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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的十七先生看著這一幕就說道：「此路已絕，那麼……就讓他們感受一番萬事艱難……」

方醒在喝酒，緩緩的喝，從容不迫。

黃祿搓搓火辣辣的臉，無奈的道：「下官就知道沒那麼輕省，那麼……接下來他們就會鬧騰了，只是會怎麼鬧騰呢？」

……

「你的科學做好頂替儒學的準備了嗎？」

方醒掃了他一眼，說道：「一事無成，五穀不分，民生不知，你有何資格高談闊論。」

「雀舌……」

「優待只能養出一群貪婪的蛀蟲，你們不甘心，那就改弦易轍，潛心去探究儒家學問，時移世易，再不跟上，那就是腐朽。」

「讓我帶徒弟？有趣。」

他想說話，可先前打好的腹稿卻忘記了。

楊彥瞥了十七先生一眼，然後問道：「你學的什麼？你忘記了自己的所學嗎？」

「景色不錯。」

原本因為酒後而泛紅的臉變的更紅了，楊彥看了一眼外面，然後低聲道：「我們的力量超出你想象的強大，興和伯能來到這裏就是明證，你要注意……禍從口出。」

「表態？什麼時候？」

和圖書「那不是他們乖巧，而是在等著本伯的表態。」

一陣沉默，十七先生冷笑道：「取消優待，誰人願意去讀書？到時候便會是大明立國之初的景象，隨便一個秀才就能去做知府，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局面嗎？」

「廷益過來坐。」

「我說不錯……那當然是不錯。」

方醒在想著于謙的事。

方醒回身說道：「我對此抱著誠心，我誠心希望儒學能夠脫離窠臼，大明不能沒有儒學，沒有儒學的大明將會是利益的天下，那不是我所願意看到的。」

看著湖光水色，輕拍著欄杆，這便是古人喜歡的方式。

可他卻只是轉身走向外面。

方醒覺得有些餓了，就叫人去給自己弄一碗麵條，然後身體後仰，雙手放在大腿上，看著虛空，說道：「就在剛才。」

大明的官場和士紳實際上是緊密相連著，就像是孿生兄弟，不過是一明一暗而已。

外面有欄杆走廊，是看風景的好地方。

楊彥已經喝完了一壺酒，有些發矇。

朱瞻基看來很是看重於謙，這說明他還是沒領悟到皇帝的道。

方醒htｔｐs://ｍ.ｈｅｔｕｂoｏｋ•coｍ.ｃom微微頷首，然後進了艙室。

于謙上了船，畫舫隨即離岸。等他上了樓上后，正好看到楊彥在喝酒。

微風送爽，方醒看著清澈的湖水，覺得下去游泳是個不錯的主意。

……

于謙冷冷的看著他，說道：「跳樑小丑！」

「興和伯，我知道你對陛下有足夠的影響力，此事在動搖儒學的根基，陛下肯定知道這一點。」

這是被太陽曬厲害了，估摸著過幾天會蛻皮。

楊彥臉上浮起了怒色，卻不敢發出來。

十七先生終於拿起了筷子，然後沉默的吃著羊肉。

一路上于謙幾次想和方醒說話，可最終卻都沒說出口。

方醒霍然起身，把正準備駁斥的楊彥嚇了一跳。

于謙若是能從此事中悟到這個道理，理清裏面的關係和利害，那就算是沒白來濟南。

「你來了，這說明還有商議的餘地，取消優待，這與破壞祖制並無區別，此刻你看到的只是平靜，就像是這大明湖，看似平靜，可在下卻知道……前日有人下水后就再也沒起來……」

方醒後仰著頭，微微眯眼道ｗｗw.hｅｔuｂooｋ•cｏm•ｃoｍ：「你若是敢和本伯爭論，那還能高看你一眼。見權貴而心生怯意……蠅營狗苟罷了。」

畫舫輕輕的在湖中遊走著，午時，湖裡的水波就像是凝固了一般，但那清澈的湖水卻讓人感到了涼意。

這不是君王近小人，而是那些君子不大聽話，所以君王需要一批聽話的手下，最好就是能富有主動精神，察言觀色就能主動替君王出手。

……

于謙被威脅，那是因為對方不敢貿然對方醒下手，所以就挑了于謙出來，算是殺雞儆猴。

楊彥端著酒杯，目視著于謙，然後一飲而盡。

「不知道。」

于謙拱手，然後坐到了楊彥的對面。

不過對方敢當著方醒威脅于謙，這才是真正的跋扈，並有些警示之意。

于謙放下筷子，盯著十七先生，憤怒的道：「這是大明，不是你家。國，家，你代表著家，而興和伯和本官代表著國，哪有商議的餘地？！」

十七先生站在外面，看著遠去的方醒面露冷笑。

方醒笑了笑，他不準備去寬慰于謙。

方醒指著大盤子說道：「這廚子的烤肉有一手，味道hｔｔps://wwｗ.hetｕbooｋ•ｃｏｍ•ｃom相當不錯。」

警告方醒！

黃祿的臉變得紅彤彤的，他舒坦的道：「興和伯，那些士紳還算是配合，居然沒鬧事。核算那邊也快了，下官初步看了看，觸目驚心啊！」

「你……堵死了一條路。」

朱棣會用紀綱，會用呂震，會用一些看似聲名狼藉的人。

「你把欄杆比作百姓，把我輩比作是無病呻|吟的痴獃文人，這並不高明。」

方醒看到了，卻沒有理睬。

「酒足飯飽，正好船靠岸，我們回去。」

他真的是誠心希望有人能登高一呼，最好就是眼前這位背後的家族，然後儒學再現蓬勃的生命力，與科學攜手，一外一內，重新改變大明。

這人喝酒很有趣，換做是旁人要一下喝一壺酒，大抵就是用碗，可他就用小杯子，一杯接一杯的喝。

十七先生茫然的搖搖頭，然後眸色冷厲的道：「興和伯，先聖遺澤，諸賢心血，這不是誰想改就能改的。」

「你只是吏科給事中，你剛才的話直接把自己的所學踩到了污泥里，傳出去……會有無數人去找你的麻煩，你將寢食難安。」

蠢貨！

見他滿臉油汗，hetubook.com.com方醒就叫人送了毛巾來。

「那又如何？」

楊彥打個酒嗝，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多餘。

裏面的于謙和楊彥就像是兩隻鬥雞在爭論，見方醒進來，楊彥馬上閉嘴。

他放下筷子，說道：「上下皆不可，唯有守中。」

回到駐地，黃祿已經在等著了。

小貓送上碗筷，于謙吃了一片，同樣是蘸辣椒面，然後贊道：「果然不錯。」

黃祿用冷毛巾小心的擦著臉，不時輕嘶出聲。

「是，只是我有些好奇，有一段時日，人人寫詩詞……都要帶著欄杆，都要拍一拍，你說那欄杆是不是太冤了些。」

雀舌眼神溫柔，柔聲道：「他的跋扈眾所周知，秀嶼，這不是你的錯。」

下樓的聲音遠去，馬蹄聲響起。

于謙挺直腰桿，朗聲道：「所學是所學，國事是國事，分不清這個，學的都是私心，於國何益？」

楊彥漲紅著臉道：「雀舌，這人仗勢欺人。」

十七先生在吃肉，慢慢的吃，面帶微笑。

「知行書院的學生加起來就那麼些人，而且他們都是小吏，興和伯，顧前不顧後，這就是你的謀划嗎？」

這人是來砸場子的吧？

「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