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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是混不吝，不怕這個，可他特地這麼做，不消說，這就是在為朱棣減少麻煩。

方醒看著墓碑佇立良久，然後蹲下。

朱棣笑道：「你先回來，方醒可有怨言？」

朱瞻基先回來，那些人不敢衝著他發火，於是怨氣就去了幾成。

朱瞻基愁眉苦臉的道：「皇爺爺，南方的那些人失落了，大明對漕運不再那麼看重，讓他們失去了一層優越感，幾次征伐都是在北方，他們也覺得南方成了歌舞昇平之地，心情複雜啊！」

朱瞻基鬆了一口氣，剛才他以為朱棣有帶著方醒一起去的心思，差點被嚇暈了。

「你的夫君已經找了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不錯，她生了一個女兒，對你的兒子不錯。」

「無恥！」

夏元吉搖搖頭道：「還有太孫在，金大人，你我還得看著太孫。」

金忠的眼中有些異色，然後說道：「殿下，北征需要大明……萬眾一心！」

聚寶山上，原先聚寶山衛的軍營已經被拆了，留下了一片空地。

陳不言的抄家結果很嚇人，在江陰老家抄出大筆財物的情況下，北平的和-圖-書住宅里依然抄沒了十多萬貫財物，連東廠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南方官場這次損失慘重，而大明官場一體，多少人的親故在這次掃蕩中被拿下，所以怨氣必然是要衝天的。

朱棣起身，昂首俯瞰著群臣道：「你們都是小人，朕在時就乖巧的和婦人一般，你們都在等著，等著朕去了，太子能讓你們過得逍遙……」

金忠不知怎地眼淚就下來了，他也不擦，點頭道：「嗯，還有太孫，老夫必然是要護著太孫，誰敢欺負他，老夫便和他拼了。」

「那就好。」

楊榮在前方，所以看到了朱棣臉上的譏笑和不屑。

朱瞻基想起最近錦衣衛和東廠從北邊送來的情報，就收拾了情緒說道：「皇爺爺，哈列國在躁動了。」

方醒伸手摸著已經有些青灰的墓碑，喃喃的道：「瓦剌人一直在逍遙，如今他們卻怕了，他們怕了大明，所以去找了一個強大的傢伙聯盟。」

朱棣看到他劫後餘生的模樣，不禁笑罵道：「若論造反的可能，大明比他方醒更危險的至少有三十餘人，加和-圖-書上那些土司，他算個屁！」

「那豎子……罷了，有他在，你以後會輕省很多。」

朱瞻基跟著朱棣到了乾清宮，看到朱棣坐下的身體有些僵硬，他的心中有些酸楚，難免在臉上就帶出了些情緒。

金忠回頭，看到是夏元吉，就苦笑道：「大敵當前，大多數人卻在為自己盤算，陛下卻不管，本官方才站在那裡，卻覺得四周空蕩蕩的，沒人了啊！維喆，你懂本官的這種心思嗎？」

「金大人，走吧。」

「燕娘，你像極了一個人，那是我對那個世界唯一的牽挂……」

朱棣坐下后，皺眉道：「你那是什麼臉？苦臉？朕好著呢！」

群臣無語，有人甚至在心中腹誹著：知人知面不知心，花花轎子人人抬，給關係好的同僚說說好話，這個是慣例好不好！

夏元吉心中黯然，「我知道，我也如此，感覺陛下離去之後，看著那些人，就像是……行屍走肉！」

朱棣點點頭，身體後仰，一個宮女過去給他按摩眉心。

宮女的手指頭到了太陽穴，朱棣舒坦的呼氣道：「這些你不必管，和_圖_書只是胡氏的肚子都大了，御醫怎麼說？」

朱棣皺眉道：「朕還沒有嫉妒臣下那麼愚蠢，不過是想著你們以後艱難罷了。」

朱瞻基莞爾道：「沒事，他說擔心那墓碑的怨氣會傷到孫兒，就把孫兒先趕回來了。」

朱棣笑了笑，揮揮手，那宮女就退到了邊上。他坐直了身體說道：「你們在金陵動作太大，他這是想拖在後面，把京城裡的那些怨氣都拖沒了。」

「這個陳不言朕記得，你們都交口稱讚，說是可以擔國事之人，如何？」

朱高熾愕然，然後示意兩個太監鬆開自己，皺眉道：「是啊！要北征了。」

朱瞻基心中喟嘆，知道這是為了保全以後局勢的均衡，所以就說道：「皇爺爺，孫兒知道的，只是……皇爺爺，您莫要再親自去沖陣好嗎？」

……

「你們都在等著朕駕崩吧，嗯？」

等朱棣離去，群臣這才敢起身，各自|拍拍膝蓋上的微塵，然後都面面相覷，隨即苦笑。

方醒摸著墓碑道：「你若有靈，那就跟著我去，咱們一起去看看。」

……

朱瞻基心中微動，「是，皇和-圖-書爺爺。」

「你放心，我一直都記得你在這，以後等你的兒子大了，我會告訴他你在這，讓他來看你。」

朱棣冷冷的道：「陳不言和周應泰南北勾結，把大明的軍士當做了奴隸，把工程的錢糧當做了自家的私財，一個動手貪腐，一個在邊上望風，這便是朕的臣子，這便是你們的同僚，整日在朕面前說是忠心耿耿的同僚！」

朱棣的目光轉動，在朱瞻基那裡停留了一瞬，然後說道：「朕要北征，準備糧草吧。」

北平，當朱瞻基的奏章到了之後，朱棣的怒火幾乎把整座大殿都點燃了。

金忠站在原地，看到朱高熾要走，就走過去道：「殿下，要北征了！」

「想什麼呢？」

方醒帶著家丁上了聚寶山，一路到了那個他一直不肯再來的地方。

「瞻基，你不能去。」

朱高熾的面色微冷，「本宮知道了。」

方醒的身體突然有些顫動起來，辛老七揮手，家丁們馬上散到四周，留下了方醒一人。

「我想帶著你去看看，去看看大明的虎賁是如何把敵人打成狗！」

不顧楊榮的人的勸告，在沒有證和圖書據的情況下，朱棣第一時間就令東廠去抄了陳不言的家，然後……

……

這一刻，朱瞻基的汗毛倒立。

朱棣冷著臉看著群臣道：「這就是你們口中的能臣？這就是你們嘴裏的清廉？」

金忠唏噓道：「看吶！你看看那些人，他們的眼中是什麼？是輕鬆，老夫恨不能上去扇巴掌，打醒這些畜生！」

「皇爺爺，御醫說胡氏這一胎懷相極好，不會有問題。」

墳塋上嫩草青青，幾隻小蝴蝶在青草間翩翩飛舞，周圍樹木無聲。

嘩啦一下，所有的臣子都跪下了。

看到朱高熾有些不渝，金忠說道：「那哈列國在洪武年間就對大明虎視眈眈，殿下，此乃大敵啊！」

看著朱高熾轉身，被兩個太監扶著離去，金忠不禁嘆息著。

朱棣的聲音有些飄忽：「瞻基，那事你不必記在心上，朕自有處分。」

朱棣對他們的心思把握的極其準確，在這等皇帝的麾下過的太緊巴巴了，還是趕緊換一個皇帝吧，不然大家都要瘋了。

天氣漸漸的暖和了，站在廣場上好受了些，不過再過幾個月，當夏日到來時，這裏比冬天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