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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大人可在？」這時，突有一名家兵模樣的人匆匆來到諸葛亮兩人面前。

「我家別駕大人有請！」

……

「蔡督，此事宜當速行，遲則易被蒯家兄弟察覺！」張允勸薦說道。

諸葛亮微微頷首，說道：「子柔大人，恕亮出言無狀——襄陽已非久留之地。若欲死中求生，挽荊州狂瀾于危際，請先退出襄陽！」

「戰亂？！莫非荊州內鬥將起？」孫乾先是一愕，隨即有些恍然地說道，「難怪你今日命人出城去尋錦帆水軍的探哨！」

「德珪兄所言甚是，黃某也早看他蒯家不順眼了……」黃祖憤然接說罵道，「同為景升兄麾下宿臣，他們兄弟憑什麼對黃某指手劃腳。連文聘那小兔崽子，都膽敢對黃某不敬，若不是有蒯家撐腰，他一小小校尉何以敢如此猖狂？」蒯良、蒯越兩次統兵討伐江東時，都曾因作戰不利的原因而斥責過黃祖。心胸不算寬闊的黃祖，一直將此事記在心中。

「那孔明看出什麼了嗎？」孫乾依然不解，繼續詢問道。

「繼嗣之事，除非二公讓步，否則必起戰端。但以蔡德珪性情，即便二公妥協，日後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二公！他日荊州必難得安寧之日！」諸葛亮正色說道，「故而，二公若欲解此困局，惟有一途！」

「仲邈，進來說話！」蒯良聽出門外人的聲音。

蔡瑁面色稍緩，點頭說道，「仲宣所言甚是。所謂斬草不盡，春風又生。」

「踏踏踏……」急促的腳步聲后，一人來到書房門外，大聲說道：「蒯督，大事不好！」這人稱蒯良為「蒯督」，分明就是軍中人物。

「多謝文昌兄！」蔡瑁點點頭，正色說道，「我意密調中廬、蔡陽（襄陽郡地名）兩地5000兵馬回師襄陽。中廬、蔡陽守將皆我親信，絕對可靠。襄陽城內有駐軍萬人，其中半數以上在我等手中，真正聽命于蒯家的只有霍峻那3000人。我等城中兵馬，加上中廬、蔡陽的兵馬，便有萬多人m.ｈetｕboｏｋ•cｏｍ.ｃｏm。以三敵一，豈能不勝？」

「呵呵……」蔡瑁忽地呵呵笑了起來，面上滿是得意之色。

「子柔大人？！」諸葛亮低喃了一聲，眼中卻瞬閃而過一絲精光。

「子柔大人、異度大人智謀冠絕荊襄，亮豈敢班門弄斧……」諸葛亮謙虛地說道，「子柔大人但講，亮謹聽！」

「孔明，外間風寒，當心著涼！」孫乾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大人，車馬已在館外，請大人隨小人動身！」那家兵恭敬地說道。

「蔡督果然妙計！」張允討好說道，「加之我等以有心算無備，蒯良、蒯越插翅也難飛出襄陽！」

襄陽，南城館驛

是夜，蔡瑁密將黃祖、張允、王粲、宋忠等親信將官招至府中議事。

「為今之計，惟有清除蔡氏，方可保荊州無虞……」

蔡瑁這一手竟收取奇效！獨立蔡、蒯二系之外的中立將、官，見蔡氏、劉琮母子的凄苦之相，不由得心生憐憫，放棄中立，轉而站到蔡系一邊。

……

昨夜一番小談之後，蔡瑁對蒯良兄弟的妥協已徹底不抱希望，態度變得格外強硬，與其黨羽一力主張由劉琮繼位。

「此事需得從長計議……」王粲一開口，就感受到蔡瑁森寒的眼光，急改口說道，「若不能將蒯家及其同黨一網打盡，必自生亂！」

「除非什麼？」孫乾急追問道。

「依目前情形看來，想令二公子繼位，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粲輕捋頷下清須，躊躇著說道，「蒯家那兩位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蒯良、蒯越自恃才高，狂傲無度，常視我等為無物。若由其執掌大權，則我等於荊州將無立錐之地矣……」蔡瑁面色激憤，沉聲說道，「此次繼嗣之爭，非但關乎荊州大局，更關乎我等前途命運。」

