司，除了工作，其他方面我不太清楚。」

兩人又和*圖*書回到池小影的公寓，池小影抖得根本連拉鏈都拉不下。秦朗嘆了口氣，替她找來襯衫、牛仔褲，一件件地給她換上，然後幫她把頭髮束好。

清晨，趕到醫院，得知病人是宣瀟，他的心突地一沉。真是好巧，就在他和小影要結婚的這天，宣瀟出了意外。這是上帝的惡作劇還是老天對他和小影婚姻的考驗。他在沒有整理好一切時，不給小影打電話，說什麼好呢？在小影的心裏，宣瀟過得好好的，她才能心安地開始新的生活。

寧伊搖搖頭，「我們工作室的聲譽在同行業中是最好的，沒有人是宣總的對手。他也不會與人交惡，都是別人主動找我們洽談業務，我們從沒有從別人手中搶過業務，這個你可以打聽下。」

秦朗默默地看著她。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救護儀器運轉時發出微微的嗡嗡聲，她躡手躡腳地向病床走去，終於看清了他。

他一條一條地看著，感到溫暖，又感到心酸。他知道小影心裏有宣瀟的位置，某些他現在還望塵莫及，但除了面對，他別無它選。

「你這樣子不合適去醫院的。」他瞟了眼她一身桔紅的絲裙，俊容痛苦地扭曲了，但他沒讓她看到。

「好的，你在這下面簽個字，可以出去了。」

「秦朗，你還好嗎？」

走進手術室，看著手術台上緊閉雙眼的宣瀟，他覺得那不是宣瀟，而是他自己躺在那裡。如果救不活宣瀟，他也將永遠失去小影。握著手術刀的手有點發抖，多年的臨床經驗讓他把心中的一切騰空，他完成了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