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即刻遣使向壽春報捷，向丹陽、廬江、吳郡、會稽報捷！」我朗聲說道。

秣陵城，郡守府會客廳中

「周」！

……

……

「子布公，子敬公，你二人皆是天下奇才，為社稷、為黎民蒼生，皆不應如此荒廢胸中經緯之才。還望二位不計前嫌，投效皇叔吧……」這已是簡雍第三次登門遊說二人歸順，前兩次皆無果而終。張昭、魯肅一行被送至秣陵后，簡雍偶然機會探望了他二人一次，稍一交談即為二人之才所動，大起敬佩之心，遂三番兩次地遊說起來。

「顧瑜平生，幸甚，幸甚！憾甚，憾甚……」

一眾人等回到縣衙大堂后，氣氛一時有些沉悶。周瑜的死，令大家都有所感觸，連魏延都面色凝重，流露出一絲沉思之色。

建安七年八月初三晚，鄱陽大營水寨

……

「……」蔣欽、凌操二人卻無法感受這勝利的喜悅。兩人都曾跟隨孫策、周瑜開創了孫家的江東霸業，見證了孫家最輝煌的時刻，而後又逐步經歷了孫家的沒落，直至今日……孫家基業的徹底覆亡。蔣、凌二人心中有傷感、悲戚、無奈……惟獨沒有喜悅！

一個時辰后，壽春舉城歡慶……

「多謝統領！」蔣欽、凌操聲音微顫著向甘寧道謝道。

劉備從身前桌案上拿起一紙絹書，微笑說道：「翼德已定江東事矣！」

「將軍命我派戰船接應護送周公瑾屍身……」見到蔣、凌二人反應，甘寧臉上笑意瞬閃而沒，朗聲說道，「踏浪、子覆，你們可願代我走一趟？」

「是！」陸遜應了一聲，舉步離去。

……

八月初八，領荊州水軍屯駐柴桑水域的黃祖得到一個消息。

魯肅又是一陣呆立，雙目微閉，掩飾著眼中的悲戚，頭顱微垂，緩緩地來回擺動。

在簡雍閱覽戰報絹書的當頭，張昭、魯肅焦急擔心的目光始終緊盯著他，至最後，魯肅實在忍不住詢ｍ.heｔubｏｏk•ｃｏm.ｃｏｍ問道：「簡長史，可否將戰報內容告之我等？」

「踏踏踏……」急促的腳步聲后，一名明顯是錦帆營的士兵來到廳外，單膝跪地稟報道，「啟稟長史大人，廬陵大捷！」

水寨帥帳之中

……

「恩……？」黃祖不解，略一思索后，竟出了一身冷汗，大聲喝令道，「快，傳我將令，全軍戒備！」

「簡長史，你之盛情魯肅甚為感激，但肅並非朝秦暮楚之人，還乞見諒！」魯肅和聲回道，但卻是毫不鬆口。

「哈哈哈……」小半晌后，甘寧放聲長笑了起來。

「將軍準備自水路將周公瑾屍身運回廬江老家安葬，目前可能已至半路……」甘寧目光緊盯蔣、凌二人，故意稍頓了頓。

兩個時辰后

……

「好！」我點點頭，大聲笑道，「今晚我來陪你喝個夠……」

「……」堂中眾人微楞了片刻，首先還是魏延先咧嘴笑了開來，「被周瑜那傢伙搞得心裏沉甸甸的，居然忘了今天是真正的大喜日子。將軍，今晚您得請喝酒，我可是兩月沒沾過一滴酒了……」

「孫家殘軍已被將軍盡數擊滅！」甘寧面露狂喜之色，聲音洪亮而興奮地回道，「孫翊、孫匡兄弟就擒，周瑜病亡！」

「主公，何事招我等急至？」孫乾略顯驚異地詢問道。劉備通常兩、三日才召集群臣議事一次，而今日上午恰恰已經議過事了，現在眾人又被招來，不禁有些驚愕。

八月初七申時，一騎快馬飛馳進壽春城中。

片刻后，張昭、魯肅二人一齊請求返回被軟禁處，簡雍應允。在他二人剛出廳門時，簡雍的聲音悠然傳來：「周都督遺體不日即將被運回廬江安葬……」

「謹遵將令！」蔣欽、凌操二人毫不猶豫地單膝下跪，雙手合抱成拳，大聲說道。

「……」簡雍點點頭，和聲說道，「張公、魯公，貴主已被我hetubook.com.com家張將軍擒住，貴主殘軍已盡數被滅……」頓了頓，簡雍嘆氣說道：「孫家已亡！」

大寨周遭水域，有5、6艘走舸快船來回巡視，以確保水寨安全。甘寧大胆中絲毫不缺乏謹慎，儘管敵人已被消滅，但還仍有「盟友黃祖水軍」覬覦在側。誰也不敢肯定，這個不太可靠的「盟友」是否會突然來個反戈一擊。畢竟先前兩軍曾有過性質惡劣的對峙，更險些動起手來。

