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本傑明則是繼續道：「王後殿下忽然暴斃，肯定跟教會脫不了干係，很有可能是她無法忍受教會的威逼而選擇了自殺。可現在，教會卻利用殿下的死扳回一城，重新又把遊行的勢頭給壓了下去。陛下，您看著教會這樣作威作福，難道心裏就不恨嗎？」

「這……」本傑明露出為難的神情，「現在的王宮防備一定異常森嚴，我自己都很難闖進去，帶著您……陛下，公主殿下現在是教會手中唯一的籌碼，他們不敢對她做什麼的，您可以大大放心。」

國王聞言，沉默許久，嘆了一口氣。

「沒什麼，只是您因為那個消息，太過激動，昏睡了幾天而已。」本傑明安撫道，「情況還是老樣子，教會在海汶萊特舉行了葬禮，已經將王後殿下好好安葬。」

就這樣，閉著眼睛掙扎許久，最終，國王還是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再次開口：「我……我想看一眼她的陵墓。」

本傑明皺了皺眉。

——「真理」這個名字，其實也是想表達那些被教會掩蓋下去的真相。

「十年前，我是一名見習聖騎士，懷著無比的崇敬走進教會，一心只想著為和圖書神效力。然而，僅僅只在我進入教會的第三天，我不得不親手殺死一家毫無抵抗之力的平民。那是科里亞村的格林一家，我甚至記得他們每個人的長相。因為得罪了當地的神父，他們一家都被污衊為法師，但……是我動的手，我清楚得很，他們根本連魔法是什麼都不知道！那天過後，我心中聖光已經熄滅，我……給教會幹了很多臟活。最後有一天，我忍無可忍，從教會叛逃，遭到了無數『清洗者』的追殺。直到現在，我的名字依然列在教會的通緝名單上，他們說我受到魔鬼的誘惑，墮落了。但我心裏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魔鬼。」

國王轉過頭，直直地望著本傑明：「本傑明法師，我想見我的女兒。」

就這樣，黑魘社散會，所有人躲進平凡的市井中，再次忙碌起來。

因此，他準備在今天跟國王聊聊。

聽到這裏，本傑明也只能嘆了一口氣。

「對！把教會幹翻！」

人們抬起頭，齊刷刷的目光，于無聲之中注視著本傑明。

「……陛下，請您節哀順變。」

「時間回到三年前，我從來沒有和-圖-書想過我會成為一個法師，然而……」

本傑明看著也不由得搖了搖頭。

成員們的故事豐富到這種程度，甚至讓本傑明也感到了驚訝。

「本傑明法師，您就帶我過去看一眼吧。」國王甚至是用哀求的語氣道，「王室的陵墓一般修在城郊，也不會有多少人監守，只是悄悄看一眼，幾分鐘的事情，不會驚動任何人。」

這幾天中，兩姐弟一直陪著國王，用念術保證他長時間的昏睡。不過很顯然，讓他一直睡下去也不是辦法，有問題總得好好解決。

在這種情況下，他其實可以讓兩姐弟啟動精神印記，影響國王，盡量將這些負面情緒屏蔽掉。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不想這麼做。

「陛下，您理智一點，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恨！」

他沒想到，第一期《真理報》的素材採取進行到最後，就連空氣里都好像附上了一股沉重的味道。每個人對教會的憎恨背後，都隱藏著不少陰暗過往。說到後面，有些人變得越來越激動，甚至抹起了眼淚。

對於此刻的本傑明而言，出版一份報紙根本不是什麼難事。素材收集和*圖*書了這麼多，系統稍微整理過後，他便很快發回學院，大約花上一天半的時間，第一期《真理報》便被編輯完成，開始了大量印刷。

「我知道她沒事，但……我只是想見我的女兒。」國王一反常態，堅定得甚至都有點不像他，弄得本傑明也是一陣頭疼。

距離印刷完成送到霍里王國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本傑明又回到寇斯特，走進閣樓的小房間。

「既然如此，那就先按捺住心中的悲痛，為王後殿下復讎！」本傑明蹲下身，平視著國王的眼睛，「公主殿下被那些人控制在手中，也正等著陛下您把教會掀翻，把她救出來啊！」

「我……我頭有點暈，這幾天里又發生了什麼？」國王扶著自己的腦袋，情緒看上去還算平靜，這麼問道。

「這樣的東西早就不應該繼續存在下去了！」

聽了這話，國王一下子愣住了。

本傑明也嘆了一口氣。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陛下，您就不想為自己的妻子報仇嗎？」

「……大家走到今天，九死一生，才有了現在反擊的可能。」進行到最後，所有人沉默下來，他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就和*圖*書像當初，我從霍里王國逃出去，中間也發生過太多我都不願回想的事情。只是……我們不能永遠沉湎在悲痛之中。」

當天下午，第一期的《真理報》還沒印刷完畢，本傑明便帶著國王和兩姐弟，從寇斯特出發，再次飛向了王都。

「我曾經有一個妹妹，很虔誠，每天早上都會跟我一起去教堂做禮拜。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禮拜結束后，教堂里那個神父總是喜歡把她單獨留下，帶到房間里去學習《聖經》。我父母還以為妹妹有神眷，全家都很高興，直到有一天……有一天，她過了平常的時間還沒有回來。大家都不在意，覺得多祈禱一會才顯得虔誠，我就偷偷跑到教堂，躲在懺悔室里，結果沒幾分鐘，就看見……就看見我妹妹渾身是血，連衣服都沒穿，被那個禽獸鬼鬼祟祟地抱著走了出去。三天後，妹妹的屍體被發現在村子外，所有人都說是野獸襲擊，只有我……只有我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我卻什麼也不敢說。」

「……我的女兒呢？」

「跟據消息，公主殿下在王宮裡面被保護得很好，教會也不可能對她做什麼。葬禮的時候，被保姆抱著和圖書出來露過一次面。」

因此，他還是點了頭。

本傑明接著道：「干倒教會，這是我們的目標，我希望大家可以把這股悲痛轉化成對目標的堅定信念。每次回想起來，心中就會更加堅定。因為實際上，教會不是不可打敗的，成功就在不遠處對我們招手。」

王后死得突然，陵墓還沒有徹底修建完成，就在海汶萊特邊上。如果只是遠遠看一眼，確實不算太麻煩的事情。

成員們聞言，用力地點了點頭。

消沉的氣氛一掃而空，所有人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約而同地舉起手臂，像在宣誓一般高聲吶喊，燈光在他們眼中映得熠熠生輝。

「別叫我陛下！」國王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情緒道，「我……我不是在用國王的身份在和你說話，我是一個剛剛失去了妻子的丈夫，想要見到自己四歲大的女兒。這難道……難道不應該嗎？」

本傑明也不免回想起自己那些經歷，有些感慨。

「……好吧。」

國王聞言，雙手握拳，狠狠地閉上了眼睛，肩膀在激動的情緒下微微顫抖。

他望著坐在床邊的國王，這麼說道。

拋去國王的身份，他也只是一個家庭破碎的可憐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