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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個孩子般，拔腿就跑。

秦朗要了意大利麵條，池小影要了一份水果比薩。

池小影慢慢合上手機，其實在這樣的時刻，有多少人能解答這個「為什麼」。

秦朗身子往後仰倒，眼中閃爍著矛盾、糾結、痛苦，「小影，你要鎮靜。」

終究他人高腿長，她為了好看，穿了雙高跟鞋，根本沒辦法跑快。不一會，他就抓住了她。

他沒有出意外，就是最好的饋贈，別的，隨他去吧！

秦朗苦澀地傾傾嘴角，上前攬著她的腰，「我們進去吧！」

莫非真應了那句話，人算不如天算？

他狂急得用舌尖撬開她的牙齒，含住她驚慌的舌頭，閉上眼，急切地吮吸、攪拌，那不像是一個吻，而像是一個瀕臨死亡邊緣的人呼吸氧氣。用盡了全力，耗盡了心神，全化在這一個吻上。

手機鈴聲無預期地響了起來，嚇得她打了個冷激靈。

她如同加大馬力的機器，在他懷裡橫衝直撞，不肯束手就擒，又是踢又是推。

「啊！」陡然意識到那是自己，她砰地關上門。再出來時，頭髮放下來了，臉洗得乾乾淨淨，皺亂的裙子也平整了些。

他看到池小影了，池小影也看到了他。

秦朗突然伸手扳過她的身子，不顧她的訝異，雙手捧著她的臉，俯首就吻了過去。他不像從前那樣先是一遍遍地輕吻著她的唇瓣，等著她的適應，然後再是浪漫纏綿的法式深吻。

「你在哪裡？」

「小影，小影……」秦朗喊著追了過來。

「你……說呢？」她聲調委屈，牙齒打戰，身子劇烈和*圖*書顫抖，但懸在嗓子口的心卻緩緩落了下來。

秦朗奮力在後面追趕。

她抬起頭看秦朗，他沒什麼吃，一直在喝水。

「秦朗，」她不讓他掛電話，「你不應先解釋點什麼嗎？」

她力氣用竭，癱軟在秦朗的懷裡。秦朗輕拍著她的後背，怕她再鬧，騰不出手去拿手絹，只得用衣袖替她拭去淚，俊眉一直痛苦地緊蹙著。

「女人不是都喜歡自己的老公是大色狼嗎？」

不就是失戀嗎，又不是沒失過。

車在一家韓國人開的西餐廳吃早餐與中餐合二為一「11點餐」前。

「那個病人……是宣瀟。」

池小影突然感到這一切都很諷刺，沒有語言可以確切地形容心裏面的凄楚和無奈。

餐廳在二樓，臨窗的沙發看上去十分舒服。店堂空曠明亮，閉路電視里放著時髦的韓國歌。

「就這樣吧，秦朗，你平平安安的就行，其他不要說了。」她擺擺手，然後驀地轉過身去，拎起裙擺，快速地向最近的公車站走去。

今天最吉祥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時光又不會倒流，她還坐在這幹嘛呢？

有些交談是不能避免的，她不再做鴕鳥，如果是暴風雨，那就痛快地來吧！

小心謹慎，顫顫巍巍，如履薄冰，走到了今天。他狂喜卻不敢外露，他幸福不敢言說，小影就在他一臂之內，過了今天，他們就是恩愛的夫妻，生兒育女，夫唱婦隨。

「你又不是我老公。」

「醫院里非常混亂，那時太早，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便不想吵醒你。病人可能是被人追殺和*圖*書，身中數刀，左臂骨折，頭部被重物擊過，然後摔倒，腦殼著地，腦外傷引起腦內傷，已經昏迷不醒，送到醫院時情況非常危急，必須很快處理，我七點鐘進的手術室，一直到十一點半才出來。」

她擺擺手，微微一笑，「是手術，對嗎？我可以理解，但再忙也應該給我打個電話，或者發條簡訊吧！」

「小影，是我！」秦朗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響起。

婚姻登記處下午一點半上班，除了辦理離婚，結婚登記，大部分人都習慣放在早晨。從準備結婚時，她和秦朗每一個細節都是鄭重又鄭重，登記註冊更是慎之慎。

是人都會有弱點，愛因斯坦早就說過，世界萬物都是相對而言，不可能是絕對的，完美的人終究是個人，而不是個神。

她不自覺緊繃起身子，「好的！」

她無力地聳了聳肩，「我不想懷疑的，可是事實叫我怎麼不去懷疑呢？說好今天結婚，可是新郎缺席了，我成了個可笑的傻瓜。」

秦朗閉了閉眼，「我早晨六點時接到醫院的電話，醫院里來了一個重要的病患。」

秦朗微窘地摸了摸鼻子，「你沒對我使過脾氣，我沒有其他辦法了……」

等她抽泣聲停了下來，他才扶著她向車走去。

心沉重得像壓在了華山底下，視線所及，黯無天日。

「你……你想害死我呀！」雖然一臉氣鼓鼓的，可是至少肯說話了。

秦朗深邃的眸子更加幽深如潭，輕嘆一聲，溫柔地吻了吻她濕漉漉的臉，發動了車。

她低頭看了一眼來https://m•heｔubｏoｋ•cｏm•cｏm電號碼，是秦朗，她抓起手機，像落水的人掙扎地抓起一根稻草，還沒開口說話，眼淚嘩地就下來了。

猛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池小影才緩過神來。

「那是什麼比我們結婚登記還要重要呢？」

兩個人之間不過十步的距離，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秦朗才抬腿向她走來。

電話另一端傳出「嘟，嘟……」的鳴叫聲，池小影的心突然尖銳地痛起來，彷彿被人隨手撂在了蒼白的手術台上，被切割……秦朗從來就不是個粗心的人，可以說是細膩如發，這麼神聖的日子，他卻錯過了，為什麼？