「此戰我軍擊滅殘敵，大獲全勝，著實可喜可賀……你們一個個耷拉個臉做什麼？」我嘴角微揚，好笑地說道，「今日當舉軍同慶！」

「請統領吩咐！」蔣、凌二人恭敬地生分地說道。

只可惜，周瑜已無法再回應一聲。

「二位何必如此……」簡雍費盡口舌，仍是無法見效，不禁有些喪氣。

「……說！甘寧說了什麼？」黃祖厲聲說道。

與孫家爭奪江東的爭鬥，持續了一年半，而今終於到了落幕的時候……

堂中氣氛逐漸活絡了起來，笑語不斷……

周瑜蒼白的面龐平靜似睡去一般，於他而言，死，或許更是一種解脫——終於可將一切的憂煩拋諸身後了。

琴劍詩書、才華橫溢、胸藏甲兵十萬的一代儒帥就此故去！而在原先的歷史軌跡中，再過6年，才是周瑜人生最輝煌的時刻——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只可惜，這一切皆已無法實現……

「呵呵……」甘寧爽朗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跟這廢物計較什麼？若真要動手，滅了他的廢物水軍還不是跟捉魚撈蝦一樣容易……」

……

黃祖沉吟片刻后，命令道：「派人去問甘寧，他準備搞什麼鬼？」

「老大，怎麼了？」丁奉好奇地詢問道。帳內的蔣欽、凌操等人也將關注目光的投向甘寧。

「文長！」我忽地出聲打破堂中了平靜。

數百艘大大小小的錦wｗw.ｈetｕｂoｏｋ•coｍ.ｃom帆水軍戰船遮斷長江，旌旗蔽日，號角齊鳴。

甘寧點了點頭，隨即對張德說道，「德小子，即刻派快船向廬江、丹陽報捷！」

……

自先前迫降江東水軍殘部后，甘寧便領錦帆水軍主力暫且屯駐在鄱陽大營。

……

一艘鬥艦大船，緩緩行出彭蠡口，在其餘戰船的護衛下，駛向廬江。在這艘鬥艦的船頭，一桿暗紅水麒麟戰旗迎風飄揚，旗上只有一個斗大的——

我今送客放舟去，江山如舊還英雄。」

「大書石上莓苔封，千年不泯周郎功。

甘寧無聲嘆了口氣，低頭再朝絹書看了一眼，忽地起身說道，「踏浪，子覆，有件重要事務，你們可願去做？」

「哈哈……」

廬江是周瑜老家，讓他落葉歸根是我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從贛縣到廬江雖有數百里之遙，但贛縣之東有贛水，經贛水順流一路南下，可以直接抵達鄱陽湖。只要能對周瑜的屍身做些防腐處理，應當可以安然送至廬江。

「將軍，跟您就免了……我甘敗下風……」魏延擺了擺手，轉過頭，嘿笑對陳到說道，「我跟叔至一年多沒一起喝過酒了，今天得看看叔至酒量有無長進……」

……

縱為對手，周瑜也是最值得敬佩之人！

……

再回頭看了一眼周瑜，我揮手示意魏延等人隨我一道離開房間。

魯肅眼中光芒微閃，低喃了一句：「公瑾……」

來到房外后，我讓全琮將孫匡、朱然、賈華三人也押到周瑜停屍的房內，也算讓他們與周瑜「道個別」。縣衙四周守衛如林，料想孫翊等人也逃不出去。當然，如果他們當真不識好歹，妄想脫逃，也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黃祖這混蛋確實欠揍……」稚氣未消的凌統介面罵道，「沒有本事，還只會欺軟怕硬，上次我沒宰了他，真是算他運氣！」凌氏父子歸降后，甘寧對他們禮遇非常，器重的很。凌操畢竟效ｈttｐs://ｍ.hｅｔｕｂoｏk.cｏｍ•com力孫家時日較長，一時間還無法真正接受自己身份的轉變，但年輕的凌統卻是毫無顧忌，很快便與年齡長他不大的丁奉混得滾熟。