「孔明乃我世侄，但言無妨！」蒯良點點頭，示意那人稟報。

「子柔大人相邀，亮怎敢不應！」諸葛亮朝蒯良、蒯越行了晚輩之禮，笑著說道，hetubook.com.com「不知有何吩咐？」

「何事？」諸葛亮看了看那人，和聲問道。

「具體人數不明，但不應少於3000！」霍峻急聲回道。

「來人，為本督穿戴盔甲！」蔡瑁大步朝內院走去，沉聲呼喝道。

「以軍勢控制襄陽！」諸葛亮淡淡說道。

「好！」蔡瑁一拍身前桌案，慨然說道，「文昌、羽行（張允）……，你等速回各自部屬，一旦見城中火起，即出兵攻襲霍峻部，佔據四門。仲宣、玄長（宋忠）……你等速回府中，召集府中家兵，同樣見著火起，即出兵攻打二蒯府邸！」

蒯越不退不讓，直指蔡瑁偽造劉表遺命，才是真正的篡逆之臣。隨即，蔡、蒯二系群臣展開激烈論辯，場面火藥味十足。

「三、兩日內，襄陽恐陷戰亂之中！」諸葛亮悵然說道，「而日後，襄陽也不知將幾易其主……」

如此結果，令不少人對繼嗣文書的真偽產生懷疑！蔡瑁及其黨羽羞憤尷尬之餘，不由得勃然大怒，厲喝蒯越不尊劉表遺命，有篡逆之心。

「只是為防萬一！」諸葛亮笑了笑，但眼中卻隱含著一絲憂慮之色，「公佑大人，今日下午我等也弔唁過劉荊州了，明日便返回壽春吧！」

「……」王粲、宋忠等幾位文臣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驚駭之色。王粲等人雖也希望劉琮繼位、蔡瑁掌權，但卻從未想過要誅除蒯良、蒯越。

「多謝公佑大人關心！」諸葛亮回過頭，微笑應道。

一名25、6歲、相貌英武不凡的荊州將領推門入內，向蒯良、蒯越施了一禮后，見諸葛亮在場，張口欲言又止。

「孔明，我等雖非血親，但我與異度一直視你為自家子侄……」蒯良知道諸葛亮心中顧忌，懇切地說道，「此事我與異度是當局者迷，你卻是旁觀者清。可否為我等建言一番？」

蔡瑁繼續說道，「誅除了蒯家之後，再騙劉磐那廝回襄陽，則荊南亦可定也！」

「好，你稍等片刻！」諸葛和_圖_書亮應了一聲，轉頭對輕聲孫乾說道，「公佑大人，此事或有一線轉機，亮去去便回！」

「談不上吩咐，只是有一事想請孔明為我謀划謀划……」蒯良擺擺手，笑道。

蒯良面現痛苦之色，長嘆一口氣，打起精神詢問道：「仲邈，可知城外有多少兵馬？」

蔡瑁情急之下，請出其妹劉表後妻蔡氏與劉琮。蔡氏與劉琮語帶哭音，懇求群臣體諒孤兒寡母的處境，遵從劉表遺命，莫要為難他們母子。

「今日天陰，無月無星，孔明看什麼？」孫乾有些疑惑地說道。

蔡瑁微微點頭，笑著說道：「就在今夜丑時動手！任那蒯良、蒯越狡詐如鬼，也料不到我動手這般快。諸公，成敗就在此一舉。若能誅除蒯家，我等共掌荊州大權，豈不快哉？」

蒯良府邸，書房

諸葛亮站立戶外，仰觀漆黑蒼穹，眼中神色複雜。

黃祖等人莫名其妙地看著蔡瑁，小半晌后，張允恍然說道：「難道蔡督已經……」

「昨日你也看到了……」蒯良嘆氣說道，「為劉荊州身後繼嗣之事，我與異度已和蔡瑁鬧得不可開交。蔡瑁為一己之私，竟欲扶二公子就位，二公子年不滿十，若在太平盛世尤自無妨。但如今卻值亂世，紛爭不斷。昨夜，我曾親訪蔡府，意欲遊說，卻……」

諸葛亮抬頭看了看蒯良、蒯越，微沉吟后，點頭說道：「子柔大人、異度大人，請恕亮直言——若二公此刻還未有決斷，恐怕亡族滅身已不遠矣！」

襄陽的上空，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下！

「是！」諸葛亮淡笑說道，「風雲流動，揭時運之氣。」

「孔明，深夜請你前來，實在抱歉！」蒯良和聲說道。

見正主離去，其餘荊州將、官也相繼惺惺離去。

「如今為繼嗣之事，大公子與二公子，我、兄長與蔡瑁必有一爭，甚至會致荊州內戰……」蒯越介面說道，「為保荊州無虞，須得尋一萬全之策。孔明可有良謀？」

「嗬～～！」諸葛亮嘆了口氣，說道，「我等皆是外人，hｔtｐs://ｍ.heｔuｂｏｏk•ｃom.ｃoｍ不宜、也幫不上什麼忙！除非……」說到這裏，諸葛亮卻停了下來。