馬路上，陸虎像一個高傲的騎士，高貴優雅的緩緩停下。秦朗打開車門下來，他看上去有點疲憊，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但依然氣宇軒昂，斯文儒雅。

「小影，小影……」秦朗重複地喊著她的名字，手裡的力度一絲都不鬆懈。

秦朗輕嘆了一聲，「你呆在那兒別動，我馬上就到。」

「唉，」秦朗又嘆息，扭頭看著樓下被陽光烤得萎萎的樹木，「這一天我等了近十年，我捨得缺席嗎？」

池小影訝異地扭過頭，納悶地看著他。

「你什麼也不要說，我什麼也不想聽。」池小影瞪著他，拚命掙扎。越掙扎，秦朗越抓得更緊，不惜，兩隻手臂同時出動，把纖細的她緊緊束在懷裡。

「我們先下來吃點東西。」秦朗看了看把背對向他的池小影，池小影像沒有聽見似的，靜止得如同一座雕塑。

秦朗沉默了一刻，「等見面時再說吧！」

陽光從寬大的玻璃窗和-圖-書照射進來，照在秦朗的頭髮上，他乾淨的、被洗髮香波調理得又柔又亮的頭髮反射著太陽的光亮，看上去真是令人心儀。

可是她不想動，固執地坐著。

一臂的距離也是非常遙遠的。

「今天早晨，我已經做好了全心準備，可是你沒有來。」

池小影被他弄痛了，奮力推開他。他根本不依，挑逗地與她廝纏，口沫交融。「唔，唔……」池小影瞪大眼，臉脹得通紅，呼吸有點不暢，他這才放開她，撫著她的心口，打開窗。

她生命里的意外太多了，可是她永遠都沒有一顆準備好的心去面對，每次都是震驚、呆愕，鴕鳥似的希望那不過是一個夢，不是真的，等睜開眼時，還是花紅柳翠，歌舞昇平。

西餐廳里空蕩蕩的，除了他們二人沒有別人。餐點還沒上來，秦朗拉著池小影先去了趟洗手間，站在門口，指指鏡子，池小影看過去，鏡子里那個五花臉、頭髮蓬得像個雞窩似的女人是誰呀？

不要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狼狽。無所謂，反正也不要結婚登記了。

「做手術前，不是有一個準備時間嗎？秦朗，這個理由很牽強，你為什麼不和我說實話呢？」

轉過身的那一個瞬間，眼淚又涌了出來。

頭暈眼花，口乾舌燥，衣服汗濕得粘在身上，臉被曬得像只烤蝦，池小影拖著沒有知覺的雙腿走到人行道邊的一個花壇前，顧不上乾淨不幹凈，腿一軟，一屁股坐了下來。

「小影，只要你願意，我現就想成為你的老公。」秦朗在後面啞聲輕道。

秦朗的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和-圖-書「你以為我會和你說什麼，這麼一幅壯義凜然的樣！小影，到現在還在懷疑我對你的愛嗎？」

池小影強抑住心痛，站起身，雙腿開始有了知覺，才感到自己渾身濕透，桔紅的裙子又臟又皺，精心梳好的髮髻鬆了，有幾縷頭髮漏了下來。

花壇里幾棵搖曳生姿的虞美人也禁不住日頭的摧殘，聳拉著頭，枝葉捲縮著，有兩隻勤勞的蜜蜂，像轟炸機一般，嗡嗡地圍著嬌艷的花朵，盤旋個不停。

喝了一大杯水，吃了幾塊比薩，餐廳微涼的冷氣吹乾了身上的熱汗，池小影算是真正平靜下來了。

「嗯！」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地哽咽出聲，拚命點著頭。

「你說吧，我做好準備了。」

她白了他一眼，「沒有辦法就帶強迫？什麼成熟，什麼紳士，像個急切的大色狼。」

太陽這麼直射，外面像著了火一般，池小影卻感到心裏面一直在打著冷戰。她緊抿著雙唇，屏住呼吸，不敢出大聲，生怕口一張，自己會控制不住地哭出聲來。

上了車，她賭氣地別過臉，一語不發。

秦朗沒有離開，在等著她。兩個人走進餐廳，閉路電視里出現了一個英俊的韓國男歌手，他的歌聲很美，但池小影聽不懂歌詞，想必一定是情歌。

她是幸福絕緣體？

有沒有答案，其實不重要。

「下去吃飯吧！」池小影先推開車門，下去了。

話音一落，車裡的氣氛陡地僵了，兩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悻悻的，眼神都不敢對視。

頭髮完全散開，臉上不知是汗還是淚，把精緻的妝容全部弄化了，秦朗的襯衫上也是一派斑斑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