被黃祖派去問話的荊州水軍軍司馬滿頭是汗，支支吾吾地說道：「甘寧……他讓大人您……洗乾淨脖子……」

「什麼？」蔣欽、凌操驚愕中又帶了幾分欣喜。周瑜在江東軍中的威望可說無二，江東軍將領對其皆是尊崇異常。先前蔣、凌二人的傷感，半是因為孫家的覆亡，還有一半則是因為周瑜的病故。雖說馬革裹屍、青山葬魂是軍人常有之事，但聽得周瑜屍身能夠葬回故里，還是讓二人欣慰不已。

「統領，有將軍的急件！」軍司馬張德手持一細長竹筒掀簾進帳，行了一禮后，向甘寧稟報。

「什麼？甘寧那廝將錦帆水軍全部戰船調往鄱陽湖？」黃祖驚疑不定地說道，「他想做什麼？」

「是！」張德聲音異常洪亮應道。

「敢問張將軍如何處置我家主公了？（敢問公瑾如何了？）」呆立片刻后，張昭、魯肅同時出聲問道，但所問的重點卻有所不同。

作為敵人，周瑜可謂令人「痛恨至極」。但當他真正故去時，心中反而沒有預想中的那麼高興，反而有些傷感。

「……」儘管已有心理準備，但張昭、魯肅還是驚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楞立當場。其實，以張、魯之智，何嘗不知自孫權身死、柴桑失陷之後，孫家的敗亡只是時間問題，但真正聽得這個消息，還是無法接受。

「都是自家兄弟，勿需動不動就行這樣的大禮！」甘寧上前將二人一一扶起，笑著說道，「待周都督重返鄱陽湖后，咱們錦帆營全軍出動，護送他回『家』！」

建安七年，八月初五黃昏時分

「張公放心，張將軍不會為難貴主的，否則也不必生擒了……」簡雍先回答了張昭的問題，隨即面色沉重地對魯肅說道，「魯公節哀，周都督和_圖_書於征戰途中積勞成疾，已然病故！」

「伯言，傳我將令——速覓最上等棺木，為周都督收殮。」我無聲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明日一早，命人以最快速度護送周都督棺木回廬江，妥善安葬！」

廳中立時一片嘩然……

「踏浪，子覆，莫要如此……」甘寧很清楚蔣欽、凌操心中的感受，收斂了笑容，懇切地說道，「常言道不破不立！孫伯符能做到的，劉皇叔一定能做到；孫伯符做不到的，劉皇叔也能做到。相信老甘我，咱們一定能跟隨皇叔和將軍，創下比這江東大上無數的基業，立下比你們當初大上無數的功勞……」

可喜啊！

接過竹筒后，甘寧右手稍一發力將竹筒捏裂開，從中取出一紙絹書，迅速瀏覽了起來。

「呃～」魏延回過神來，應聲回道，「將軍，有什麼吩咐？」

……

……

郡守府議事廳中，群臣聚集。

「黃祖那廝實在有些犯賤，居然不斷地放話污衊老大……」丁奉面色憤憤，大聲對甘寧說道，「老大，要不要教訓教訓荊州水魚？」

「太好了！」丁奉同樣非常激動，立即高呼起來。

周瑜臨終前的那句話，一直在我腦中迴響著。「幸甚」、「憾甚」這兩個狀似完全相逆的詞字，便是周瑜對其一生的回顧……「幸甚」中的幸是指什麼，我並不知曉；但這「憾」，恐怕是對未能挽狂瀾于危際而感到由衷的遺憾。

「快拿上來！」

「我與子敬之意相同！」張昭微捋長髯，淡然說道。

「是，將軍！」

簡雍、張昭、魯肅三人同時顏變，但簡雍是喜，張、魯二人卻是憂、驚……

簡雍正在試圖遊說被軟禁在秣陵的張昭、魯肅二人歸順劉備。

「錦帆，多謝你了！」

蔣、凌二人默默點頭，目光黯淡而遊離。

「公瑾兄……」孫翊跪在周瑜躺卧的床榻前，雙眼已經紅赤，淚流滿面，痛哭失聲，右手成拳猛擊青石地面，擂得地面「咚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