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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贏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已經變得有些古怪。

我本以為自己已經有了一副硬心腸，可看到虞小琴抱著話筒，臉上流露出幸福之色，我還是會有所觸動。

「虞小琴，虞女士……」我喊了她，她沒停下腳步。

我沒有理傅贏，走到虞小琴旁邊，問道：「剛才是您丈夫打來的電話嗎？」

女人已經走過了一段路。

「那個……」傅贏看著我，欲言又止。

路邊電話亭響起，是死者打來的電話。一旦接聽，就和死者形成了某種聯繫。那些接電話的人最終都被鬼殺死了。

廣告箱里的海報，看不出男女主演的青春靚麗，只有兩張慘白的臉。連電影名字都模糊到無法辨認，其他字跡更是消失了個徹底。

電話下面還有個橫板，上面放著一本老式的黃頁。這本索引書已經卷邊，側面泛黃，書脊上穿了一條繩子，綁在電話亭內。

我跟了過去。

虞小琴並未看我。

電話亭倒是乾淨，只有灰塵，沒有變成垃圾桶。

女人旁若無人，只是自己埋頭https://m.hetubook.com.com往前走。

傅贏想了想，「她老公姓什麼我不知道，她叫虞小琴。」

正常人大概都無法理解我跟過來的目的。

如果消滅這個電話亭，虞小琴可能真的要崩潰了。

再走過一條馬路，一轉彎，就看到了在建小區。小區房子已經建起來了，只是沒有安裝窗戶。

傅贏嘆氣道：「一直這樣。瘋掉了。總以為自己老公會打電話過來。」

「她老公叫什麼？」我問傅贏。

可在整個民慶都不怎麼再看到公共電話亭的情況下，突然碰到這樣的事情……

我想不起委託人|妻子的名字了，也無法確定是不是就是這個女人。

電話持續了三五分鐘，她就遺憾地掛了電話，恢復成了那張麻木的臉。

那個女人加快了一些腳步，穿過馬路，直接走向了那個電話亭。

我看著虞小琴的那模樣，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是很早就這樣了，她老公去世很久了吧？」瘦子問道。

青葉的人沒有解決這和-圖-書個案子。委託人死後，那個有問題的電話亭就消失了。他們沒有被盯上。在這麼大的世界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當然是沒有勝算的。

掛在內壁的電話看著也完整，話筒好好地掛在上面，按鍵也沒有缺失。就是按鍵上的數字模糊了。電話上貼著的操作指南也不見蹤影。

電話中飄出來了陰氣，是單純的鬼魂陰氣，不帶惡意。

「管不了吧。聽說好多年了。她父母年紀也大了……可能……好像是去世了？」傅贏不太確定地說道，「那時候這邊還都是農村建的房子。她那時候就來了吧。這個，也沒注意。等到這邊征地完成，安置房開始建了，才注意到她。聯繫她父母的時候，她父母身體已經很不好了，經常住院。聯繫了幾次，他們才過來。他們也沒什麼辦法。去年的時候，她另一個親戚過來過，罵她、打她都沒用。鄰居都報警了。好像是提到，她父母中有誰去世了。」

路邊的一個電話亭很不起眼，就像那些路燈、路牌一樣，正常m•hetu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人從這裏走過，都不會特別注意它。

她或許並沒有瘋。

紅色的電話亭斑駁掉漆，卻還能看出原本鮮亮的顏色。也是這條沒什麼色彩的道路上，唯一亮眼的顏色。

我也不好趕人。

傅贏跟在旁邊，我沒有辦法和虞小琴「對暗號」，至少是不能提青葉的名字了。

女人突然變了表情，激動地抓起了話筒。

我記得是有一份檔案提到電話亭的。

「嗯……」傅贏想了想，一拍腦門，「得有十年了，可能更久了。我其實也記不清了。就沒人詳細說過。他們家裡來人，都是哭啊鬧啊的，她又不說話。他們也不是很願意搭理我們街道辦。」傅贏苦笑，「這種事情，我們其實也幫不上多少忙。人家覺得家務事，不用我們管。要找人照顧她的話……可能她家裡都放棄了吧。」

我不記得那個電話亭的具體模樣。

女人拉開門，走了進去，並沒有撥號。

「哦，傅主任，你不用管我們。我只是……拆遷的時候碰到蠻多這種情況的。有些人不想搬和*圖*書走，就是因為老房子的回憶。」我歉意道，「這邊我們看著就可以了。」

我回頭看了眼恢復正常的電話亭。

女人那張麻木的臉出現了溫柔的表情。

她推開電話亭走出來，仍然沒有看我們。

這就是不願直接離開了。

電話亭是全封閉式的，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平頂，上面標記了公共電話字樣。對著機動車道的那一邊，還是個廣告箱。裏面張貼的廣告已經褪色，依稀能看出來，是一張電影海報。

我沒有等傅贏回答，就先跟了過去。

我心頭一跳，驀地感覺到了陰氣。

青葉的委託人也死了。

我沒有看到電話亭上附著陰氣，也沒見到這附近有鬼。

電話亭的隔音效果不錯，我沒有聽到女人的說話聲，但看她點頭的動作和口型，應該是在答應電話那頭的人什麼。

瘦子幫我找了借口，「她家裡人沒有帶她去看過醫生嗎？也不管她？」

「他每天固定打電話來，還是不一定？那個公共電話亭……民慶現在很少看到了。您是怎麼找到的？」我的問hetubook.com.com題一個接一個。

女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一個電話亭。

傅贏突然聽到這樣的問題，還愣了愣，理了理已經稀疏的頭髮，「這就不知道了。我們街道辦之前聯繫過她的親屬，查到她父母了。他們也沒什麼辦法。也沒提她老公的名字……」

我對這部電影還有印象。是我高中時候放映校園愛情電影，男主演是當時的流量小生，女主演也是流量花旦，因此賺取了不少眼球和票房，但口碑其爛無比，票房一路跳水，很快就全線下畫了。

我則在回憶青葉的檔案內容。

虞小琴還是默不作聲。

瘦子和傅贏跟著過來了。瘦子大概已經明白我的意圖。傅贏卻是忍著用異樣的眼神看我。他已經足夠克制了，卻還是忍不了頻頻向我投來目光。

「應該……姓林吧？」我印象中那個委託人姓林，「她叫什麼？」

傅贏有些狐疑。他審視了我們一會兒，再看看虞小琴，「也沒什麼。我們街道辦，平時也會常去看看她。我自行車還停在那裡了。」

她大概，真的聽到了自己亡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