「孔明小心！」孫乾脫下身上披風，交與諸葛亮，鄭重地囑咐道。

蔡瑁有恃無恐地拿出文書，讓蒯越指出何處為假。昨夜蒯良離去之後，蔡瑁便急招王粲入府，命其將蒯良指出的問題糾正過來，並仔細做比對，以防再有漏洞。

「子柔大人，異度大人所言極是！」諸葛亮介面說道，「蔡德珪早有此心，且兵力佔優，一旦發動恐難以抵擋。子柔大人若不做決斷，將死無葬身之地。若您與異度大人遭遇不測，則荊州必陷萬劫之地，百萬荊襄子民何以為存？」

頓了頓，蒯越憤然冷笑道：「蔡德珪外戰外行，內戰卻是又快又狠，真天下奇才！」

「觀襄陽之氣？」孫乾更顯疑惑。諸葛亮年齡不大，卻是天文地理無一不通，學識之淵博是孫乾平生所未見。無論是劉備，還是軍師徐庶，皆對諸葛亮器重異常。甚至連遠在江東、與諸葛亮接觸並不甚多的張飛，都曾數次稱讚其能。而諸葛亮也未辜負眾人的期望，在軍略方面屢展才能！也正因此故，諸葛亮才能在投效僅僅一年的時間里，由一介布衣連升無數級，被任命為右司馬之職。頗有識人之能的孫乾，知道這個年輕人將來的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翌日，蔡瑁于州牧府召集荊州群臣，再議繼嗣之事。

「哼～！」蔡瑁下首的蔡熏冷哼一聲，狠狠地說道，「一不做，二不休，剁了他們，看他們還能否搗鬼？」

眾人離開蔡府、秘密離去后，蔡瑁望著幽黑昏暗的天空，面上現出冷酷的笑容——蒯良，你居然敢讓蔡某作餌；蒯越，你居然敢屢次當眾出蔡某的丑！前仇舊恨，今晚就一次算清吧！

聽得蒯越的建議，蒯良思索良久，還是緩緩搖了搖頭：「此事不必急在一時，蔡氏親朋故舊多在軍中，一旦謀事不密，即便誅殺了蔡瑁，也難免會招致我荊州之內戰。如此一來，荊州還有何力抵禦外敵？」

「聽蔡督和圖書吩咐！」黃祖等軍中將領齊起身說道。

「兄長，我知你是心系荊州……」蒯越略顯急切地說道，「但此時此刻，卻不是猶豫的時候。當斷不斷，反為其禍。你可知這幾日蔡熏出入頻繁，所去處皆是襄陽外圍屯兵之所，其不軌之意昭然若揭……」

「什麼？」蒯良眉頭一緊，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襄陽城內兵馬，本就以蔡瑁居多，而今又有外部兵馬相助，若戰起來，我等必不是對手！」蒯越沉聲分析道，「兄長，不可再猶豫了！」蒯越見行事一向果斷的兄長，在此事上如此猶豫不決，既感理解，又心焦不已。

「難道要坐視荊州內戰？」孫乾微愕說道。

「亮借夜風觀襄陽之氣……」諸葛亮笑笑說道。

爭吵了2、3時辰后，雙方各不相讓。蔡瑁負氣之下，甩袖離去，隨即蒯良、蒯越也相攜離開。

聽得諸葛亮此言，蒯良眼中光芒微閃，站起身來，決然說道：「便與蔡德珪搏上一搏！」

蒯越毫不客氣地加以反駁，直指蔡瑁手中繼嗣文書為假。

蒯越接過文書，仔細閱覽過後，冷笑著告訴蔡瑁，雖然文書中幾處問題被糾正過來，但仍有一處隱秘的錯誤依然存在。蔡瑁不信，蒯越當著眾人之表，將問題指出，並拿出多封劉表往日的手書進行現場比對。果如蒯越所言！

……

「是！」

「若是外敵兵馬，根本不可能如此隱秘地潛至襄陽城外，這肯定是蔡瑁的兵馬！」蒯越沉聲說道，「沒想到，他居然今晚就想動手。」

「德珪，你說吧，該怎麼辦？」黃祖大咧咧地說道，「咱們都聽你的！」

「請孔明明言！」蒯良並未動怒，繼續詢問道。

「何途？」蒯越急問道。

「嗬～～！」蒯良輕嘆一聲，悵然說道，「再看看吧……」

諸葛亮略一思索，卻沒有說話。

……

蔡瑁觀察著眾人的反應，眼中間或閃爍著陰鷲之色。

「蒯督，末將察覺城外有兵馬潛伏，城內亦有不尋常兵馬調動。」這荊州將領姓霍名峻，官居步兵校尉之職。